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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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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大。

    水汽舔/舐过斑驳而脆弱的玻璃窗, 留下一串串湿濡的痕迹。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玻璃窗外路灯映射的, 夹杂朦胧雾气的灯光。

    那光昏昏暗暗,带着温度,落在皮肤上像是温热的吻。

    少女有些失神地侧过脸,耳边是男人低沉的话语,她却听不太清楚。

    她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甚尔手中的三味线。

    就像她每次弹奏前一样,会顺着琴身的曲线细细摩挲,从修长的琴杆到细腻的琴身。

    演奏前调弦是必经的步骤。

    带着薄茧的指腹撩拨琴弦, 找到自己最想要的“音调”后, 开始一曲的弹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势变得柔和起来。

    在滂沱汹涌的攻势后,剩下的是温柔氤氲的缠/绵余韵。

    这场雨下得太久了

    鹿伏兎砂糖眼神失焦地看着男人下颌线上的细密汗渍, 乌黑的眼瞳一片水汽朦胧。

    久到连窗户都挡不住空气里水汽的急剧上升, 在她的眼里和身上,凝出随处可见湿度。

    “啪嗒。”

    床头的夜灯被顺手打开。

    鹿伏兎砂糖想也没想就缩进被子,将自己整个藏起来,连头发丝都没露出一根。

    真的做了

    藏在被子下的少女耳朵发烧。

    在退去那种汹涌的情绪后,羞耻心就像浪潮一样卷土重来。

    “不舒服?”

    她听见甚尔隔着被子在她耳畔低沉发问,带着一股子慵懒的餍足。

    “没有”

    鹿伏兎砂糖红着脸摇头, 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开口, “很很不错。”

    就是有点太长了, 她默默地想。

    “出来给我看看。”

    甚尔拉了拉她的被子。

    鹿伏兎砂糖闻言一慌,赶忙压紧被子, 严防死守, “看什么?”

    之前关着灯, 她身上的伤疤还能被房间里的昏暗遮住大半。但现在夜灯就在床边上, 一出去不就什么都能看到了吗

    她不想被他看到。

    少女抿了抿唇,捏住被角的指尖发紧。

    房间突然陷入了寂静。

    半晌,又一声“啪嗒”轻响,甚尔将夜灯关了,隔着被子揽住裹得严实的少女,懒洋洋道:“灯关了,出来?”

    鹿伏兎砂糖松了口气,小心地掀开一点点缝隙,房间里此刻是一片让她安心的暗。

    放心了。

    她慢吞吞地揭开被子,露出了个脑袋。

    甚尔侧躺在一旁,单手撑着脑袋,见她出来了,勾了勾唇:“躲什么?”

    鹿伏兎砂糖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道:“我身上的伤疤太多了”

    “不好看。”

    少女猫眼里的黯淡,即便隔着夜色男人也看了个清楚。

    他轻嗤了一声,不由分说地伸手掀开被子,将少女纤细的手臂握在掌心里,勾头轻吻。

    “你说的是这里?”

    他轻啄了一口,沿着手臂一路向上,越过圆润的肩头,锁骨,停留在少女胸口狰狞的刀疤上。

    “还是这里?”

    不带任何情郁的吻落在上面,纯粹到像是吻在了她的心脏上,让她心尖发软。

    羞耻和自卑随着这个吻突然消去。

    鹿伏兎砂糖眨了眨眼,突然蒙着被子半坐起身,“甚尔,你想知道这些是怎么来的吗?”

    “嗯?怎么来的?”

    甚尔顺势将她揽在怀里,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指卷着落在她肩上的一撮发丝。

    “为了救人。”

    她说道。

    男人漫不经心的手指一顿,暗绿的眼微狭,“救谁?”

    “反正你不认识。”

    她含糊道。

    “嗯,然后?”

    甚尔看向她胸口处宛如斩断心脏的疤痕,眼底闪过自己都未察觉的疼惜,但不一会儿,就被烦躁掩盖,“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不好看而已。”

    她弯起眉眼,乌黑的眼瞳似乎没有留下一点对曾经疼痛过去的阴影。

    “为什么要去救?”

    许久,甚尔蹙眉开口,“需要别人救人的废物,让他自生自灭就好了。”

    “”

    鹿伏兎砂糖呆了下,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人知不知道他现在骂的是自己啊?

    独自乐了好一会儿,她才举起手,借着玻璃窗外透入的微光,正视自己手臂上缠绕交错的疤痕。

    这样仔细看看,似乎也没那么丑。

    如果没有这身疤痕的话,她大概就遇不到现在的甚尔了。

    “那一次,我真的很害怕。”

    少女终于将藏在压在心底的感受坦诚地说了出来,“那个地方又黑又冷,摔下去的时候好疼。”

    尾巴被石门夹断的感觉,大概和手指差不多。

    沿着一路,她流了好多血。

    “里面有好多虫子和老鼠,眼睛在黑暗里会透出血红的光,“它们”大概饿了很久了”

    那些咒灵无机质的饥饿眼神,至今她都无法忘记。

    啃到身上的感觉,她该怎么描述呢?

