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像有点香

    冯念玉把边角料提到后院，院子里的井边摆着几个大盆，一个妇人正在洗菜。

    妇人姓张，是她娘帮着找来干些杂活的，人勤快，做事也妥帖，冯念玉见她又用凉水洗。

    就说：“张婶，锅子里有热水，别用井水洗，太凉，过几天手开了裂，再流血，反倒不好做活的。”

    “哎，知道的。”张婶答应着，把她手里的边角料接过去。

    冯念玉就没法了，知道她没听进去，老人总是心疼，怕用热水费柴。

    可她这却也不需在这些事情上省着，便只能看见了，就去灶上提了一桶热水，给拎了过去。

    “阿大，这发了工钱，你晌午要去哪吃？”码头上，一个河工拍了拍伙计的肩膀问到。

    “当然是去吃卤煮。”他还没答话，一旁的兄弟就接道。

    “卤煮？”这人是不知道这茬的。

    阿大倒是知道，就说：“就是下水在锅里煮。”

    一听说是下水，那人顿时不感兴趣了，那玩意他吃过，又脏又臭，一股子骚味，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他娘就买来这个做，说是添个肉菜。

    那味儿，他是不想再吃了的。

    一看他脸上嫌弃的表情，身旁几个人就嘿了一声，拍了下肩膀才说。

    “你小子多长时间没出去吃了？这可是现在县城里最热门的吃食之一，也就是咱这码头离得近，那城里的老爷们都早早的打发了丫头婆子来排队买呢！你懂啥！”

    “就是，可别嫌弃那是下水，正经肉还做不出那样好吃的味道呢，也就是那冯家大娘手艺好，那要是我家能做出那味，我天天吃下水都成。”

    “还天天吃？你想得美！”旁边有人打趣。

    听着身边一伙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人就有些犹豫了，搓着下巴问：“真有那么好？”

    “当真！”

    “那走吧。”

    言语间几人已经向着冯念玉的冯家食铺走去。

    这人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发现不只他们，三三两两的还有其他人往这边来。

    阿大兄弟注意到有点骄傲的说：“看，这些都是去冯家食铺的，咱们快走些，不然位子就没了。”

    “这么火热？”那人有些怀疑。

    但脚步却还是快了一些。

    等到了门口却发现，里面果真已经坐满了。

    下意识看看日头，这才几时！

    他们今日领了工钱，下工可都算是早的了，咋会有这么多人！

    不管他心里在想啥，同行的几人已经挤进去了，其中一人瞄准一个位置，瞧人家快吃完了，就往跟前一站，还不住的招呼他：“你过来，这里有位子！”

    等人家吃完，直接拉着他，屁股一挤，就把位置占了。

    这人有些不确定的问：“不要点菜吗？”

    “不要！这是卤煮，卤煮你知道吧，五文钱吃饱，八文钱吃好，米饭管够！我们占位子，等他们端了菜，咱们再去。”

    说着眼睛就不断往前面等吃的几人身上瞟。

    闻着身边不断飘过来的香气，他屁股也坐不住了。

    “来咯！”几个同伴一回来，桌子上就放了一大海碗肉！澄亮亮的，还在打着颤，一手拿着三个大窝头！

    咕咚！

    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这是下水？”

    几人哈哈大笑。

    他被笑的有点窘迫，赶紧也去打菜。

    “你要几文的？”

    “五文！”他在一边已经看了一会了，决定跟着人家叫。

    打菜的姑娘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给打了一大碗，颤巍巍的肉封着顶，直到放不下才停下，就这样，还给浇了一大勺卤汁，撒了芫荽。

    见自己这份没少，这才轻轻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接过来。

    阿香提醒道：“边上有窝头粟饭，吃多少打多少，管饱，但不能带走。”

    “哎，哎！”

    男人答应着，端着碗想想跟同伴一起，拿了三个窝头，这才杀回去。

    路上没忍住啃了口窝头，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窝头咋蒸的，怎么这么香！软软的，一点也不干！

    没忍住，又咬了一口，等到了桌边，手里就剩下一个了。

    想了想，三两口塞嘴里，又赶忙回去，打了一碗粟饭，多拿了几个窝头。

    咬上一口肥肠，油滋滋的在嘴里爆开，美妙的滋味席卷全身。

    眼泪差点掉下来。

    烫的。

    就这样都舍不得张口，生怕香气从嘴里散出来。

    最后出门的时候，是扶着墙走出去的。

    “明天还来。”他对阿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