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
叶之衡得到消息赶到时, 现场已经勘探得差不多了。
他望着靠着警车，沉迷玩手机的叶楚楚，脸色难看的厉害, 发生这么大的事, 她竟然还有脸问他能不能联网开个热点给她蹭。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叶之衡压抑住想当面骂她一顿的冲动, 翻开手机，望着只剩下两格的信号, 转身打开了车载WiFi, 叶楚楚看得格外羡慕，偏头跟霍正深说道：“回头你也记得整一个。”
“叶、楚、楚——”
叶之衡气得脸色泛绿，目光阴沉的扫过霍正深, 最终还是落在叶楚楚身上, 凌厉的视线简直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给我过来！”
叶楚楚扯了下嘴角，暗自偷翻白眼，磨磨蹭蹭的走近他，无奈道：“你又想骂什么？叶之衡，你做人能不能文明一点儿？”
“还有你！霍正深，你也滚过来！”叶之衡阴沉沉的看向他。
完全是对小辈说话的语气, 以他们两个的年纪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有些不敬，但霍正深却丝毫没觉得难堪，大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周围的警|察看得啧啧称奇, 好奇的视线落在叶之衡身上, 神情间不自觉带了几分恭敬。
叶家果然都是奇人！
且不说叶楚楚这一身力气，本以为随着年纪增长, 曾经的传说渐渐消失, 可万万没想到而今重出江湖, 反手将黑化的人质制服，只看叶之衡小小年纪，就能在气势上就能稳压两位哥哥姐姐一头。
等以后长大了，可还了得？
叶之衡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劈头盖脸对两个成年人一顿乱骂，看得围观群众都有些心疼，一个实习警|察帮忙解释道：“虽然是有那么一些危险，但叶小姐和霍先生见义勇为，量力而行，帮我们制服了犯罪分子，而且完全没有受伤，值得嘉奖……”
“证据收集完了吗？”叶之衡瞥他一眼，实习小警|察下意识地摇头，叶之衡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那还不快去？看什么热闹！”
“……”
“你骂我就骂我，凶别人干什么？”叶楚楚不满的嘀咕道，“人家招你惹你了？你别一不高兴就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
“还有还有，你怎么自己开车过来，不怕出车祸啊？你还未成年呢！交罚款！”
叶之衡脸色越来越臭，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楚楚，转身走向警车。
成人的手铐对于吴培来说有些空荡，甚至能够轻而易举的钻出来，但旁边有两个警|察守着，他并不敢随意妄动。
余光瞥见叶之衡走过来时，他不安的动了动，试图把目光移到更远处，避开跟他的接触。
但显然这并不可能，叶之衡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伸手掐住他的下巴，旁边的警|察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想阻拦，可叶之衡却没给他们机会：“我跟他说几句话，放心，不会动手。”
吴培被迫抬起下巴，跟他对视，绷紧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不耐，想要用力挣扎出来，但依旧被叶之衡把控的很牢，掐得他两颊微微泛疼。
“愚蠢！”叶之衡冷笑一声，“放着好好的医院不待，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去处，有吃有喝还有玩伴，你高兴吗？”
吴培用力挣脱他的钳制，下巴被掐出两道红印子，但小脸上依旧满是倔强：“跟你有什么关系？讨厌鬼！”
“是，你跟我没关系，”叶之衡盯着他看了许久，脑海中恍惚间跟另一道身影有片刻的重合，对这个弟弟他并不喜欢，但也的确恨不起来，“还好你跟我没关系。”
吴培撇过头，不再理他，叶之衡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去了少管所好好改造，短时间内别想再出来，柳家要完了，这里是华夏，你那位爸爸也鞭长莫及，好自为之。”
说罢，叶之衡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吴培瘪瘪嘴，想说些什么却没开口。