    大概,像是被丢到慢速绞肉机里,细细研磨,连皮带肉。

    少女声音轻轻柔柔,干干净净,诉说的内容却直白而残忍。

    甚尔听着,下颌不住绷紧,绿眸阴翳。

    乐言寺家……

    “不过!”

    她的声音忽然跳跃起来,像是夜色里唯一的光,“最后我还是如愿以偿了。”

    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甚尔。

    即便再来一次,她也觉得这身伤疤很值得。

    “救的,是你喜欢的人?”

    听她说完,良久男人收紧环住她的手臂,听不出情绪地发问。

    鹿伏兎砂糖抬眼瞅了眼甚尔阴郁的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嗯,很喜欢的人。”

    “啧,那种废物能有我好?”

    甚尔勾脸过来,低声道,“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一处伤痕都不会有。”

    “床上除外。”

    他还很是严谨的补了句。

    “”

    闻言,鹿伏兎砂糖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默默将被子朝上拉了拉。

    她现在看起来真的有点惨。

    两人安静了会儿,甚尔瞥了眼窗外,距离天亮还有一段距离。

    “睡觉吗?”

    他垂眼问怀中的少女。

    鹿伏兎砂糖摇了摇头,“还不想睡。”

    想了想,她干脆拿起遥控器,“不如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你确定?”

    男人似笑非笑。

    “”

    鹿伏兎砂糖顿住,她想起来了,这个电视里都是些什么限制级画面。

    “难道它就不能看点稍微正常的电视吗?”

    她觉得这个就很离谱。

    万一,有些人只有看动物世界才有冲动呢?!

    “想看什么?”

    甚尔从她手里抽过遥控器,熟练打开。

    瞬间,熟悉的吟哦低/喘出现在房间里。

    “”

    她伸手就要去抢遥控器,却被男人轻松圈住。

    “不是要看电视?”

    甚尔挑眉。

    “我不是要看这种电视啊!”

    鹿伏兎砂糖抓狂。

    “啧,等下。”

    也不知道甚尔干了什么,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几下,辣眼睛的画面切换,变成了正常的可选电影页面。

    “想看什么?”

    他又问了次。

    “嗯就这个!”

    鹿伏兎砂糖随便挑了一部听起来似乎很文艺的电影,《我脑中的橡皮擦》

    甚尔按下遥控器,隔着窗外的雨雾寒风,屏幕上的色彩在屋内弥漫,伴随着男女主的台词响起。

    “一点一点,一秒一秒,我会渐渐失去所有的记忆,我不再记得你,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一切,我脑海里有个橡皮擦,擦掉我们之间所有所有。”

    “眼泪是撕心裂肺后从身体内挤压出来的没有颜色的血液”

    半个小时后,鹿伏兎砂糖靠在甚尔怀里哭成了狗。

    “太惨了”

    她抽泣着说,“这种失忆梗也太虐了吧”

    她宣布,这是近期她看过的最虐的电影了!!

    甚尔垂眸看着少女被泪水弄的斑驳脸蛋,伸出拇指蹭了蹭,有些不解,“哭什么?”

    看个电影有什么值得好掉眼泪的?

    鹿伏兎砂糖吸了吸鼻腔,隔着眼底雾蒙蒙的水汽,看向眼神困惑的男人,“你不觉得很他们很惨吗?”

    一个失忆,一个记得,不对等的记忆,真的惨。

    甚尔无动于衷,“演戏而已。”

    “”

    鹿伏兎砂糖嘴角一抽,“那如果是真实发生的呢?”

    “与我无关。”

    甚尔漫不经心地说,带着薄茧的指腹将她脸上的泪水抹去。

    “我有个问题。”

    鹿伏兎砂糖瞅了他一会儿,宛如乖宝宝一般举手。

    “嗯?”

    甚尔看向她。

    “甚尔,你哭过吗?”

    少女好奇地问,她觉得甚尔大概率是从来没有掉过眼泪的。

    “没有。”

    男人淡声回答。

    果然。

    鹿伏兎砂糖毫不意外地眨了眨眼,随即伸手抚上他的眼睑。

    睫毛刷过掌心,她这才发现,甚尔的睫毛居然这么长。

    甚尔任由少女在他脆弱的位置玩耍。

    摸够了,她收回手,有些困倦地靠在甚尔怀里。

    大概是看电影哭得太累,睡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困了?”

    她听见甚尔低声问。

    “嗯。”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接着,就被整个拥入一具坚实宽大的怀抱里,甚尔抱着她躺了下来。

    温暖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将她包围,少女忍不住闭上眼,昏昏欲睡。

    不过,在彻底陷入沉睡前,她似乎听到甚尔在她耳边低沉地说了一句———

    “之后,要和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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