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明奔/是个人都觉他死了
学校的维修人员把她放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由于明潺以前总是莫名其妙从班里消失,所以也没有人管她。
况且最后一节课又是自习。
在校园里盯着小树林里的植物发呆十分钟后,她果断离开学校去逛超市了。
少女纤细的身影穿梭在一排排购物架中间,在摆满杯子的购物架前停下来,来来回回的端详架子上的水杯。
今天中午在医院,她发现邵泾北床头那杯水一直没喝,但旁边一次性水杯里的水空了。
水杯是医院公用的水杯,里面的水是她早上醒来离开前给他倒的,放了半天他都没有碰。
想想邵泾北的洁癖,明潺真怀疑是不是没有一次性水杯,邵泾北一口水都不会喝。
“还真是个固执的人啊。”
“固执又洁癖的要命。”
明潺嘀咕。
来来回回看了二十几个水杯后,最后拿走了女款区的一个粉色保温杯。
容量大,外壳好看,拎着也轻。
唯一不好的就是同样款式的男款卖完了。
掂量了一会儿,明潺把粉色保温杯放进了购物车里,口罩下嘴角上扬。
让邵泾北用粉色,他应该不会跳脚吧。
那样一个整日面无表情的人,吃瘪会不会很好玩。
明潺从超市出来,心情很好的进小饭馆顺手打包了两份饭菜,出来时天还没黑。
她拎着东西,趁着时间还早,脚尖一转去了郊外的垃圾场。
城郊垃圾场,是青镇日常垃圾统一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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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病房的走廊里人来人往,喧闹声隔着门框传进来,衬托着静悄悄的房间更安静了。
邵泾北在床上坐了很久,整个下午除了按时查房的护士,这间病房几乎无人来拜访。
隔壁病房都热热闹闹的,只有他这里整日没人说话。
他早已经习惯无人问津的感觉。
少年躺在病床上,看着石膏裹得厚重的右脚,百无聊赖的睡觉。
睡醒了就看着窗外发呆,看秒针一格格的走秒,活的像没有灵魂的机器人。
但是当太阳彻底下山,窗户外一片黑暗,时针指到八点时,邵泾北坐不住了。
他有趣的小猎物没有按点回来。
九中一般六点人就走光了。
邵泾北慢吞吞地下床,拿起旁边放着的拐,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
从垃圾场出来,明潺蹲在垃圾场门口,托腮看着垃圾场里一堆堆高大的垃圾山,心里空落落的。
她今天上午停车时看到别人的自行车,才突然想起来昨天她载邵泾北的那辆自行车不见了。
看款式,不像是邵泾北的东西。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行车是邵老爷子的。按照前世邵泾北曾经告诉她的话来看。
已经去世半年的邵老爷子是现在的邵泾北碰不得的逆鳞。
而她又把老爷子留下的旧物弄丢了。
她中午问过医院保安,查过监控摄像头,自行车太旧被当做垃圾运走了。
明潺的叹口气,从垃圾场出来,放在石阶上的青椒炒蛋已经凉了。
她摸了摸,叹口气 ,“凉这么快,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凉的。”
小电车被她放在医院了,所以搭公交车回到医院时已经九点半了。
一打开病房的门,明潺就失望的喊邵泾北的名字。
“邵泾北,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她。
病房里空无一人,连着邵泾北那双拐也不见了。
“又在洗漱?”
走到洗澡间门前,明潺敲敲洗澡间的门,对里面说。
“邵泾北,你在里面吗?”
停了一分钟里面没有传出来任何声音。
明潺心底一慌,不是摔倒晕在里面了吧。
“邵泾北,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开门了?”
三分钟后,得不到回应的明潺拧开了洗澡间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看见空荡荡的洗澡间,明潺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人跑了。
护士说看到他半个多小时以前拄着拐下楼了。
守着大门的门卫又说,没有在门口看见过拄拐的人出去。
所以明潺决定在医院里找他。
在医院里找一个人并不容易,加上医院很大,一些布局有些复杂。
明潺穿梭在一栋栋大楼间,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跑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在医院里寻找邵泾北。
失去邵老爷子的邵泾北现在就是个失去精神支柱、一切都无所谓的人。
明潺很害怕他做傻事,在这里悄悄了结自己。
一个心如死灰的人想要活下去难如登天,但是偷偷在角落里死去易如反掌。
角落那么多,死去的手法也那么多。
但是她跑了好久,一个邵泾北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邵泾北。”
明潺声音颤抖的轻喊,脱下外套,失魂落魄地坐到路边的椅子上,挂满薄汗的额头深埋进衣服里,又热又难过。
内心痛苦又害怕。
他要是真的自我了结了,那她走这一遭有什么意义呢。
重生回来,邵泾北是她唯有想抓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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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泾北在医院里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成功的找到门口,右脚就因为长时间走路有些疼痛。
他刚想停下来坐着休息一会。
就听见隔着一个树丛的身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细细软软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明潺。
他站起来一瘸一拐绕过去,就看见小姑娘的头埋在衣服里,露出哭的一耸一耸的脊背。
缩起来像一只小鸵鸟一样,肩膀一抽一抽的在哭,嘴里一遍遍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从她嘴里叫出来莫名有些好听。
邵泾北恶作剧一样听她喊了五遍后,走到明潺旁边坐下,在明潺又一次喊他的时候回应。
“老子没死。”
明潺抬头,看到邵泾北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旁边,湿漉漉的眼神一愣,旋即反驳。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邵泾北咋舌,但不反驳。
她刚刚哭这么伤心,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嘴里那个叫“邵泾北”的人死了。
“你刚刚去哪了?”
明潺瞬间调整过来,从兜里拿出纸巾擦眼泪,仰起头阻止眼泪继续流。
幸亏这里黑,没有人看到她刚刚的怂样。
“太闷,遛弯。”
邵泾北答,有些不自然挠头。
“哦。”
“不是太饿了出来找我吗?”
明潺扭头看他开玩笑,眼睛上有透过树丛路灯投下来的光影,睫毛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雾,笑容格外明朗。
她突然很想知道邵泾北的反应。
“不可能。”
邵泾北站起来否认,拄着拐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丝毫没有等明潺的意思。
以实际行动表示,他才不可能下楼等她。
“这样啊。”
明潺拿起衣服去追他,“我还以为你会下楼等我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下楼等我 ?”
她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邵泾北秒回,“没有。”
“哦。”
“那有没有一丢丢可能你以后会下楼等我?”
“不可能。”
“那……”
“现在没有这种可能,以后也不会,不用问了。”
“你的嘴要是整天说废话,不如捐了。”
邵泾北趁她又要说之前,完全否决。
“再问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不要回去了 。”
邵泾北拄着拐往前走,语气严肃,凤眼里都是无奈。
他真没见过明潺这样“善变”又话多的女人。
前一秒伤心的亲人去世一样,下一秒就豁然开朗,又笑又跟他开玩笑。
明潺停在原地,被邵泾北凶了也不难受,她数了数男孩刚才说的话。
有些惊喜,追上他,“邵泾北,你刚刚说了很多字,终于不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