柳驰盛得知这一切的时候，警|察已经悄无声息的找上了门，他们从柳晴雪遗留的手机中找到了些许痕迹，再加上吴婵娟曾留下的证据，以配合调查的名义安排小组对柳氏集团进行查账，盘点业务。
哪怕集团内部早有准备，等真正经历查账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员开始慌了。
财务部、业务部、海外业务部等多个相关部门的经理都有意辞职，甚至有些顾不上辞职，直接飞往国外，但很意外的是，他们无一不被提前限制了出境。
一个漏洞的开始，是无数个漏洞的倾塌，大笔不正当资金来源，以及恶意的商业竞争，甚至涉嫌走私、参与境外势力洗钱行动等多种违法行为也渐渐浮出水面。
柳驰盛彻底开始慌乱，对一切事务闭口不言，花了大价钱请律师打官司，但最后的成果依旧不容乐观。
偌大的柳氏集团在短短几天内经历了大幅度缩水，尚且未来得及转移的资产彻底被冻结，正常办公一度受到影响，但很可惜并没有人主持大局。
柳驰盛的法定继承人是柳晴雪，但她如今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刚刚挺过危险期。
聂瑶去世后，工作室就完全落在了柳晴雪手中，她这些天虽然没有工作，但工作室尚未解散，因此哪怕柳家无人，依旧有助理守在她身边。
鉴于这一次事件的恶劣影响，不少品牌方和厂家都找了上来，要跟柳晴雪解约，但现在人还昏迷着，事情只能暂且搁置。
源源不断的媒体往医院跑，想要从这儿拿到第一手的消息，柳晴雪醒来时，助理正忙得焦头烂额，拿着厚厚的一沓合同过来找她商量。
不料柳晴雪尖叫一声，畏惧的蜷缩在被子里，对助理的靠近表示很抗拒。
“晴雪？！”助理懵了下，心底咯噔一下，担忧道，“晴雪，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的助理，是李姐啊，你怎么了？”
柳晴雪躲进被子里，身体似乎在发抖，赶来的护士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被她一把推开，拿着枕头挡在身前，眼中满是戒备：“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
“晴雪？你到底怎么了？！”助理莫名有些慌乱，不敢置信的抱着合同，小心翼翼的向前靠近，“晴雪，你能跟我说说吗？晴雪……”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柳晴雪尖叫一声，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助理不敢擅自靠近，只能提心吊胆的守在床尾。
赶来的医生帮她打了针安定，又详细的做了检查，迟疑道：“很有可能是受惊过度，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也有可能。”
“现在能做笔录吗？”守在门外的警|察问道。
医生摇摇头，轻叹道：“还不能，得想办法让她安抚下来，走出那种状态……”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察脸色古怪，欲言又止的望着昏睡的柳晴雪，无奈的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啊，绑匪反被人质吓出了心理阴影。
等在医院外的媒体和狗仔早已跟柳晴雪的助理熟识，见她出来，齐齐的围了上去，询问她的状况，但李姐现在仍在恍惚，根本不在状态。
见她如此，等待已久的狗仔更不想放过机会，纷纷拦在她面前：
“请问柳小姐现在的状况如何？醒了吗？”
“听说柳晴雪涉嫌绑架私生子弟弟，结果反被搞成重伤，是真的还是假的？您能回应一下吗？”
“有网友说柳晴雪可能会选择退圈，不知道工作室什么时候给出回应？”
“您觉得柳晴雪算是污点艺人吗？”
“……”
另一边，吴培因为年纪小，案情又不是十分明朗，暂且先押入了看守所，单独关押。
他在华夏没什么亲人，柳驰盛涉嫌多起案件忙得焦头烂额，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来照顾他？至于吴婵娟曾经留下的人脉，也早就逃之夭夭，离开了华夏。
唯一来看过他的竟只有叶家姐弟，当然，如果叶之衡没有每次都带许多课本和练习题，把某个小家伙次次气哭，他兴许会是更高兴。
“叶先生，他虽然是未成年，又是防卫过当，但他身份特殊，恐怕……”王队长想起尚在昏迷中的吴婵娟，说道，“在彻底清理干净之前，没有人能保证他的安全。”
叶之衡不置可否，直接说道：“那就麻烦你们了，不过我带了平板过来，里面有小学时期的网课，孩子学坏多半是没教好，劳烦你们多上点儿心。”
王队长：“……行，我争取。”
