第411章 生与死
“红雾……”
海蓬注射了一剂蓝针，刺痛让他有些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些许。
他不怎么看的清周围的事物，红色的雾气弥漫在医院的下层。那猩红的雾色吞没了冷寂的灯光，一双双晦涩的视野直勾勾的盯着海蓬。
脚下粘黏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
“这是。”
他看向模糊的雾色，于墙壁上看到了一团团猩红的茧。
茧的外壳是半透明的，透过间隙，海蓬看到了扭做一团的拼接物。
大抵能看出人类的形状，多臂的畸形状态似乎是多名人类混合而成的血肉构造物，隐约能看到几颗头颅。
他们紧闭着双眼，于包裹中蠕动着。
仅仅是靠近，一只暗红的触角就涌了出来，喷溅的粘液灼烧了海蓬上一秒存在的位置，暗红的触角“翻”出密密麻麻的眼球，尝试锁定存在的活物。
海蓬面无表情的行走在这片嘈杂的长廊，他数不清自己看到了多少个同样的“茧”了。
而茧中的事物在快速发生变化，这些人类残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异化，海蓬进行过系统性的学习，他知道这是一种污染外在表现形式。
这些茧被一条条颤动的血管链接，如同深红之网一样隐逸在红雾之中。
简单分析后，海蓬认为这并不属于“同化”的过程，这更像一种“均摊”的形式。
“茧”在分摊“污染”，而眼前的只是最基础的外在污染。
“来吧。”
海蓬的的身躯一阵火热，他热爱这种感觉，危险的信号对于他来说更像兴奋剂。
他不是一个人，在他的身旁，在那蠕动之茧内，来自众人的注视与鼓舞让他不会畏惧。
高污染的环境让海蓬产生了些许精神幻觉。注视来自痴愚之物……但总体来说，或许是好的。
看起来他的运气是很不错的。
看来他大概找到久安失踪人口的去处了。而这条路还远远没到尽头。
红雾拦住了海蓬的去路。
……
“咳咳……”
王凯呕出大片鲜血，他滚落的脑袋冒出黑色烟气，如同不灭子嗣一样生长出鲜活的血肉，膨胀的黑色难掩他生命形态的不完美。
但在个人意志的强硬迫使下，朝着非人类方向发展的血肉又抑制住了躁动。
“公平”的铭文依旧存在于高天之上，那黄金色的纹路如蛛网一样粉碎了天空。
隐约之间，王凯感受到了来自祂那充满神性的冷漠注视。
“恶毒”的代价咬噬着他的精神，“狂乱”的后遗症侵染着他那相对“纯洁”的灵魂。
“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他站起身子，裸露的肌肤充斥着光滑的色泽，那新生的皮肤细嫩如婴儿，略显美学的肌体状态来自不灭的馈赠。
而秦悦也好不到哪去。
狂乱的折磨已经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神态，在“公平”的擂台下，“声音”的力量压抑不住“母亲”的影响力了。
来自过去的倒影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在这里，秦悦就是秦悦。
她捂着脑袋，勉强的维持着身形的完整，黑色的血肉自她的身躯上蠕动着，扭曲的触角破体而出，撕碎了这具人类身躯的表象。
混乱初现于她的躯壳。
迪文卡鼠人的模样自她的背后涌出，其高喊着赞颂“万物母亲”的颂词，接下来是“莱顿沙虫”，“邪祟”。
高声痛苦的莱顿人于她的腹部探出模糊的脑袋，痛苦的哭声控诉着她的罪孽。
“我tm怎么了？”
少见的粗口自秦悦嘴里吐出。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塞了浆糊一样，一张张不认识的面容，一个个不存在的记忆纷纷涌进了她的脑海。
有迪文卡鼠人死前的宽慰，有莱顿人异化时的绝望，有虫子的痴愚，有“神祇”的疯狂。
“融为一体。”
“死亡不是迪文卡氏族的终点。”
那老鼠人的言语让秦悦终于明白了，它始终是狡黠的。
“啊……”
又一次看见了那足以吞没一切的黑色汪洋，祂那无边无际的血肉遮掩星界，祂那仁爱造就生命的奇迹。
秦悦溺死在了这片博爱的汪洋，就像……它那同胞一样，回归“母亲”的怀抱。
她放弃了思考，就像她曾生命被放弃了一样。
思考带来痛苦，认知带来绝望，看不该看的，听不该听的……
她的存在是难以理解的，从何而来，又要去何处。
理智正在被剥离，这是“秦悦”消散的标识。
“我不能死。”
秦悦喃喃道，混乱让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绝望。
……
2029年
科员靠近正在整理文件的要员先生。
要员先生的打扮朴素极了，明明是盛平的高层人物，一点领导的架子都没有，这或许是人们都信任他的缘故吧。
“科长，你的要求被驳回了。”
“上头想要放缓我们的研究，我们占据的人力太多了。”
王凯似乎并不意外，他知道收复新地盘之后第一指标肯定是修复设施，人力在现在拨给研究方向也不合适。
王凯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合上了文件夹。
[收容原则与封印压制]
年轻的科员有些好奇的询问了有关这些文件的问题。
“面对难以敌对的诡异，我们有很多选择。”
“最坏的打算是放弃污染区，撤离区域居民。”
“最佳的打算是困住它，延迟毁灭的过程，仅此而已。”
王凯的回答有些无奈。
科员开玩笑道：“这种情况太坏了，横竖都是死啊。”
王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他那温和的面容在一瞬竟然看起来有些狰狞。
“这是目前最佳的办法了，减少人力消耗，等待未来存在一线时机，能解决问题才是真理。”
“我们的干员永远是最重要的，失去是最可怕的。”
王凯真诚的说道，他相信自己会找出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我们会度过这次危机。”
因为每个人都坚信。
我们拥有智慧与骄傲
我们拥有火焰与文明
我们不怕漫漫长夜
……
……
……
看来“轻佻”的恐吓只是玩笑，祂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王凯习惯了祂那话里有话的态度。
在没有强大躯壳的支持，以不灭的污染，她不可能支撑快速逸散的理性。
即使是“风暴眼”背后的事物……此刻也难以探来祂的目光了。
“轻佻”混乱了一切，搅乱了所有视野。为这盘棋局提供了“公平”之所。
王凯似乎预想到了胜利果实带来的甜蜜，他也被污染侵蚀的不轻。理智也下降了不少。
他深知不能开这个半场香槟。
毕竟他的任务是拖延时间。
而现在，他要面对一个真正的不灭生物。
在削弱她之后，用“轻佻”提供的方式，收容这个不灭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