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天下第一
八月十五，时值中秋。
武当山不小。
一大清早，从山脚到山巅，到处都是人影，几乎可以说是脚尖踩着脚跟。
整个江湖的人几乎都来了。
横压江湖两个甲子，无敌百年的张真人，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神话。
钱塘县一人挫败少林，光明顶上威压六大派，嵩山山腰击溃明教所有高层，随着时间的酝酿，神拳李止戈也成了武林神话。
新旧时代的武林神话将在今日分出胜负，只要是混江湖的，都要跑来凑一凑热闹，涨一涨见识。
人群从清早就开始等，一直等到日头上来，再等到日头落下，没有人愿意离开。
圆月升起，柔和的月华透过树枝树叶缝隙在大地上洒下斑驳光影。
人们精神有些疲惫，一个个脸上带着疑惑。
“李门主怎么还没来？”
“你说会不会是李门主觉得自己不是张真人对手，临阵退缩了？”
“不会。李门主既然说了今日会上武当挑战张真人，那就一定回来。你若再诋毁李门主半句，老子饶不得你！”
“就是！当年在神拳门，我们立过誓，如果有人胆敢说李门主半句不好，我们就与他搏命。”
人群有些耐不住枯燥了，开始骚动起来。
山巅，史红石牵着儿子坐在武当安排的座椅上，脸上全是温柔。
孩童不解朝娘亲问道，“娘，叔公怎么还没有来啊？”
史红石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林云霄和王小牛。
宋远桥、空智方丈、鲜于通等大派掌门也转头看向了林云霄和王小牛。
王小牛站起身来，朝周围抱拳，沉声开口道，“师父他老人家半个月前就离开了神拳门，我们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的下落。不过师父说了今日上武当，那今日就一定会到。”
众人点头，按捺焦急的心情，默默等待。
等到月上中天，武当山巅、云海断崖前，仙风道骨，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人猛然睁开了双眼。
“李门主来了！”
山脚，不知谁人喊了一句，众人立马抬头，打起了精神。
半空中，一袭昂扬青衫随风飘飞。
众人看着那踏月而来，凌空飞向武当山巅的男子，一个个张大了嘴巴。
这样的轻功，已经超越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得是多么深厚的功力，才可以支撑着人一路飞上武当山山巅。
“喂，你们说李门主会不会是神仙下凡呐？不然他怎么可以一直飞上去，江湖上没有这样的轻功吧？”
“没见识。”
“李门主是千年不出的练武奇才。十年前，李门主基本上就天下无敌了。现在，以李门主深厚的功力，称一声陆地神仙也不为过。如果你可以把武功修炼到李门主那种境界，你也可以飞上武当山巅。”
在人群的议论声中，宋青书表情复杂、眼神恍惚，遥遥望着那飞上山巅的男子。
十三年前，他不知天高地厚，让李止戈废去了一身武功。如今再回过头看，当初的自己太可笑了。
张无忌和赵敏站在树梢上。
望着云海断崖前的两人，张无忌满脸都是感慨。这些年来，他远遁大漠，每日与牛群羊群作伴，武功是落下了。
今日再见李止戈，他突然发觉，跟十年前相比，李止戈武功已经进境到了他完全看不懂的地步。
如果说十年前的李止戈是深渊，深不可测。
那么今日的李止戈就是汪洋大海，汹涌澎湃的同时更让人感觉渺小。
云海断崖前，李止戈轻轻落下，看向眼前的老人，恭敬开口道，“晚辈李止戈，拜见张真人。”
老人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带着赞赏，洒脱笑道，“李小友，老道对你可是神交已久了。”
李止戈也笑，“张真人，晚辈一直没有把握取胜，所以不敢来见你，怕失去了勇猛精进的心境。及至今日，晚辈终于有了几分把握，请张真人不吝赐教。”
老人点头，宽大的袖袍一挥。
月色下，云海散开，老人那并不高大的身躯似乎无限拔高，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天人合一！
李止戈眼神凝重，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他可以小看天下任何人，唯独不可以小看眼前这个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
双脚分立，小腿微屈，李止戈身上气势如出土竹笋节节攀升。
如渊如海的真气在丹田中鼓荡，一袭青衫随风飘扬。
