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拨离间
见戚家如此仗势欺人,又想到刚习得的瞬步之技,苏廷暗暗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
对此,杜掌柜却毫不得知,反而在闻听涨薪一事后,忧忧说道:
“我苏家药莊如今备受打压,近日内也无起势之色。如此形势,少主却要涨薪,还请三思。”
苏廷转身浅浅一礼道:
“杜叔心系药莊,小侄实在感念。不过杜叔毋需担心,三日之内,他戚家药莊,必无力再如此猖狂。”
说罢,苏廷转身离开,三两步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街道暗处。
灯火昏黄,更鼓之声由远传来。
苏廷静立当场,潜下灵识,将瞬步之技纳入研读,片刻之后终有所感。遂以该技覆入灵识,再探出体外,静静感受周遭万物。
灵识覆上瞬步之技后,不仅愈发清明敏锐,所能感知的范围也数倍增加,最玄妙者,乃是能将灵气隐匿,纵灵宗境强者也无法察觉。
此刻,若有灵宗境修者在侧,不仅探查不到苏廷体内的任一灵气波动,自己反会被苏廷看得清亮。
名为瞬步,实则并非仅可瞬步这般简单。
属实奇妙!
如此奇妙,那秘境老者却未曾发现,许是他修为极高,本不屑隐匿灵气,又常独处秘境之中,几无外人可供探查,才致如此。
再者,一般修士,境界达灵师境大成,皆可探体查看修为,境界达灵宗境大成,亦可覆下灵识隐下实力,只是此种隐藏弊处颇多,在境界逆天者眼中,更是欲盖弥彰。
苏廷散开灵识,天澹城整个城南区域,均处灵识覆盖之内,其中强者,也均已被他探查清楚。
戚家药莊内皆是凡人,并无修者。其近有成家钱莊,钱莊中却隐藏一名灵士境二阶修者,再远有戈家赌场,赌场中也有一名灵士境二阶修者坐镇。
戚家、成家、戈家,此三家,不正是秘境中所遇之三家?
至于其他世族的产业中,苏廷也探查到有修者坐镇,但既然戚成戈三家齐聚于此,那便以他们拿来开刀罢!
再探之下,后街戚家兵铺中,竟有一名灵师境高手坐镇,也算意外。
这名灵师境高手,也是城南修为最高者了。
不过,苏廷查知后,却暗笑出声:
如此更好,更是有人顶包了!
刷!
苏廷将灵识定于成家钱莊中修者身上,心念一动便使出瞬步,瞬息间便至其身后。
“谁?”
成家钱莊后院侧房内,一名白须老汉正趴在床头耸动,而床上竟躺着一名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二人皆是不着片缕。
一树梨花压海棠!
“呀!”
女子见苏廷突然立于屋中,惊叫出声。
两个人!
却是在苏廷意料之外。
女子该是凡俗之人,并无修为,故此苏廷并未提前察觉。
不过他也并未多想,而是催出剑芒,只听“嗖嗖”两声,老汉和女子额前皆被洞穿,纷纷倒落。
连破两阶后,剑芒之威也有提升,灵士境二阶修者,都被一击毙命。
“三长老,可有异常?”
刚杀掉二人,屋外突然传出一声问询。原是刚才女子尖叫,已然引来钱莊下人。
苏廷抓上老者手臂,心念一动,再次施出瞬步之技,瞬息便离开此地,成家三长老和那名女子的尸首,也被一同带走。
“三长老!三长老!”
那下人心生疑窦:三长老脾性火爆,好事被人惊扰,一般都会暴叫怒骂,此次却安静异常,实属诡异。
那下人心有不安,踌躇良久后,终急促而言:
“且让周姑娘暂避,小的这可进去了!”
又等片刻,屋内仍无声音传出,屋外之人大感不妙,直接破门便入,却见屋内空空如也,只床上留有一抹血迹。
正是苏廷格杀两人时,溅在床上的。
“疑!这听春楼的周姑娘,莫非竟是处子之身?”
