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入宫
自芳华阁回府后，折腾了一天，绾绾饭都没吃便睡下了。
只不过睡了不过半个时辰，霜菊便来唤她，要她去前院一趟。
绾绾窝在被窝里没动，可这么一搅和，睡意便消散了大半。
这时候还能是谁找她，肯定又是他那位尚书爹。
自古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有一日这渣爹回了头，却着实让人烦。
为了不崩乖女儿这一人设，方便在人间的任务，绾绾慢悠悠下了榻，由霜菊为她梳妆。
进书房的那一刻，绾绾掩着手打了个哈欠，眉目间有几分倦怠。
欠身行完礼，抬眸之际发现尤氏也在，不觉谨慎了些。
苏晚吟吓晕的事，她恐怕是知道了。
只是面上端着样子，不会表现出来。
“不知爹爹叫女儿过来，所为何事？”
苏弘低头小啜了口茶，这才道:“圣上有一嫡妹丹阳公主，颇得宠爱。公主殿下近来喜好学问，圣上便欲从世家大族里选几位伴读。”
伴读？
绾绾喝了一口茶，差点有被呛到。
“那爹爹的意思是？”
苏弘这回看向她，平静道：“你姐姐近日病了，大夫来了几趟也不见好，便只能你去了。”
绾绾一听便后悔不迭，早知道她就不去吓唬苏晚吟了。
皇宫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
苏弘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高兴得昏了头，索性大手一挥。
“那就这样定了。”
“……”什么？
她还没发表个人意见呢，这该死的大家主作风。绾绾内心万马奔腾。
人进去的时候一脸笑意盈盈，出来的时候便哭丧着脸，霜菊见了差点以为她是去吊丧的。
主仆二人，一路无言。
只因三日后便要进宫，苏弘便让丫鬟们为绾绾准备一应用物，又请了熟悉礼仪的老嬷嬷临时指教绾绾礼仪。所以这几日里，绾绾没闲着。
直到第三日，将那些个礼仪学会了，苏弘才准她出去逛。
出府，自然是要找步如烟的。
前些日子的那些乱子，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处理好了没有，她得去看看。
只是见了人才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步如烟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见人说话时总带着笑，晕出浅浅的梨涡来，让人没来由地心情好。
步如烟听闻伴读一事，也为她高兴，硬是拉着她选了好些衣裳妆粉，直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直到霜菊再也拿不下了，步如烟才罢休。
临去时还不忘一番苦口婆心：“皇宫不是寻常地方，二姑娘为公主伴读，应当时刻小心谨慎些。”
绾绾回头朝她一笑：“那些人总又不能吃了我。”
虽是一句玩笑，绾绾却分得清楚其中轻重。
……
到了入宫的日子，绾绾梳洗打扮好，收拾好行装，拜别苏府众人，便登上了入宫的马车。
每一位伴读是不能待贴身丫鬟的，且正式伴读前还要进行一次筛选。
若有资质不合格的，便要遣送回府了。
绾绾自然希望自己选不上，是以提前做好了消极怠工的准备。
她天生可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只习得一点儿保命功夫，修为更是差了别人十万八千里。论起摆烂躺平，她可是学得个中精髓。
想当一只菜鸟，可真是再容易不过。
按皇宫规矩，大臣们一律自午门出入，官眷或是伴读只能走贞和门。
绾绾去的不早，路上也不催促车夫，是以众人差不多都到了，苏府的马车才慢悠悠出现在众女视线中。
绾绾还未下车，便听见了几个嚼舌根子的。
不过，她这会却懒得与她们对付。
掀帘下了车，连一个眼神都没落下，便一个人站在一旁等着。
众女皆是三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独她一个搞特殊，显得格外不合群。
落在旁人眼中，倒是有些目中无人的意思。
有些人自然看不惯。
“瞧她那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真当自己是名门贵女了。”
“人家好不容易来皇宫一趟，也不过见见世面罢了，真以为自己能当公主殿下的伴读了，也不掂量掂量。”
“一看她就不受人待见，我们别理她。”
一旁的绾绾本不想听，可这些声音“嗡嗡”地直往她耳里钻，实在同苍蝇一般可恨。
冷冷回眸，“你们说够了？”
那方才说过话的粉衣女子转头笑道：“我竟还以为苏家二小姐哑巴了呢。”
这样一番话竟惹得众人忍不住笑起来，有几个虽静静看着戏，此时也禁不住掩着帕子弯了弯唇角。
在这一片嘲笑中，一个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过来。
“我自然孤陋寡闻，竟不知这皇宫里还有这样几个讨人厌，嗡嗡乱飞的大苍蝇。”
“苍蝇？哪里来的苍蝇？”
此话一出，顿时戳中了众人的笑点。
