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兄弟情
团年饭不欢而散后，转眼就到除夕，杨福福陪着杨大郎夫妻俩一直守岁到凌晨才睡去，一宝和二宝倒是早早的坚持不住就去睡了。
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杨大郎就把一宝和二宝叫了起来，杨家沟风俗，大年初一祭祖，杨福福是女孩子可以不用去，但男子一般都须全到。
整个杨家沟从上面下来都是一个祖宗，所以，这一出发可以说是浩浩荡荡。
杨氏宗亲的墓，埋在不远处的山头上，杨大郎的爷爷、祖爷爷也都埋在那里，众人先是祭拜了老祖宗，随后再各自祭拜各家。
拜完共同祖宗后，杨大郎便带着一宝二宝跟在杨老头等人身后去祭拜他们的祖爷爷，老杨头这一房的祖宗埋在旁边的小山头，还要再上山，又是雪地，十分泥泞难走。眼看杨老头脚底一个打滑就要摔倒，杨大郎赶紧上前扶住。
杨老头差点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稳住，抬头见扶着自己的是杨大郎，什么也没说，继续往前走。
杨大郎担心他再摔，便一路相扶没有放下。
“大朗啊，一晃眼三十年快过去了，还记得你刚出生，我抱着你来给你祖爷爷上坟，就像是昨天一样。”
听杨老头回忆起过去，杨大郎心中一酸。
“哎，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对爹意见更大。”
“大哥，你说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娘脾气不好确实有乱发脾气的时候，可爹没有啊，咱爹这些年对你们大房怎么样，大哥你扪心自问一下？”杨五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上来，开始劝说。
“老五，你别说了，我从来没怪过爹。”杨大郎痛苦低吼。
杨老五：“大哥，你别嫌我烦，咱们做兄弟是缘分，做父子同样是缘分，有今生没来世，何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断了情分。”
“我从来没想过要跟爹和你们断了情分，就算分家，该是父子还是父子，该是兄弟还是兄弟。”杨大郎着急的解释，他不明白，怎么就说不通了。
“老大，别说了，爹都明白，你有你的难处，过去是我和你娘让你伤心了，还有福丫头，她不原谅爹我不怪她。”
杨老头越善解人意，杨大郎越难受，如果不是房子不是自己的，他肯定马上开口让杨老头跟自己一起住，也不想受这种心灵上的折磨。
“爹，如果宅子是儿子的，儿子一定二话不说就请爹娘来住，但现在儿子真做不了这个主。”
见杨大郎如此说，杨五郎脸上闪过失望，不过很快就恢复，随即又快速的与杨老头对视一眼。
“爹都明白，不说了，不过大朗啊，福福那丫头太倔了，一个女孩子，这可不是好事，以后只怕要吃亏。”
“福福做事有主见，我和他娘帮不了她什么，只能尽量不拖后腿。”提起杨福福，杨大郎又是欣慰，又有些汗颜。
“大哥，你说福丫头也不过十二岁，她怎么一下有了这么多银子？买了大宅子还买了地，你有问她这银子是怎么来的吗？”杨五郎好奇的问道。
杨大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福福说了，是她赚的，绝对没有犯法。”
杨五郎有些无语的看着杨大郎：“她这样说，你就没再追问了？”
杨大郎憨憨的摇头。
“大哥，不是做弟弟的疑心重，而是这些事你最好还是要问清楚，不然那么大一笔钱，等那天真出事，可就晚了。”
“老五说得对，你这当爹的心也太大了。”
杨大郎有些惊讶的看着杨老五，见其一脸凝重，再看看杨老头，同样是愁眉不展，杨大郎也有些害怕了，但随即又摇头。
“我相信福福。”
杨老头看着杨大郎憨厚的样子，眼神中的不耐烦一闪而逝，这个傻儿子，看着傻其实也不傻，不然怎么无论自己怎么说，他就是不上钩。
“好吧，总之我把丑化说在前头，福丫头怎么做事我不管，但有一点，不能损害咱们老杨家名声，要是被我发现她不检点或者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到时候别怪我心狠，请出家法。”
老杨头说得严厉，杨大郎心中一震，忙说道：“爹，您放心，福福做事有规矩，不会乱来的。”
“最好如此。”
说话间已经到了山头，坟上长了许多杂草，众人先把草拔了，再点上香烛，最后再烧纸钱，一时之间烟雾袅绕，杨老头对着祖先作揖，杨老头做完便是杨大郎，随后杨二郎，以此类推从大到小，一直到最小的杨五宝，杨六宝实在太小，没有跟来，最后再点上鞭炮，祭祖仪式算是结束。
祭拜完，杨家众人缓缓开始往回走，杨大郎牵着一宝二宝走在前面，杨四郎跟了上来。
杨四郎：“大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有一年我们祭祖后你带着我们抓野兔子吗？”
“当然记得，我带你烤兔子，结果你把我的衣服给烧了一个大洞，最后回去我被娘打了一顿。”
“嘿嘿，那不是不小心嘛，大哥，咱们今天又去抓兔子，就在这山上烤兔子吃。”
“这么冷的天，你去哪里找兔子？”杨大郎看着杨四郎没好气的说道。
“要找兔子还不容易…”