那下人挠头疑惑……
戚家药莊。
夜色已深,药莊早已闭门歇业,堂后的药房内也是空无一人。
药房内有两张竹床,盖为伤重者休养所用。
倏然,苏廷身影出现于此,两具尸首也同时出现。
苏廷将两人随意丢在床上,回头看了一眼,便又瞬步离开。
片刻后,苏廷又瞬步至此,此次带来的,则是戈家赌场中那名修者的尸首。
将尸首丢在另一张床后,苏廷淡淡一句:
“秘境时,那戚茶便要谋害你两家之人,我之所为,也算是在帮你两家,看清你们的共同敌人。”
说完,便直接瞬步离开。整个过程,苏廷都有意隐下修为,意在不被暴露。
“哟!杀人栽赃就杀人栽赃,还说啥帮人家,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陆舒依声音传来,苏廷未做理会,而是三两步回到自己卧房,盘膝闭目,又细细研读起了瞬步之术。
这套神阶功法竟如此奇妙,他自然要深深体会。另外,他有感觉,除了可隐灵气、可瞬行无阻外,这套功法,似乎还有其他妙处。
……
翌日清晨。
戚家药莊依旧门庭若市,苏家药莊也依然门可罗雀。
苏廷搬来一张太师椅,就这么坐在自家药莊门口,怡然向外看着。
“唉!”
杜掌柜看了眼苏廷,又看了眼对面喧闹非凡的戚家药莊,无奈地摇头叹气。
苏廷偏头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他深知自己昨夜之布局,定会有大收获。
只需一等。
片刻,一名壮汉满脸血迹,在另几名圆膀男子的搀扶下,骂骂咧咧地排开众人,径直走向戚家药莊的柜台。
“我大哥被那猊元兽所伤,速为其医治,不然,老子掀了你家铺子!”
为首一男子揪起柜台伙计衣领,恶狠狠地威胁。
若是戚家人遭此待遇,必会拳脚相向。但其药莊伙计却万不敢如此,若生事端,受难挨责的,不会是他戚家人,却只能是自己。
甚至,难保那刁难指责自己的,不会是戚家之人。
因此,伙计赶紧连连点头,直接将几人领向后院药房。推开房门后,他却未直接进入,而是转身帮忙搀扶伤者。
“只两处床榻?却皆有病卧?速速赶出!”
一名壮汉见床榻有人,便要伙计赶走。
“怎会有人?”
伙计一脸蒙蔽,遂扭头看去,瞬间惊叫出声:
“死……死人!”
……
不多时,戚家药莊门外众人,便知药莊中有人遇害,皆伸出脖颈探向屋内。
再片刻,一行人自戚家兵铺而来,为首者身材纤挑、豺头狼顾,步履浑厚隐忍,暗藏凌厉气势。
此人苏廷认得,乃是戚家四门主、自己昨日在秘境中杀死的戚茶之父——戚无求。
昨夜所探戚家兵铺中的灵师境气息,定是他的。
戚无求走过苏家药莊门前,扭头看见正怡然坐着的苏廷,心中也是惊讶。
这苏家废少,怎的流落至此?
只须臾,他便展颜悟到:一个断脉废人,娶了自家婢女,丢尽苏家颜面,被废少主之位,再被赶出家门,也是情理之中。
虽嗤鼻一声,戚无求却还是展开灵识对其探查一番,见果无灵气浮动,心中一阵不屑,便直接大步走开。
苏廷见状,也是嗤鼻一声:
我有瞬步神技,如今修为,区区一个灵师境怎能探知?且等着看你主持一场自陷囹圄的好戏罢!
戚无求大步走进药莊,对掌柜伙计的谄媚逢迎毫不理会,而是径直进入药房,一眼便看到这场余味散尽的冷春宫。
“呵!成威,呵!戈尔聃。两个老匹夫实在好雅兴,是要齐心抽水水更流乎?”
戚无求大笑出声。心细如他,却毫未察觉,此乃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于他、针对于他戚家的阴谋。
周围人见他如此老神在在,还言笑出声,纷纷交头絮絮,皆是对他心生怀疑。
片刻过后,苏廷见戚家药莊门口一片嘈扰,几名戚府下人在众人眼光下,将三名死者递次抬出。
其中,那成家长老女与那女子,依旧不着片缕,一具尸首干枯骨瘦,一具尸首却余韵未消。
竟未将出白布遮掩!
苏廷竟不由想到秘境中老者那句:何不趁热?
