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甲板崩裂，李止戈飞扑而出，如一头下山猛虎。
武人争斗厮杀，心性至关重要。
有人杀伐果断，能精准抓住敌手的每一个破绽。也有人优柔寡断，争斗厮杀之时犹豫不决，屡屡错失良机，甚至为武功不如自己的敌手所伤。
李止戈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来不是。
刚猛一拳带起烈烈拳风，拳头未至，已经带给麦琼极大的压迫力。
不能直面这一拳！
被这一拳打中，会五脏俱裂而亡。
麦琼反应很快，对李止戈这一拳做出了判断。
麦琼放弃了正面刺出三叉戟与李止戈同归于尽的机会，电光火石间他侧转身子，狭长的眼中杀机外溢，手中三叉戟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出，叉鱼一般要将李止戈穿透。
麦琼闪躲，一下失了势。
李止戈右手捏爪，死死勾住三叉戟，左手捏拳，一拳朝麦琼面门轰出。
麦琼眼神凶狠，松开一只手，迎着李止戈轰出的拳头硬碰。
砰！
两只闪烁着莹莹白光的拳头撞击在一起，掀起气浪，发出沉闷的炸响声。
“这小子内力不算深厚，可他好大的力气，好硬的拳头！”
麦琼连退几步，手中三叉戟已经丢失，他眼神阴郁到了极点，藏在身后的右手忍不住抽搐。
他一身功夫大部分在三叉戟上，失去三叉戟，他武功几乎被废了一半。
没等麦琼多想，对面那个高大青年再次杀来。
沉重的脚步踩裂甲板，李止戈得势，拳头连连挥出，似那扑食的饿虎，不撕碎猎物决不罢休，又似那燎原的野火，要将草原燃烧殆尽。
麦琼脸皮抖了一抖，他脚下抹了层油，如泥鳅一般顺滑，不肯与李止戈硬碰，只是凭借身法与李止戈缠斗。
兔起鹘落间，李止戈拳头挥出重重拳影，片刻功夫打出了几十记重拳。
麦琼凭借身法一退再退，周围巨鲸帮的帮众也跟着一退再退。
高手对决，即使落入下风，也能找准机会扳回劣势。
很可惜，麦琼算不上高手。
看帮主落入下风，副帮主马炜只是眯着眼睛后退，一点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
其余巨鲸帮的高层跟马副帮主心有灵犀一般，他们也没有出手帮忙的想法。
只剩余一些喽啰，或举着大刀，或捏着鱼叉，他们有心上前助帮主砍杀敌人，眼神却迟疑不定。
就这样，大船甲板上，巨鲸帮的人眼睁睁看着帮主险象环生，没有一个人出手。
甲板虽宽广，但也宽广得有限。
很快，麦琼被逼到了角落，他那顺滑如泥鳅的身法再没有了施展的空间。
李止戈面无表情，眼中透出摄人的冷光。
右手一转，虚捏成拳。
拳拳相叠，李止戈的气势早已积蓄到了一个巅峰，他扭身挥拳，空气中爆发崩雷一般的炸响声。
这一拳，势不可挡！
闪不开了！
麦琼眼神凶狠，他咬紧牙关，仓促间挥出自己的拳头，要将李止戈的拳头挡下。
可这一拳挡不下。
因为这一拳，名为势不可挡。
咔嚓！
骨骼断裂的清脆声音悦耳。
紧跟着，是麦琼惊天动地的惨叫。
麦琼抱着断裂的右手，就地翻身滚出角落，他表情痛苦，眼神狠戾，破口大骂道，“马炜，你们还不出手，难不成想要看本帮主被人活生生打死？”
“帮主，你还没有落败。”
“若我们此时出手，以多欺少，岂不是坏了江湖道义？马某人顶天立地，做不得这等有违江湖道义的卑劣之举。”
马炜摇头，严肃拒绝，眼神中带着一抹嘲讽之意。
其余几个巨鲸帮高层点头附和，“是啊帮主，我们都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做不出以多欺少，有违江湖道义的卑劣事情。”
巨鲸帮的帮众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觉得副帮主和几个堂主身影颇有几分高大伟岸之感。
江湖道义？
你们什么时候讲过江湖道义，拦路抢劫的时候吗？
噗！
麦琼一口逆血忍不住喷出，将明黄的袍子浸染得通红，也不知是被李止戈打伤，还是被巨鲸帮几个高层气的。
没等麦琼继续破口大骂，阴影已经将他笼罩。
抬头看到李止戈高大的身影，看到李止戈眼中透出的摄人冷光，麦琼情不自禁蹬了蹬腿，拉开一点距离，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李兄弟，误会，都是误会。”
“胡铁牛要夺你神拳门产业，他死有余辜。”
“这件事就此揭过怎么样？从今天起，有你神拳门的地方，我巨鲸帮后退三舍。”
李止戈不为所动，每一步踏出，麦琼的心脏就跟着颤抖一分。
终于，麦琼绷不住了，他面带惊恐，高声喊道，“李止戈，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能杀我。”
“想要夺你神拳门产业的胡铁牛已经被你打死了，放过我，我求你放过我。”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意奉上白银十万两。”
甲板上，马炜等巨鲸帮高层眼中尽是嘲讽。
十七年前王盘山扬刀大会，上一任帮主麦正敢与谢逊争夺屠龙刀，到死都没吭一声。这麦琼跟他老爹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鲸船不远的地方，围观的江湖人士表情更诧异了。
有人小声嘀咕道，“这新任的神拳门主李止戈年岁虽轻，但神拳已经修炼到大成。假以时日，神拳门将再一次威震武林。”
“圆林大师，你怎么看这神拳门主李止戈？”
“圆林大师？”
“圆林大师到哪里去了？”
甲板上，李止戈居高临下看着麦琼，他表情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涟漪，右手虚捏成拳，准备送麦琼上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门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已经向你求饶，你们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一声佛号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穿明黄僧衣，披大红袈裟的和尚站在了船舷上。
圆林和尚！
看到这个和尚，马炜等巨鲸帮高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麦琼大喜过望，高声大喊，“圆林大师救我！只要大师救我性命，我愿意给佛祖捐献万两白银的香火。”
圆林和尚看向麦琼，他脸上肥肉抖动，露出慈悲笑容，双手合十道，“麦帮主是有缘人，贫僧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李止戈看向和尚，平静问道，“和尚，你要管闲事是吗？”
圆林和尚表情严肃点头，“请李门主给贫僧一个面子。”
李止戈摇头，“你又不是佛祖，我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圆林和尚不恼，他摸了摸光头上戒疤，想了想，朝李止戈笑道，“李门主，你看这样如何？”
“你神拳门以神拳八式著称，贫僧愿受你八拳。若贫僧受你八拳不死，你便放过麦帮主。”
边上，马炜等巨鲸帮高层急了，“李门主，不要答应他。他是少林寺圆林和尚，已经把金钟罩修到刀枪不入的境地，有金钟不败的称号。”
麦琼睚眦欲裂，狠狠看着马炜等巨鲸帮高层，狭长的眼中杀机凛冽。
李止戈看着肥头大耳的和尚，平静的脸露出了笑容，“可以。”
“大和尚，只要你受我八拳不死，我就饶过他。若你死在我拳头下，也怨不得我。”
圆林和尚也跟着笑起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