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雾城堡11
“长的帅人生就是不一样呐，连npc都对你另眼相看～”糙汉郑铎一边照镜子数眼角的鱼尾纹，一边对着谢沉酸。
谢沉反问，“你既然知道可以变帅的方法，怎么不试试？”
郑铎嘻嘻一笑，“我觉得成熟的男人更有魅力。”
谢沉：“是吗？”
两人站在二楼走廊上，心照不宣地看着楼下几个玩家追着npc献殷勤。最显眼的是那个周潇，仗着自己当过明星，似乎也想勾搭女npc。
一个女仆被他堵在了上楼的路上。
这位大明星的确是长得不错的，哪怕昨天老了几岁，底子也还在。
从楼上看过去，就见那个女仆很快被周潇逗得花枝乱颤，不多时就被周潇半搂半抱推进了三楼的客房。
剩下几个玩家互相看看，又各自垂眸掩去眼中的神色。
“你会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女npc吗？”林子瑜问贺七。
“那你会去讨好男npc吗？”贺七反问。
林子瑜反应激烈：“怎么可能！”
贺七耸耸肩：“那不就行了。”
两人选择讨好npc的方式很朴素，那就是在客厅里帮仆人们打扫卫生，这也是大部分玩家首先会选择的方式。
只是他们打扫着打扫着便会觉得有些奇怪，这客厅看着精致，怎么灰尘却像是擦不尽一般，同一个位置不论打扫过多少次，下次再用布巾擦过，还是会覆上一层黑黢黢的污垢。
更有甚者，他们还会在看起来华丽明亮的落地灯罩上擦出铁锈色的血迹。
本就诡异的城堡在此刻又添了一份不详。
玩家们不愿多想，毕竟比起城堡的状态，他们更在意其他玩家讨好npc的程度。
他们绝对不能成为玩家中最老最丑的那一个，否则自己的画像就会变得最美，成为其他人离开副本的垫脚石。这里的“美貌”或者“年轻”不是一个绝对状态，而是一个相对状态。
一定要变得比其他人更美更年轻这是不少玩家的心声。
【不过他们是不是搞错了？】系统看着玩家们主动内卷替npc打了一下午黑工的样子，语气疑惑，【这个副本的任务又不是避免成为最美的画像，而是找到史莱姆最喜欢的画像当然，他们要避免自己的画像成为任务目标，嗯，内卷没问题！】
白芷不搭理她也无所谓，旗袍女尸继续自言自语地分析，【因为玩家的美貌度和画像成反比，死去的玩家又会成为玫瑰花园中的花苞头，最完美的花苞头会被献给史莱姆先生，史莱姆先生想要的又是最美的画像
【而最美的画像来自最老最丑的人，最老最丑的人很容易老死，加上那些非正常死亡的玩家，他们死后都会变成花苞头。至于花苞里的脸，那个叫皮特的花匠亲口承认最美的花苞头并不一定是长出最年轻的脸的那个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死循环？！所以史莱姆想要的是最老最丑的玩家的画像？那最美的花苞头又是怎么选出来的？】
在一个副本中，有的时候连系统都比宿主的参与度高。
【花苞头和画像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史莱姆到底想要什么？】
系统狂戳宿主，通过给宿主的脑部神经释放微电流的方式。
白芷捂着头“啧”了声：【我闯关还是你闯关？】
【嘻嘻嘻，】旗袍女尸明知故问：【你一下午都在烦些什么啊？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白芷根本懒得理她。
夜半时分，白芷携带小骷髅，准时来到谢沉房间门口。
【这个我懂，roomservice！特殊服务嘛嘿嘿嘿。】
在系统兴奋中透着猥琐的笑声里，白芷伸手在门上扣了三下。
【这个无限游戏是有最高意志的吧？】白芷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旗袍女尸一脸懵逼，【啊？什么？】
【一个可以主宰你们这些系统的最高意志，我们先叫它主神吧。】白芷望着打开门的谢沉，歪头露出一个浅笑，脑中继续道，【如果主神发现有一个系统对她的宿主展现出过多的个人情感偏好，为了维持游戏的正常运转，你说，这个系统会不会被原地格式化？】
旗袍女尸：【你别乱说啊，谁对你有情感偏好？】
话是这么说，她的气焰比起刚才明显弱了不少。
白芷轻笑一声，不再和系统废话，而是懒懒靠在门框边。修长的身姿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灯光落在她线条精致的五官上，晕染出别样的风情。
玫瑰小姐将鬓边的卷发别在耳后，朱唇轻启，吐气如兰：“谢先生，晚上好。”
谢沉谨慎后退。
“小骷髅还在因为上午的事情和我闹脾气，”玫瑰小姐眨了眨眼，“谢先生能帮忙哄哄吗？”
小骷髅：？？？
小骷髅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谢沉并不想知道这个略显戏多的npc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正打算残忍拒绝，忽然听见隔壁房门打开。
一个男人穿着松垮的白色睡袍，满脸春色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手中牵着一个面色潮红，含羞带怯的女仆。衣衫不整的两人在门口如胶似漆地又黏了会，看这样子，刚刚房间里发生过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男人正是为了闯关主动献身的大明星周潇。