除了几人之外，其余人或是轻笑，或是注重淑女形象掩着唇，更有那笑点低的不顾形象直接捧腹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位姐妹，你说起话来好有趣哦。”
要知道，如今天冷了，哪里来那么多苍蝇？
听懂话的知道，不是形容苍蝇，而是在暗讽。
但凡长脑子的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以薛琴为代表的四人听得涨红了脸，偏偏碍于众人在场，又不得理，愣是发作不得。
薛琴瞪着绾绾，没想到这贱人不仅命大，还这样难对付。
怪不得，晚吟会败在她手上。
这时，守在宫门口的太监朝她们看了一眼，又掐着手指头算道：“已经十一个人了，还有一位没到，烦请诸位小姐再等等，不一会儿奴家便可带你们入宫了。
站在绾绾不远处的柳湘便问：“是谁还没到呀？”
陈蕊便回道：“自然是齐瑶姐姐了。”
说起齐瑶，众人便不再说话了，人家到底是在场众人之中门第最高的，便是来的晚些也没人敢说什么。
绾绾一听这名姓，便想到那日当街策马的红衣女子，英姿飒爽，实有巾帼之风。
众女又等了片刻，一辆看上去颇为奢华的马车便远远朝她们这边驶来，在她们前方停下。
车夫在车里拿了脚凳放下。
那太监便堆着笑迎了上去，在车旁躬身一礼：“大小姐，您可算是来了。”
齐瑶掀开车帘出来，也未由他扶手出来，而是踩着脚凳利落地下了车。
今日的她褪下了一身红色骑装，浅云立领袍下穿了镂金百蝶的长袖褙子。简单挽了发髻，应付了妆容，便耐不住母亲催促出了门。
这一身装扮在清一色宫装，打扮华丽的众女子中并不算出彩。
众女的目光纷纷落下，却各怀心思。
最后一个来也就罢了，本以为这齐瑶的打扮有多惊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还堂堂齐国公府的大小姐，啧啧……
齐瑶看着众人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却在某一处停住。
那个方向上，一个女子站在宫门前，也没有扎堆，只是那样静静等着。
瞧着温婉娴静，好似对入宫伴读毫不在意。
至于妆发都与众女不同，简洁而清雅。反观其他人，无一不穿着繁复宫装，妆发精致极艳，搞不清楚的还以为她们是去选秀的。
齐瑶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队伍，于是朝绾绾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看着这国公府的大小姐同绾绾站在一处，纷纷瞪大了眼睛。
绾绾也不明白这国公府的大小姐究竟是怎样想的。
齐瑶朝她行过礼，绾绾同样回礼。齐瑶便道：“不知这位姐妹如何称呼？”
“苏府，苏晚柠。”
绾绾自报家门后，抬眸便看到齐瑶眸光一亮，充满了好奇八卦。
只听得齐瑶对那名太监道：“有劳公公将我与这位姐妹的行李搁到处所，我有事要同这位姐妹讲，先走一步了。”
说罢，她便拉着绾绾跑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那太监勉强笑了笑，对这位大小姐的行事已是见怪不怪，谁叫她是公主的朋友，太后的侄女。
遂对众人道：“诸位小姐，我们这便入宫吧。”
当即便有数十个宫女上来，拿着包袱行李跟在后头，一行人往皇宫西北角去了。
这边，齐瑶拉着绾绾入了另一道宫门，见绾绾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
“齐…齐大小姐，我们究竟要往哪里去？”
绾绾累得气喘吁吁，回头却发现这位大小姐丝毫不喘，瞬觉无奈。
人比人气死人。
“我们去见公主。”
为什么？绾绾实在不明白。
齐瑶笑看着她，只道：“你或许不知道，公主一早就想见你了。”
“为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穿过宫道，又入了另一道宫门。那鸣凤宫前的宫女见了齐瑶，登时笑容满面地将人迎了进去，急急入内通传。
不多时，殿内的人掀了珠帘出来。
“瑶瑶，等了你许久，你总算来了。”
绾绾看着公主，见她发髻如云，簪着金凤步摇，又穿着凤穿牡丹的绯色宫装，只觉一阵惊艳。
齐瑶见了公主也不行礼，只朝绾绾道：“这就是公主殿下。”
绾绾看得出来这二人关系非同一般，齐瑶不用行礼，可她一个尚书之女见了公主又岂能失礼？
当即便躬身万福，道：“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沈若芙眉眼俱带盈盈笑意，亲自扶她起身，柔声道：“苏姑娘不必多礼。”
眼前这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竟没有一丝公主架子，绾绾当即多出了几分好感。
只是，奇怪的是，这位公主殿下和齐大小姐的目光里，好似均带着那么一丝好奇的打量。
三人坐定，宫女们很快上了茶点。
方才跑得急，绾绾有些口渴，便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谁知，这茶还没有咽下去，竟是差点喷出来。
“原来，你就是萧涣心心念念的那个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