这一刻，在所有人眼中，李止戈变成一尊撑天拄地的巨人。
天人合一又如何？
即使是天，李某也要将它捅出一个窟窿！
咔咔咔！
月光下，云海断崖前，空间扭曲了，似乎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携带着无畏无惧的气魄，携带着撞击昆仑的煌煌大势，李止戈一拳横击。
老人眼神认真，他双手抱圆，身前浮现出一幅太极图。
轰！
李止戈一拳横击，似击打在棉花上，巨大的力量被轻松化解。
老人后退一步，眼神更赞赏了，开口赞叹道，“好气魄，再来！”
李止戈点头，他身后似乎奔涌出一条大江。
连连挥拳，一连挥了八十一拳，拳拳相叠，拳势相贯，一拳推着一拳，似一个浪头推着一个浪头，要倾尽一江之水。
老人慢慢拨手，李止戈打一拳，他便拨开一拳，他似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管有多少江水都能吞噬下去。
李止戈步步紧逼，拳拳相贯。
老人边打边退，他每退一步，脚下地面就多一条裂痕。
轰隆隆！
连退八十一步后，断崖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量，竟然开始崩塌。
从山脚到山巅，众人瞪大了眼睛，脑海一片空白。
这就是新旧时代的武林神话吗？
这两人的比斗，不似比武，更像是神仙打架。
见张真人接下了第二拳，李止戈毫不意外。别看这位张真人笑眯眯人畜无害，平易近人，实际上他一身修为已经超越了武功的范畴。
两人虚立半空。
相互对视，两人眼中都是期待。
昂！
高亢龙吟声震耳发聩，李止戈率先出手，惊人的气势下，众人产生了幻觉，看到一条怒龙张牙舞爪，横击穹顶。
众人揉了揉眼睛，一脸疑惑。
张真人不见了，他们看不到张真人的身影，只看到一阵清风挟裹白云围绕着怒龙，要将怒龙束缚擒拿。
昂！
龙吟声不绝于耳，众人捂住了耳朵，只觉得全身气血翻腾，满脸满眼都是惊骇。
怒龙不断挣扎，那巨大的力道撕碎了要束缚龙身的清风和白云。
恍惚间，众人再次看到了李止戈和张真人的身影。
两人虚立半空，相互对峙。
月光下，张真人嘴角一抹血迹触目惊心。
山巅，宋远桥几人望着半空的老人，心都揪起来了。林云霄和王小牛则是暗暗握拳，满脸都是兴奋。
山腰树梢上，张无忌一脸焦急，“糟了，太师父他气血衰败，接不住李止戈巨大的力道，我得去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
赵敏一把拉住张无忌，摇了摇头，“你别着急。你看太师父，他老人家分明高兴着呢。”
张无忌冷静下来，定睛看去，揉了揉眼睛。
自己是不是花眼了，怎么觉得太师父他老人家有些兴奋呢？
半空，老人抬手拭去嘴角血迹，眼神射出湛湛神光，爽朗大笑，“痛快！痛快！十三岁后，老道几乎没有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对手了。”
“李小友，再来！”
李止戈点头，表情凝重道，“张真人，当心了。”
轰！
两人化为流光，在半空不断纠缠碰撞，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不知不觉间，月亮慢慢坠落，天边泛出了一丝鱼肚白。
李止戈与老人拉开距离，沉声开口道，“张真人，神拳八式，其中七式你已经见过了。接下来的最后一式，将是李某至强的一击，请赐教。”
李止戈对面，老人微微喘气，抹一把额头上汗珠，洒脱笑道，“尽管出手，老道也想看看你这第八式有何玄奥。”
李止戈点头，双手托天。
嗡！
一瞬间，山巅狂风大作，天空昏暗下来，隐隐约约间响起了神佛哭嚎的声音。
李止戈虚立半空，强大的气势让所有人产生了幻觉。
众人眼中，这一刻的李止戈变成了一个魔神，一个桀骜不驯的魔神。
李止戈踩踏虚空，每一脚踩出，空气产生气爆。
一拳捣出，拳头无限放大，众人只感觉压抑无比，似乎要窒息了一般。
恍惚间，他们感觉天穹要在这一拳下塌陷了。
“大圣反天，碎凌霄！张真人，这一拳，名为碎凌霄！”
李止戈对面，老人闭眼，与天地合而为一。
猛然睁眼，老人眼中射出神光，一掌朝着李止戈拳头按下。
轰！
拳掌相撞，一道人影倒飞几十丈落在地上，慢慢稳住了身形。
师父！
太师父！
武当山上，宋远桥等人惊呼出声，张无忌也惊呼出声，其余人瞪大了眼睛。
李止戈从半空落下，朝着对面拱手，“不愧是张真人，单论武学上的造诣，李某果然是晚辈，不及你远矣。”
李止戈对面，老人擦拭嘴角血迹，摆了摆手，爽朗笑道，“不服老不行啊！败了就是败了。李小友，从今天开始，天下第一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