和女仆告别后，他一转头看见白芷和谢沉，愣了愣，又蓦地笑了：“还是真是一家三口呀。”
白芷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这个表情，只觉得他笑得很脏。
连懵懵懂懂的小骷髅都往她怀里缩了下。
谢沉关门的手顿住。
“去你房间吧。”他对白芷道，脸上还带着一丝温柔。
“行啊。”白芷绕着手中的卷发，含笑的目光凉凉扫过在旁边盯着他们看的周潇。
只要谢沉今晚不睡觉，不去触发小骷髅那个“食指连心”的技能，白芷并不在意他去哪里。
更何况，以她对谢沉的了解，别说他对玫瑰小姐没什么心思，就算真的有想法，也不至于像周潇那样“艺高人胆大”直接在副本里乱搞。
想来还是大明星包袱太重，做不出那些低三下四讨好npc的神气，干脆使用最原始的讨好手段。
至于谢沉为什么顺水推舟故意让周潇误会他们的关系，白芷看着前任的背影，眼神有几分冷。
城堡的层级很分明。玫瑰小姐作为仆人，卧室明显比三楼客房窄小朴素很多。谢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桌边墙上每一个挂着玫瑰小姐画像的地方。
画像中，玫瑰小姐活泼明媚，和史莱姆先生双肩紧贴，显得很亲密。
“你们的变化都很大。”谢沉评价道。
这些都差不多是七八年前的画像，里面的人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
玫瑰小姐叹气，“岁月不饶人。”
谢沉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白芷知道谢沉在遗憾什么。
身为玩家的他一定很想知道npc是否也遵循每日变老的规律，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们找画像的范围就可以扩大很多。
而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玫瑰小姐本尊容颜不变，她的相片也丝毫不显老态。基本可以排除这个选项。
办完了正事，谢沉倒也还记得来这里的目的。
只不过看了眼一进房间自觉爬上窗台啃骷藤蔓吃的小骷髅，谢沉好笑道，“他真的需要安慰吗？”
白芷咳嗽一声。
“你和史莱姆十几岁就认识，”谢沉继续观察两人的画像，再不时看一眼窗台上的小骷髅，感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还真是你的崽啊？和史莱姆的？未婚先育？”
并没有继承玫瑰小姐记忆的白芷：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谢沉同情地看着她。
白芷无言以对。
为了避免谢沉的脑回路继续发散，白芷主动提议，“月色这么美，我们出去逛逛吧。”
“月色？”谢沉扬了扬眉，表示我可是亲眼看见过陈曦怎么死的！
两人还是趁着小骷髅不注意先后溜出了门。
谢沉没有和白芷多做解释，直接来到二楼餐厅，循着记忆在某一处墙壁上敲了敲，感觉到墙壁后的中空时伸手一推，上午出现过的那个暗室又重新露了出来。
白芷不紧不慢跟上。
谢沉却不打算带她玩，客气道，“这么晚，玫瑰小姐不回房间陪孩带睡觉吗？”
白芷翻脸无情：“哎呀谁要带那个死渣男的孩子啊？”
谢沉：……还把戏接上了？
无奈，两人一起走进了暗室。
这一次，谢沉没有带手电筒，而是顺手从餐桌上端了个烛台。
摇摇曳曳的烛光映出暗室的布局，也照出了白日手电筒的光下照不出景象。
白芷和谢沉抬眼看着墙壁上贴着的东西，久久没有开口。
那是一张张由无数人脸缝合成的人/皮。
线条和缓的眉眼搭配高耸入云的鼻梁，男人挺立的眉骨下面是一张丰满猩红的唇，布满褶皱的枯瘦脸上嵌着一双清澈天真的眼睛，满墙错乱扭曲的观感鲜红的缝合线又让这些组合极尽诡异。
还有无数漆黑的眼瞳顺着他们的方向移动，让人脊背微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暗室里响起谢沉波澜不惊的声音：“这里还有道暗门，要进去看看吗？”
白芷好像没有听到，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墙边。
谢沉有些奇怪，印象中这位玫瑰小姐可一点也不柔弱胆小。
烛光顺着玫瑰小姐看着的方向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墙壁正中间。
那里贴着很小很小的脸，比例和谐而完美，看不出丝毫拼接过的痕迹。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不曾被俗世侵染的眼睛，山葡萄般的瞳仁湿亮无辜，像两颗浸在深海中的蓝宝石，在烛光下闪烁着茫然，仿佛在询问每一个看见他的人，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最是天真无邪的一张脸，却挂在城堡最暗无天日的角落。
“走吧。”白芷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我们去看看这个城堡里还有什么。”
谢沉却没有动。
站在那里定定看了她会，谢沉突然问道：“那小孩真是你的崽？怎么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