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哎，穷啊
转眼九月就过了大半，眼瞅着天就凉了起来。
冯念玉这日没去摆摊，她规整了下家里的物什，把藏在床底的陶罐摸出来，细细数着这些日子存下的银钱。
昨日里正带着县里的差役下乡，刚缴了今年的田税，足足比去年涨了两成。
要不是之前摆摊挣了些余钱，交完了税，约莫就得去喝西北风了。
“哎，穷啊……”她叹口气，犯愁。
想着马上入冬，今年的冬衣还没置办，就更愁了。
她和她娘原先在家就不受待见，每年的新衣服更是别想了，穿的也大抵是改了又改的破衣裳，去年就已经不行了。
只剩下两层薄薄的布，过冬？怕不是真会冻死。
“难不成真要被迫营业？”她是真没啥特长啊！
冯念玉挠头，觉得眼略黑。
好吧，她是一个穿越者来着，而且是胎穿。
但是吧，再穿越也掩盖不住她确实是个废的事实啊。
她是真没啥会的，更别说上辈子还是个死宅。
发现自己穿了之后，也就震惊了那么一段时间，就放任自己躺平了。
虽然冯家老两口看不上她这个赔钱货，她那个倒霉爹也是个重男轻女的。
但架不住她娘疼她啊，她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冯家母子，真没能把她怎么着过。
她这个人一贯是随遇而安，只要不触及底线，躺平的日子不快活吗？
往前十五年，她也没想过要改变现在的状态。
谁让她是个啥也不会的死·废·宅呢！
想想上辈子对自己生活的唯一标准，就是活着，维持下生命体征，保证不死就可以了。
这辈子……不提也罢。
简直就是一把辛酸泪。
谁想的到，便宜老爹到死还坑了自己一把。
想想背上两百两银子的巨债，她扶了扶额头。
好难。
啊，不对，她还给自己找了个童养夫来着，想到陈翰章风姿卓越的样子，冯废宅摸摸泛红的脸蛋，略羞涩。
茶摊那边，现在刨去成本，几乎赚不到什么钱了，冯念玉想了想，决定不摆了，省的被王守财那厮成天盯着。
最近天一日凉过一日，山上的草药也不是那么好采了，得尽快想个营生。
于是冯废宅就火速扒拉了一遍，上辈子看过的废料，脑瓜子一转，就转到了后院，盯着鸡圈里的那些个鸡鸭鹅，就走不动道了。
羽绒服怎么做的来着？快扒！
冯念玉的眼睛就眯了眯，伸手，果断拎过一只鸭子，伸手一撸。
整个院子顿时鸡飞狗跳。
冯母过来时，就见女儿被一只大公鸡追着啄，院里的鸡鸭也在一个劲的扑腾。
忍了忍，没忍住，捂着嘴笑抽过去。
在她娘的帮助下，冯念玉收集了一些家里鸡鸭褪下来的绒毛，可怜的，就一小捧。
最后还是去左邻右舍，寻相熟的人家勉强凑了一些，这羽绒服只能用鸡鸭身上的绒毛来做。
而一只鸭子身上绒毛就那么一点，自然不好收集，左右离冬日还有一段时日，就也不是很着急了。
只是，这日冯氏将她喊到屋里，从床下的箱笼里偷偷拿出个包裹。
在炕上打开：“这些，是娘当年嫁过来时的陪嫁，是你舅舅给娘打的，不值什么钱，你拿去镇上当了吧。”
“娘！”冯念玉见她娘拿出来的东西，脸色变了变，就往回推。
却被她娘拍了下手背：“小孩子家家的，听话！”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你们的，都是死物，拿去换些活钱，买些吃用，总比落灰好。”
家里没多少余钱了，总不能事事都指着闺女一个人。
冯念玉捏着手中的银镯子，看着走远的母亲，禁不住微笑。
这样的家人，她怎么能放的下呢。
次日，冯念玉去了县里，一个银镯子，两个戒指，换了五百钱。
“姑娘，真不考虑死当？能多这个数。”掌柜的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冯念玉果断摇头，收起契书：“这是我娘的嫁妆，如今拿出来当了，已经是不孝，还请掌柜的帮忙多保留些时日，两个月内，我定是要来赎的。”
两个月，那些羽绒总该能卖出去了吧。
冯念玉不确定，于是转身就去了集市。
转了两圈，站在专卖鸡鸭的食铺前，就不走了。
“哎，小娘子要些什么？”伙计热情的招呼道。
“这些鸭子宰了，这些毛也是浪费，我想收些，不是可否？”她掏了掏袖口，掏出两文塞伙计手里。
伙计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要那些个腌臜玩意做甚，这鸭毛又不能吃。”
这小娘子瞧着干净清爽的，倒是脑子不大好使。
冯念玉只是笑，并不说话。
左右就是些没用的鸭毛，那伙计也没多为难，便应下了。
伙计去后厨转悠了一圈，没多会冯念玉就收到了半兜子鸭毛，都是干褪的。
这也就是古代，为了省水，这拔毛第一遍都是不过水的，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又给了伙计一文钱，约好了下次来取货的时间，就去了肉铺，看了又看，要了块猪肝。
由于这些内脏不值什么钱，冯念玉说话又好听，那屠户还搭着送了两根筒骨。
“你别看这骨头上没肉，拿回去加些水，炖了汤，好歹沾些肉味儿，也香的狠。”屠户说到。
“谢谢张大哥，等过两日家里积了酸菜，我拿些来，酸菜汤子也好喝的紧。”
“哎，那敢情好，你家的酸菜积的好，你嫂子最爱这口。”
说定了这些，冯念玉也不耽搁，带着刚收的鸭绒到家。
将里面的脏东西捡了捡，在院子里晾上了。
她娘早些年做针线累狠了，眼睛不太好，这时代又没胡萝卜。
她就喜欢买些猪肝，让阿娘多吃些。
她在灶台忙活的时候，冯小弟就巴巴的迈着两根小短腿，找过来了。
才两岁的小娃娃，最近刚学了走路，胆也够大的。
冯念玉一把将人抄起，怕他拱到火堆里，抱了出去。
小孩子正是学话的年纪，冯老婆子稀罕的不行，但冯念玉怕她教坏了冯小弟。
有时就是忙点，也不喜欢让她奶带，为这，冯老婆子没少在外面说她的闲话。
把猪肝配着咸菜炒了，尝了尝，不由感叹，要是能再来点辣椒，那才是香死个人了。
但配着两合面的饼子，再呲溜一口骨头汤，滋味也是颇美。
“这，这也太破费了。”看着桌上老小吃的头都不抬，不由犯愁，家里的粮食够不够过冬的。
冯念玉咽了一口饼子，给冯小弟扔个根骨头抱着啃，转头就给她娘夹了一大筷子猪肝。
生活都这么苦了，还不吃点好的，还过个屁啊。
冯氏：“……”看看吃的头也不抬的闺女，再看看抱着根骨头殊死搏斗的儿子，得，她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