老实说，他连自家孩子都没空辅导！
叶之衡走出看守所，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长舒了口气，拉开车门。
“等等！”王队长扫了眼车辆的驾驶位，轻咳一声，“未成年，没驾照，叶先生，记得自己去交罚款，第二次翻倍。”
叶之衡黑着脸应下。
天气已经阴了好几日，黑沉沉的，给人间添了一抹压抑，隐隐叫人觉得喘不过气。
叶之衡望着车窗外的朦胧世界，再次踩了油门，他剩下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哪怕这一阵儿他跟叶小臭臭间和睦相处，并没有强烈的身体反应，可他感受到的那股剥离感越来越重。
不是主世界在排斥他，而是，他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留下来的必要。
距离柳氏破产只是时间问题，吴婵娟还在昏迷，而柳晴雪似乎也失去了她依仗的好运气，抛去这些外在因素不说，最让他安心的是叶家。
向来最叫人操心的楚楚有了自己的事业，也即将拥有崭新的同伴，哪怕他看霍正深百般不顺眼，但性子和能力却没得挑，人也靠谱。
为集团为儿女操劳的叶安身体健朗，依旧年轻，对当年的事不再执拗，以后也会是一个快乐的小老头。
至于叶小臭臭……他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学业有成，野心勃勃，一路从小到大的光环加持，未来会比他更顺遂精彩。
他是他最想成为的人，也是他无可替代的骄傲。
与此同时，叶楚楚也被脑海中系统的碎碎念吵醒，被迫睁开眼。
[宿主，你真是无情无义啊，我都要走了，你还不送送我，就知道睡觉……哎，世道炎凉人心难测啊……]
叶楚楚扯了下嘴角：“怎么送？让我再死一回？那还得劳烦你把我送回来，多麻烦。”
[……本系统的意思是，你好歹也象征性的留一留！]
叶楚楚反问：“我留你，你就会留下吗？”
[……当然不会，本系统业务很忙的。]
叶楚楚摊手，无奈道：“好走不送，后会有期。”
[哎……行吧，不过有件事需要通知宿主，现在主世界只是濒临崩溃，等彻底崩溃后，一切被影响或者主动影响，以及潜藏的影响危机，都会被清除。]
叶楚楚面无表情：“说重点，谢谢。”
[就是……你弟弟身上的外来魂体，很有可能被抹杀。]
叶楚楚一怔，下意识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他们之间很有可能会产生变异，继而融合吗？怎么会这样？”
[问题就在于，两个魂体都很强大，一般融合成功的魂体都是一强一弱，此消彼长间自然会决出胜负，但他们两个目前旗鼓相当……]
“可我觉得他们已经融合了，有时候连我都分不清。”
[跟融合无关，是他们本身的性格存在相似点，所以才造成假象。]
叶楚楚沉默许久，怔怔的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晃过一个又一个可能，最终都被她否认，原来有些事，以个人的意志根本无法改变。
“还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涉及到魂体，外界无法插手。]
“我知道了……”
[宿主，他应该很安心，至少你们现在的结局都改变了，一切都会回到正轨，无数人的命运也会重新修正，总会有再相遇的时候……]
[我走啦，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也许有好评返现也说不定呢。]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消失，叶楚楚身上一轻，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而去，她望着自己的双手，默默在心底道别。
或许在冥冥中，所有的相逢都注明了离别的归期，不论是帮助她的系统，还是重新归来的哥哥，有一天终会离开。
她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犹豫着拨通叶之衡的号码：“哥，你在哪儿？我想见你一面。”
如果一切都不能改变，她至少应该跟他好好告别。
对面沉默片刻，接着从善如流，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雀跃：“楚楚，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我听听。”
叶楚楚：“……哦，是狗蛋啊，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