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世子，她、她非要进来见您……”刘府的家奴为难地打开门来禀报，身后站着头戴面纱的江承澄。
她站在门口，虽覆面，刘之音偏一眼就认得出那身材。他登时撂下脸，这世上他能记住脸的女人少之又少，她这身材偏就在脑子里留了印象。
江承澄在门口，一眼便瞥见了他手里鞭子上的血迹。那鞭子是带倒刺的，地上伏着奄奄一息的人儿后背腥红一片。
她眯起眼睛，他这哪里是看上了茉儿呢？分明就是成心冲着赫封山庄来的。
刘之音此时从地上站了起来，周身散发着狠戾：“又是你。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下人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妙，连忙倒退了几步溜出门将房间门重新合上。
江承澄还停在原地，她却也未曾躲避刘之音的目光，合起手掌道:“原本白府的公子相邀，是不想来的，不曾想在近水楼意外见到了刘府世子的风采，自然是赶着也很不想走呢。”
刘之音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拧过脸去嫌恶了一声。
江承澄用面纱装模作样地轻轻点了两下眼角，“刚刚被世子逐出房间，原本还伤心来着，可我左思右想了一圈，才终想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差在哪里。”
“你差的岂止是一星半点。”刘之音不屑地嗤一声，“就像天上的星星数都数不清。”
江承澄强压住心里再一次想爆锤他的冲动，陪笑道:“我想来想去，世子您闹出这么大动静，无非就是想看咱们少庄主暴跳如雷、说穿了不过寻些刺激，给自己解闷嘛。”
“只是您弄残了一个女使，咱们山庄里这样的女使少说还有百八十个，少庄主即便生气，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丫头，他再气又能气到哪里去？
且还有刘府的面子在，极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您累着自己，到头来好没意思。”
刘之音黯下目光，他没想到这外表不咋地的女人脑子却很灵光，居然轻巧戳破了他的心思。沈素玄如今是王丞相跟前得宠的义子，王相在朝中权势滔天，他倒要看看刘府还要怎么给自己的混账善后。
他将手里的鞭子扔出去，重新栽向身后的罗汉床，浪荡不羁地看向她:“你少来这套，单凭耍几句嘴皮子就妄想我会放了她？痴人说梦。”
“哪儿能呢，”江承澄弯起眉眼：“我此番回来呀，就是想跟世子证实，要寻花样刺激，我可比您看上这个小豆芽菜强多咯。”
“就比如，”她上前两步，走动的时候叮叮当当作响，取了桌上的一个酒杯，“这酒。”
“酒？”刘之音瞧了一眼那酒，又皱眉瞧她。
“这酒怎么了？”
江承澄眨着眼睛看他，又看向房间里的两个行首。
“这可是人家藏了二十年的小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刘之音深深吸了口气，忍住想发火的冲动，半晌，阴鸷地吩咐了句：“你们两个出去。”
两个行首互看了一眼，乖巧地应声从房间退了出去。
“现在能说了？”他的语气隐隐濒危。
“自然，自然。”江承澄笑吟吟地重新将手里的酒杯推向前，故弄玄虚地指向里面：“世子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呀，”她拉长了音，“小时候家门口路过一个道长，他给我传授过一些咒语，能唤出酒里的酒仙呢。”
啥玩应？刘之音前倾了身子，探向他刚刚用过的酒杯，而后百般嫌弃地瞧了江承澄一眼，“你脑子有病？”
你姥姥脑子才有病！江承澄在心里狂骂他，面上却还堆着笑，故作娇嗔着道：“世子讨厌！酒仙这个词又不是人家凭空捏造的，本来自古就有的嘛。这跟让咱们少庄主暴跳如雷比起来，是不是更加刺激，更有趣多了呢？”
那岂止是刺激多了。刘之音却仍觉得这说辞滑天下之大稽，酒仙，他喝了半杯的那酒，还能有这样的乾坤？
这女人摆明了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他要是信了她，那才是傻的那一个。
“反正试一下又不会少一跟头发咯。”江承澄瞧着他质疑的脸色，沉吟着道：“世子既然不信，那可敢一赌？”
赌？
刘之音原本还想着荒谬，这会儿听这女人居然敢以此作赌注，他竖起眉：“你怕不真是个傻子罢？”
“那若我输了，随世子处置！如何？”
“若赢了，那世子便要用您今晚上的车驾，将我风风光光地当众抬回赫封山庄去。”
刘之音“切”一声，这肥婆，长得不咋样，还妄想着回赫封山庄逞威风呢。
“如何？世子若实在是不敢，那便算了。”江承澄拉着一缕头发，佯装兴叹道了句。
“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她能叫得出来酒仙那才是有鬼了！他才不信！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变出什么花样来，到时候酒仙没有，我把你拆装进几个坛子里泡酒！”
他撂了狠话，双眸露了凶光，江承澄却在那里纹丝不动了。
“又怎么了？”他大发雷霆道。
江承澄伸出手，向旁边指了指，“她”，她指着地上蜷缩的茉儿，“让她也走。这酒里的乾坤岂是人人配见的。”
刘之音的目光随之转向地上伏着的女人，他眯起双眼，若有所思地开始警觉盯着江承澄。
他是败家子，又不是傻子。
说来说去，还是想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