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修］醉酒
宫姝这面的和谐气氛并没有感染到相隔不远的马骞依那。
此刻，身高体壮的男生和体态娇小的女生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就像陌生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马骞依先开口道：“那个傻大个，你快高考了吧。”
蒋莱似乎没想到马骞依会跟他说话，静了会，“嗯。”
马骞依暗中给自己鼓劲，没关系的马骞依，朋友之间问这些很正常。
被拒绝了太多次，马骞依在蒋莱面前连大声说话都觉得他会厌恶，想到那天那个女生对她说的话——
“小学妹呀，别追着蒋莱到处跑了。不瞒你说，我和他处过。就因为我买东西让他拿钱他就和我分了，闹半天还说是我和别的人勾搭上了。”女生讥讽的话在耳边回响：“他处过好几个女朋友，哪个不是被他甩了？这种人，学妹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你们那届那么多小帅哥你不追，偏追这么个没心肝的。”
高一小学妹追学校跳高队队长的事在高三不说耳熟能详也是尽人皆知了。
有人来找她说话，马骞依并不意外。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不需要理由，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什么样的人？
马骞依不得不承认，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只是盲目的喜欢。
她那么坚定的反驳女生的话，可她的话就像一根刺，深深扎进马骞依不堪重负的心。
只差一个契机。
马骞依眼眸中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总之没有看她。“那你想好考哪所大学了吗？”
“北体大。”蒋莱望着面前浪花翻卷的海，轻吐出几个字。
马骞依低下头，无意识的逗弄着海螺里探出头的寄居蟹。
“哦。”
干巴巴的。
北体大对她来说，太遥远了。不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隔行如隔山，她和蒋莱之间除了靠她的一腔孤勇勉强维系着，再无交集。
就像，两个世界。
夜晚的海边能看到满天星斗，月亮垂于夜幕，散发柔和的光芒。
去海边吃海鲜似乎是约定俗成的习惯。北方习惯于海鲜烧烤，三两好友围在桌前，一盘盘烤鱿鱼、烤生蚝、烤大虾、烤鳕鱼、烤蛤蜊……配着小酒，吹着海风。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宫姝一行人住的酒店是吃住合一的，一楼是餐饮区，往上的楼层才是给旅客居住的地方。
有两人正坐在楼下，桌上几罐啤酒都空了，徒留几个还没吃的扇贝孤零零地躺在盘里。
谢瑾仁吃得少，有的东西作为运动员他还不能吃，就只喝了一杯果汁。海鲜啤酒大多进了另外三个人肚子。
蒋莱送马骞依上楼了，一楼的某一个地方谢瑾仁和宫姝僵持着。
男声温柔夹杂着无奈，女声软绵带着喝醉后独特的语调。
谢瑾仁耐着性子夺宫姝手里的酒杯，哄道：“姝姝，不能再喝了。”
宫姝脸颊微红，捂着手里的酒杯，活像是咬住鱼干不松口的猫。
奶凶奶凶的。
谢瑾仁有些头痛，本以为果啤度数不大，她喝几罐也就算了。哪曾想宫姝酒量这么差，这就醉了。
喝醉后少女独有的娇憨越发明显：“我不！就喝就喝！五仁呐，妞妞比你好多了，它就不会抢我东西，你说！你是不是觊觎我的果啤。”宫姝半眯着眼，又挑衅般抿了口酒。
谢瑾仁额头上青筋暴起，忍住想收拾这絮絮叨叨地少女的冲动。
“五仁，你说今年中秋吃五仁月饼怎么样？把你包里，啊呜一口，吃掉！”面色酡红的少女做出老虎状，像要把什么吞掉一样张开嘴又迅速合上。
这能忍吗？
谢瑾仁倾身看到窗外某处面色一沉，半响转过头俯视宫姝，宫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地闭上叽叽喳喳的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本就水灵的杏眼灿若星辰。
谢瑾仁看得眼眸一深，俯身衔住那张喝醉酒就嘟囔不停的小嘴。宫姝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格外迟钝，望着谢瑾仁闭上眼黑长睫毛微微颤动，本想挥出去的拳头硬生生收回来，愣在那不知所措。
谢瑾仁狠狠撮了下宫姝粉嫩的唇瓣，随即分开。他还顺便把宫姝手里摇摇欲坠的易拉罐放到桌上。
“还说吗？”
宫姝摇摇头。五仁他、他吻了我？宫姝后知后觉自己的初吻没有了，不过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谢瑾仁原本还有点紧张宫姝的反应，看她酒后这傻乎乎的样，挑了挑眉头，仿佛刚才恶狠狠的不是他一样牵着宫姝走了。
将宫姝送回房间时马骞依并不在，谢瑾仁挑挑眉，不过有蒋莱在倒也不用太担心。他耐下性子把宫姝哄睡着，“姝姝，睡觉，嗯？”
宫姝在谢瑾仁的视线里洗漱完，见床比见他都亲，直接扑床上了。熟练的用被子把自己裹成球，眨巴着眼——这就睡呀。
谢瑾仁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可以说话了。”
“晚安，五仁～”
冰粉对谢瑾仁的爱称“五仁”其实是宫姝的微博最先传出来的。自从发了张谢瑾仁的照片后，宫姝这个名叫［酥仁日常］的账号粉丝涨了不少。谢瑾仁说得没错，俱乐部的高层管都没管，宫姝爱怎么发就怎么发。只是……发谢瑾仁裸／照，咳，不行。