“兔子，可以啊，我也想吃烤兔了。”一旁的杨五郎听见兔子也来了兴致，马上对杨老头说道：“爹，咱们几兄弟今天想在山上烤兔子，您看怎么样？”
“都多大的人了，还烤兔子？”
“爹，今天不是新年第一天吗？难得我们兄弟大了，还有童趣，您就别反对了。”为了吃兔子，杨老五都开始撒娇了。
“好啦好啦，我不管你们的，别把山烧了就行。”
杨老头不反对，杨五郎和杨四郎两人都高兴的跳脚，他们的情绪让孩子们也受到感染，一时之间大家都摩拳擦掌要去抓兔子了。
对于怎么抓兔子，杨四郎的经验最丰富，他从小干活最会偷奸耍滑，但找吃那可是特别有天赋，带上几个孩子，不一会便找到了一个兔子洞，让一宝二宝堵在洞的一头，自己到另外一边，烟熏火燎一阵操作，不一会兔子们便开始四处逃窜。
杨二郎和杨三郎眼疾手快，一人抓了一个，眼见还有两只就要逃走，杨大郎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一个，看见另外一支要跑，急得大叫。
“快点，还剩下一支。”
一回头，杨五郎已经把那一支给抓住了，兄弟俩相似一笑，一种久违的兄弟情在两人心中展开。
最后，一共抓了四只兔子。
几人高高兴兴的把兔子打理出来，当场就烤起来，杨老头见有肉吃，心情也不错，小孩子们更兴奋，还四处去找兔子洞，看能不能再抓几只兔子。
杨家几兄弟则蹲在一起烤兔子。
“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咱们有多久没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杨五郎感叹道。
“是啊，自从老五你开始上学后，回家的时间就少了，哪里还有时间跟我们这些泥腿子一起玩。”杨老四也感叹道。
“是弟弟的疏忽，以后我一定多回来陪哥哥们踏青，咱们虽然是一母同胞兄弟，但也要经常联络感情，不然时间一长这兄弟都生分了。”
“放心吧老五，只要你那天高中了，不忘记我们这些做哥哥的，我们跟你的情分就生不了。”杨四郎开玩笑的说道。
“四哥，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不管我能不能中，你们都是我的哥哥，我对你们的尊敬不会少一分。”杨老五很是严肃的说道。
“急撒，我不就是开个玩笑，我们当然相信你。”
“四哥，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吗？我一届寒门，靠父兄种地送我科举，来日若真高中，我不思报父兄之恩，反而与你们疏远，这种行为与畜生禽兽有何差别？”杨老五说得义愤填膺，随即又看向杨大郎。
“大哥，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突然被点名的杨大郎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五，你别急，你四哥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见杨老五如此生气，杨老四也被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赶紧解释。
“是啊老五，四哥错了，别生气啊，别生气。”
“四哥不用道歉，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我绝对不是那种会忘记父兄之人，即使有一日我成亲有了孩子，我也断不可能让他们的地位越过父兄。”杨老五言辞灼灼，就算是杨老大再愚钝，也明白这杨老五是意有所指。
“大哥，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正低头想要掩盖存在感的杨老大再一次被点名。
“老五你是读书人，懂得大道理比我们多，自然说的应该是对的。”
“大哥既然你赞同老五，那怎么不这样做？你说你怎么就为了福丫头，跟爹跟咱们兄弟生分了？你可是我们的长兄。”杨老四上前神补刀。
气氛一下尴尬，杨老大看着几个弟弟，都灼灼的望着自己，还有一旁的老父，看来他们都跟杨四郎想得一样，杨老大心情复杂，内心苦涩。
“大哥做的不好，你们不要跟我学。”
千言万语，最后杨大郎化作了这一句，说完就低头不再有任何反应，他这一低头没看到杨家几兄弟和杨老头失望的表情。
“做的不好你可以改呀？”杨老四还没放弃。
杨大郎怯懦了半天，才又说了句：“老四，对不起，大哥改不了。”
现场再次沉默，过了片刻，杨老头才叹一口气说道。
“不高兴的事就别说了，见你们兄弟之间感情真挚，为父甚慰，记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老子外，兄弟就是你们最亲的人，一个人的强大不是强大，要一个家族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杨家五兄弟听后直点头：“我们都记住了。”
杨老头点点头，随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大郎，杨大郎不敢与之对视，赶紧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