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土锅炖大鱼
“这雨下到这会儿，你家院子里晒的菜没被淋着吧？”阿香头上的斗笠，抖了抖衣裳问。
冯念玉赶忙拿了巾子给她擦脸，末了递上碗热汤，这才说：“哪能呐，我娘一早就给收了，说是腰疼，要下雨了，连院子里的大白都给挪到灶房去了。”
大白是她家养的那只老母鸡，下蛋可勤快，也可好吃了！她娘金贵着呢。
“那就好，不过我听阿耶说，这天估计还要阴个几天，绿头菜不耐放，得赶快吃了，可别坏了。”
“坏不了，我娘一大早就把家里的坛子给洗了，又烫了好几回，过会就把那些菜给腌巴了。”
“来，尝尝我炒的零嘴儿。”说着就递了把炒豆子过去。
冯小弟吵吵了几天，才炒了一些，别说，还挺香！
看了会阿香做衣服的冯废宅，见阿香又想教她裁剪，顿时坐不住了，伸头朝窗外一瞄，她娘在腌咸菜！
立马就溜了出去，“娘，我帮你择菜！”
冯母见状，嗔道：“人家阿香是好意，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大了都还不会针线活……”
见女儿又要捂耳朵，冯母噎了噎，这么聪明一闺女，怎么就学不会针线！简直糟心。
冯念玉：“……”她补个破洞还行，但要从无到有做一件衣裳，还得两只袖子一样长，孩子、孩子做不到啊！
还有，娘你快别看了，再看你闺女也吃不上刺绣这口饭的。
也快别难为你闺女了，咱还是腌酸菜吧！
“娘！腌酸菜，我最喜欢腌的酸菜了！”就是这些绿头菜口感有点硬，没白菜腌的脆爽。
等再过个把月，地里的白菜包了心，砍下来还能再腌几缸，下雪的时候，煮热热的锅子吃，要能再多两根大肉骨头，那可真是酸爽可口，简直不能太美。
“看把你馋的。”冯母将最外面一层不太好的叶子扒下来，整颗扔进水盆子里才又说：“别人家都是直接晒了干菜，要吃了兑些水泡一泡就成，哪用过这么多盐去腌的。”
“那干菜也没腌的好吃。”
冯母：“……”当她不知道呢，加了那么多盐的，不好吃才怪。这么多盐呢，够吃多久了。
冯念玉死鱼眼，得，她娘这又是心疼的老毛病犯了。
可是腌的酸菜真的很好吃哎，还能赚钱哩！
就说：“我前天碰见三叔了。”
冯母看着闺女，等下文。
“三叔问今年的酸菜什么时候出坛，要比去年多一坛。”冯废宅偏了偏脑袋，伸出两根手指：“价格比之前多这些。”
冯母眼神顿时就变了，看着盆里的酸菜，目光缠绵。
“……”冯念玉连忙捡了几片择下来的叶子，默默溜去了厨房。
摸了根萝卜，三两下削皮，咬一口，眼泪都出来了。
好辣的萝卜！
果断切成了丝，加醋不用加辣，凉拌！
随后就在掀开水缸的时候，被崩了一脸水。
冯念玉：“……”
看着水缸里，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混蛋扔的一条大鲤鱼，沉默了两秒，抹了抹脸。
眼底酝酿出一丝杀气。
去腮、刮鳞！一气呵成。
起锅烧油……等等，她记得鲤鱼的话好像是要去腥线的。
赶紧回忆！
半小时后，冯某人终于得到了一条完美的鲤鱼。
土锅炖大鱼，嗯，也很完美。
锅边再糊上一圈薄薄的饼子，咕嘟咕嘟，热气一冒，半张饼子都沾了汤汁儿，香味飘出老远。
没多会她娘就钻厨房来了，“家里哪来的鱼？”
“捡的。”
冯念玉龇牙一笑，马上低头，留给她娘一个圆溜溜的后脑勺。
“……”
家里隔三岔五就能捡到不要钱的肉，真是、真是好啊。
冯母捂了捂胸口，一言难尽的走了。
都怪那个小漂亮，冯念玉表示自己很无辜，那位大神好像自山洞后就黏上她了。
把这跟当旅馆似的，时不时的送些肉菜，家里没人了，还给做活，报酬就是一些吃食，这、这么好一壮劳力，谁拒绝的了呀。
她只是默许了而已，真不是故意要吓她娘的。
想到那回家里连续炖了三天的野鸡后，她娘眼看着她从厨房里又拎出只活着的野鸡后，第二天就请了一尊菩萨在家里供着……
略心虚。
千滚的豆腐万滚的鱼，这鱼肉就得慢慢炖，炖的透透的入了味儿，才叫好吃。
啊，有点馋豆腐了。
豆腐步骤她知道，但是点卤她是真的不会。
这种事情还得交给专业人士啊。
流足了口水，菜也上桌了。
掀开锅盖，吹了吹面前的热气，用筷子挑出一大块鱼肉，淋上热热的汤汁，满满一碗，又搭了几块热乎乎的死面饼子。
这才将切好的萝卜块和着泡好的干菜扔进去，煮的透透的，这才出锅端去了正屋。
阿香被这丰盛的饭食给惊着了，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来吃。
又没帮上什么大忙，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这好菜好饭的，人家不介意，她却不能不识抬举，留下蹭饭？真没那么大脸。
冯念玉正劝着，她娘已经用陶碗挑了一碗鱼肉出来，又添了两个饼子，分量足足的，递过去。
“行了，婶娘这边也不强留你，家里没什么好的，这些你端回家去，别嫌少就成。”
说完，阿香手里就多了只还烫着的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放下却又不舍得。
只能朝冯母鞠了个躬，扭头往家去，背过身时，用袖口狠狠擦了下脸。
冯念玉看了看又刷了一波好感度的娘亲，眨了眨眼。
就听她娘念叨：“都不容易啊。”
举起的筷子就顿了顿，这世道，谁又容易呢，她来了这么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朝代，又恰好遇见了一任传说中的昏君，世道艰难，一家重男轻女的亲人，浑浑噩噩过了这许多年，最后差点被卖了。
说容易，应该也不算。
幸运吗？谈不上。
只是人，能活下去总是要活着的。
一条鱼，分吃的干净，捉鱼的人吃的开心，做鱼的人吃的满足。
然而，这晚却出事了。
冯家人刚准备歇下，门就被砰砰砸响了。
冯念玉抽了根棍子，去开门。
阿香一脸青紫，发丝凌乱的往地上一跪。
“阿玉！快救救我妹妹，她、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