趁热?这回也趁不上了。
早已凉透。
苏廷收回思绪,心中暗骂,自己怎会如此龌龊。转念一想,登时又心头大笑:
这戚无求仗势无礼,丝毫不顾及成戈两家颜面,只是抱上个乾元道,便如此鸡犬升天、目中无人。遭受反噬,也是早晚之事。
果然,至午,成家便偕戈家之人,前往戚家药莊问罪。而戚无求正坐镇在场。
“戚家好生威武,仗着势大便辱杀我两家长老。是在欺我两家无人吗?”
成家家主成武,不顾周围众人在场,厉声质问。戈家家主戈尔予也从旁附和。
“是你两家成威与戈尔聃老而猎心不已,与我戚家何干?”
戚无求下巴高抬,自在坐着,对两家长老之死毫不在意。
“放屁!是女乃我三弟新纳之四房,何来猎心之说?却是他殒在戚家药莊,你不该有所交代?”
自家长老留宿青楼女子,还与他人同乐,不论何种说辞,都难堵悠悠众口,成武此言,也是在无奈自辩。
“交代?我倒想听听,你是要我戚家作何交代?”
戚无求依然毫不在意。
“众所周知,我天澹城南,能同时刺杀我两家长老者,除你无人,况二位长老尸首便藏于你家药莊内,你还有何辩解?真相已然昭揭,我二人今日前来,便是要缚你回去,领我家法。”
成武说完,戈尔予也厉声道:
“兄长不需与此人多言,他戚家如今气势,皆仗乾元道之威。然乾元道女客所重,仅戚家之女戚蓝,其余家人,有此杀人过错,女客定不袒护。再者说来,戚无求只是灵师境初阶,你我二人合力,定轻易可伏。”
“狂妄!就凭你二人,还想拘禁于我?可笑!”
戚无求口中虽如此说辞,心中却也瞬生忐忑,诚如戈尔予所言,他二人虽修为不及自己,却也是灵师境初阶,如若联手,自己确难抵挡。
遂低唤伙计前来,暗使其禀报家主,自己则只能暂拖……
苏家药莊门前。
苏廷仍怡然坐着,余光也依然瞥向对面,见成戈两家人久未出面,却隐有厉喝之声传出,不由又生一计。
得添把火!
苏廷回屋换上一身黑衣,心念一动,便已至戚家兵铺。
戚无求离去后,兵铺便再无强者把守,徒留几名搬抬伙计与一名账房,被苏廷轻松放倒。
只是,苏廷并未伤几人性命,仅将其捆缚在地,拿尽柜中银两便离去。
离行前,苏廷压下喉咙,故作恶声对几人道:
“戚家狂妄至此,杀灭我成家长老,这些银两,便是些蝇头补偿。此事仍未止息,你等传出话去,一日之内,戚家所有产业,我成家皆会光顾!”
说完,便转身离去。
炷香之后,戚家在城中所有产业,诸如钱莊、诸如赌场、诸如当铺,只要无强者坐镇,皆被洗劫一空。
每次洗劫,洗劫者皆会留下相同话语,只是有认成家,有认戈家。
……
戚府。
“放肆!”
听得下人回报,戚无意怒气陡生,一击便将手中茶盏捏碎:
“这成戈两家,是要自找灭门吗?”
“父亲息怒。”
却见一名少女翩然走来,一袭绿色纱裙,却难掩曼妙身姿,其面容柔美异常,虽不及天骄戚蓝,却也颇为相似。
乃是戚无意二女,戚蓝之妹戚碧。
“此事颇为蹊跷。我戚家如今威势,天澹城人尽皆知,成戈两家长老之死,季父做法虽有偏颇,却不似其所为。再者,仅一炷香时间,我戚家产业便被尽数洗劫,不似临时起意,倒像颇有预谋,成戈两家闻得长老死讯,却只在清早,如此短时间便能答出共识,亦不正常。”
戚碧虽修为不高,却自小聪慧异常,相较于戚蓝,则更得戚无意喜爱。
戚蓝天赋极高,又盛名早富,向来便压戚无意一头,让他常感无奈。而戚碧不仅聪慧,也颇谙人情,在父亲面前一向唯诺,自是深得其偏向。
“谁人敢在暗中寻梗?”
戚无意稍稍冷静,问道。
“怕是苏家。”
戚碧一语道破:
“我戚家蒙乾元之恩,却不想驳了苏家面子。苏家势大,苏禀泰又颇有手段,他若在暗处寻衅,也并无意外。”
“苏家。”
戚无意闻言一惊,暗暗自语道:
“若真是苏家,那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