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浪子归来
最远的路,是回家的路,最近的路,也是回家的路。
历经千辛万苦,历经生死磨难,二蛋终于渡过大江,策马奔行在静州的大道上。
这是一条宽敞的大道,一路直行,直至张郭乡,狼山脚下。
胯下的这匹马,说起来也很奇怪,不是买的,而是半路上捡到的。
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有一天在路上能捡到钱,捡到金元宝,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路上莫名其妙地捡到一匹马。
在他渡过大江之后,离江边不远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他这一整天都是在紧张中度过,神经绷的紧紧的,一刻也没有放松。
直到渡过了江,下了船,踩在这坚硬的土地上,他这一颗提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下来了。
情不自禁地,就在这片茂密的小树林旁,引吭高歌长啸了几声,发泄了心中郁闷已久的一口恶气。
然后,还在旁边欣欣然撒了一泡嘘嘘,实在是已经憋了太久了。
哪知道他刚尿完,裤子还没提好,从树林子里面,突然冲出一匹灰头土脸的白马来,见到他,就好像见到期盼已久的异性伴侣似的,没有丝毫的认生。
它屁颠屁颠地跑到二蛋跟前,没把自己当个外人,围绕着二蛋,转了又转,好像是在闻什么诱惑的味道,还用自己沾有泥土的鼻子,接连拱着二蛋的腰肢和衣服。
这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
他刚才方便的时候,还在想呢,这离家,还有很远的路呢,靠自己双脚慢慢走,效率也太低了。
但这大白天的,使用轻身功法赶路,也太惊世骇俗了吧。
他正想着去前面的镇子上,买一匹代步的马匹,谁曾想到,心有灵犀似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白送上来一匹马。
虽然这马,看起来不是很正经的样子,身材也不是很强壮,应该是匹野马,平常饱一顿饿一顿的。
它白色的毛发,应该是长久没有打理,已经快变成灰色的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身上有各种混合难闻的气息。
硕大的马脸上,竟然沾满了泥土,难道他刚才是在打洞?
他还没听说过马也喜欢打洞的呢,狗打洞,老鼠打洞,黄鼠狼打洞,他倒是见过。
既然你送上门来了,这也是一份难得的缘分啊,那就把买马的钱省下了,先征用你一程,等到了家,再放你回去。
二蛋也不嫌弃这马脏,就这样跨上沾有泥土的马背,欣欣然往牛家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离家越来越近,思绪却越飞越远,路也越来越窄。
这条路,11年前,他从这里走出大山,11年后,依然还是这条道,甚至路边的人家,还是在唠叨着千年不变的家常。
时间在这里,仿佛已经静止,停滞。
狼山,还是那座山,一直屹立在此,诉说着千万年的衷肠。
远望群山,看不出任何的异常,也许,这平常的背后,只是因为看不出,看不穿而已。
过了静州府,过了如海县城,过了张郭乡,他都没有任何的停留,而姑苏土地上的行程,他一路都是悠哉游哉,走马观花。
一旦踏上静州的土地,归心似箭的思绪,那种强烈的渴望,紧紧包裹着他这外出多年的游子。
这里,是他的根,这里,是他的家乡。
这里,有他的老爹老娘,无论走得多远,飞的多高,身在哪里,这里,都是他最魂牵梦绕的地方!
近了近了,远远的,他已经看到牛家村最高的那棵数百年老槐树了。
他没有走横穿狼山的这条线路,那条路牛家村这侧实在是太狭窄陡峭了,马匹很难通行,而是从张郭乡绕弯,那里有一条小道,可以直通二蛋外祖的张家庄,穿过张家庄,就是牛家村了。
在经过张家庄外祖屋子的时候,他远远地一瞥,依然是大门紧锁,铁将军把门,于是再没心思停留,他的心,早已飞到几公里外的那片红瓦白墙。
过了张家庄,进入牛家村地界,二蛋放慢了马匹,近乡情怯,直接跳下马来,手牵前行。
时已傍晚,炊烟袅袅,村里的乡民,大部分已结束一天的劳作,返回自己的家里。
辛劳的婆娘,早已张罗一顿好饭,一桌好菜,犒劳辛苦了一天的汉子,把酒言欢,其乐融融。
自己的父母,应该也正在灶台前,忙碌张罗着晚餐吧?
不知道今天,老娘有没有兴致,给老爹张罗几个下酒菜。
老爹这人,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饭可以不吃,但必须要有两个小菜,每顿必喝两杯自家酿的花露烧,这是对自己辛劳一天的犒赏,也是一种苦中作乐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他慢慢地,慢慢地朝自家的小院走去,路上偶遇几位稍晚回家的村民,他们眼看着这位手牵高头大马的青年,看面貌有点眼熟,又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
二蛋凭着记忆,老远就喊到,二大爷,认不出我是谁了吧,我是二蛋啊,牛熊家的小子二蛋。
二蛋二蛋?
二大爷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是村长家的二小子二蛋。
一晃多少年没见到你了,当年鼻涕拉撒,还打碎我家好几块玻璃呢,现在都这么高了,长成大小伙了啊。
二大爷饶有兴趣地问道,二蛋啊,娶媳妇了没有,改明把我家孙女介绍给你。
二大爷,我还小呢,事业未成,功名未就,三餐不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现在哪敢考虑这婚事啊,改明来看你啊!
乡民的热情,朴素,善良,感染着二蛋。
在姑苏府这一年里,他每天都是活在护卫,修炼,以及各种尔虞我诈之中,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抱着怀疑和戒备的心态。
而在自己朴实的家乡,曾经的缺失,现在却是唾手可得,放下的伪装,是如此的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