之后宫姝就时不时发一张谢瑾仁训练时的照片，她发的照片在别的公众号上搜不到，因此涨了不少谢瑾仁的冰粉。
谢瑾仁在她额头轻吻，给她掖被角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
离开房间后谢瑾仁不复在房间里的温和，透着丝丝阴郁的往外走。
他绝没看错，老头子来这干嘛。
走出酒店在对面的24h便利店看到了一身队服的谢鹏。
谢瑾仁不耐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怎么？谢大教练有空来海边玩，没空回家？”
谢鹏带队参加在港城举办的比赛，他们队落脚的地方正好在这附近。酒店的一楼靠近街道的那面是玻璃建的，谢鹏出去恰巧看到了谢瑾仁和一个女孩在吃饭。
谢鹏答非所问：“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女孩……”
“和你有关吗？”谢瑾仁不疾不徐地堵谢鹏的话。
“我是你爸！”谢鹏看着儿子，仿佛从没认识过他一样。也是，谢妈妈走得这些年谢鹏回家看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家谢瑾仁都长大一点，变了又没变。
年复一年，父子俩的距离越来越远，那根弦越绷越紧。终于在小学毕业班体特报名时断了，从此两人见面就是无休止的吵，父子生生吵成仇人。
谢瑾仁嘲讽般笑笑：“我怎么记得您早就跟我断绝关系了，谢大教练。”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
谢瑾仁又补充道：“对了，忘了告诉您，我进国家队了。华国花样滑冰队。”
谢鹏嘴唇抖动，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转身离去，没似从前一样骂谢瑾仁，也没和颜悦色地夸奖他。
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除了他自己。
谢瑾仁在便利店买了盒饭，闷头吃。褪去在谢鹏面前的桀骜，他也只是一个刚满18的少年。便利店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朦胧不清。
蒋莱和马骞依都喝了不少酒，果啤度数不大，盖不住喝得多。两个人都有些醉了，蒋莱扶着马骞依，马骞依喝醉了和平常就像两个人，非常安静。
他们订的两间房离的近，门对门。
蒋莱下意识走进他和谢瑾仁住的房间，马骞依自觉地躺床上，不说话。
蒋莱拉开被子把马骞依罩里，留出毛绒绒的头，随后又在旁边躺下隔着被搂住她。
整套动作相当流利，像做过无数次般。
即使这是梦，他也想放纵一次。
就一次。
马骞依往后靠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闭眼，嘴角噙着笑。
一夜无梦。
五月四日。
阴云密布，不复昨天的好天气。五一小长假有这样糟糕的天气应该会使很多人扫兴而归吧。
宫姝昨晚睡得很香甜，即使是阴天也没能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不过今天回北都的一路上蒋莱和马骞依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宫姝想调节下气氛，随便找了个话题：“赛克，你今天几点起的？我醒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昨晚没回来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人之间更别扭。
宫姝：……？
谢瑾仁很想告诉宫姝她弄巧成拙了，不过看着蒋莱黑透的脸，他觉得不说也没什么。反正是蒋莱自己的问题，当然得他自己解决。
宫姝有些疑惑：“怎么都不说话？”喝酒后世界都变了的感觉。
不会真让她猜对了吧……
马赛克昨晚真不是在两人房间里睡得？那是在哪睡的？总不能睡大街上……宫姝的目光在马骞依和蒋莱身上游移，在蒋莱和谢瑾仁的房间睡得？那不对啊，那谢瑾仁睡哪？
宫姝向谢瑾仁投去询问的眼神——你昨晚在哪睡的？
谢瑾仁摊手——没睡。
宫姝惊的下巴要掉了——真是我想的那样？
谢瑾仁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目光。
马骞依发现宫姝和谢瑾仁之间的互动，心里有些羡慕。
今天早上是在蒋莱的怀里醒来的，马骞依认为的那个梦，成真了。
可她没有梦想成真的喜悦，有的只是惶恐不安。昨晚喝醉后的记忆模糊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动脑补了一出小太妹扑倒良家男的戏码。
蒋莱清醒之后，沉默了下，带着歉意对马骞依说：“小矮个，不好意思啊。你就当被狗抱着睡了一觉吧……”可能是觉得说得不清楚，又补充道：“哥们嘛，穿一条裤子都行。”
马骞依对蒋莱笑了下，心里默默想——那你有见过男女生当哥们穿同一条裤子的吗？别自欺欺人了，这回的解释太拙劣啦。
说白了还是不喜欢啊。蒋莱呀，我也是会失望的。你再这么捅我刀子我就不想喜欢你了。
“傻大个！睡一觉怕啥，亲一下都没事。”马骞依踮着脚，凑到蒋莱面前亲了他脸一口。
蒋莱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马骞依转身朝对面的房间走，这是她第一次将背影留给蒋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