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考，夕阳
高考那几天，罗阅也回来了。
虽然赵星一早就说了自己可以，但他还是不放心，每天接送她去考场。
其实也没什么，高考快得像一阵风，眨下眼的工夫就过去了。
除了中间有一次她把考试袋落在考场里，没什么大事发生。
最后一天天气特别热，最后一门交卷前，考场里已经隐隐有了欢快的波动。到收卷铃响，各个考场不约而同地传出了欢呼声。
他们的高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
出了考场，外面已经是傍晚的天色了。赵星一随着人流走出校门，在周围的欢闹声中莫名品出了一点空虚的滋味，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
罗阅等在外面，远远见到她，人还没走近就伸出了手。
赵星一笑了，走过去和他击了个掌。
“终于结束了。”
外面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学生和家长。车都停到了几条街外，现场有交警正在指挥交通，但还是堵得不行，喇叭声响成一片。
两个人慢慢往停车的地方走，罗阅问她：“今天剩下的时间要做什么？”
“不知道。”赵星一犹豫了下，“晚上我们班同学约了一起玩，在ktv订了个包厢，但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
“去吧，放松一下。我晚点也要去公司，顺路送你。”
“也行。”赵星一点头，“总之先回家吧。”
回去的车上，她趴在车窗上，像狗狗一样探出头去。
夏天傍晚的风，闻起来带点伤感的气息。
“真不敢相信，高考就这么结束了。”
她终于肯转回头来，问罗阅：“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罗阅想了想，笑着摇头。
“忘了。大概和你现在的心情差不多？”
“我猜不是差不多。”赵星一哼了一声，“卷子上的题你可都会做。”
她记得那天，爸爸带上她一起来接罗阅。她那时才高一，站在人群中，像之前想象高三的自己那样，想象高考完会是什么感觉。
但现实其实比她想象的要平淡得多。
所以一件事情结束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吗？
她再次探头望向窗外。晚霞的颜色也暗了下去，夜色雾蒙蒙地笼上来，遮住她的眼睛，像一场快要结束的梦境。
赵星一曾经以为，刚高考完的学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三个月的假期，还不用学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听起来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但没想到的是，现在这假期终于来了，她却完全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需要学习，也没有目标的感觉竟然这么奇怪，她手握着三个月的大把时光，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因为不想出门，她每天在家待着，百无聊赖的，竟然看起了段乔参加的那个选秀。
在第一期播出之前，练习生们的初舞台就已经公开了。
他位置很好，镜头一直能带到，最后的ending也不错，又吸到了不少粉。因此虽然第一期没什么镜头，但人气很高，排名也在出道位。
看来井遥的确很了解他。按照目前的趋势来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感觉他是会出道的。
——那就只能祈祷有意外了。
不过井遥真的说到做到，完全没有关心他的动向。
考试结束的第二天，她就回了老家，过起了隐士般的生活。每天跟着表弟去河里摸鱼，给赵星一发她在河边吃烧烤的照片，看起来快乐得不行。
赵星一躺在空调房里，虽然并不想出门感受大自然，但还是有点嫉妒她。
冯萧也回了渝州，没说干什么，只说要回去待几天。
考试前最忙最累的时候，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现在终于有了空闲，反而只是偶尔联系，他整个人像神隐了一样，消失在了长宁和渝州的距离里。
在家里躺了一周之后，赵星一终于有些躺不住了。
于是在一个无聊的中午，她一时冲动，跑去理发店染了头发。
本来是想好了要染粉色的，但在店里翻了几本图册，突然又改了主意。
先剪再染，她在理发店里从中午坐到傍晚，终于把头发染成了鲜艳的橘色。
出门已经是夕阳西下，天空的颜色倒是和她的头发很配。
理发店就在江边，她走过去，先给冯萧打了视频电话。
提示音响了一会儿，她准备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来。
赵星一立刻把手机拿远一点，方便展示自己头发的全貌。
冯萧看着屏幕，果然愣了。
他那边的背景也是外面，看起来像是在露台，身后就是傍晚的天空。
渝州的夕阳，和长宁有着同样的颜色。
不知道是因为天空还是夕阳，镜头里拍出来的他特别好看，有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感觉。黄昏像是给他加了一层滤镜，眼睛里都带点湿漉漉的光。
她也有些愣住，两个人都盯着屏幕，陷入沉默。
江边有风吹过来，她的刘海被吹乱，橘色的发丝掠过眼睛，有些痒。
赵星一总算回过神来，撩了撩头发，得意地对着屏幕挑眉。
“怎么样？”
冯萧笑了，很干脆地回答：“很好看。”
这回答很是出乎意料。
赵星一本来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他这么一说反倒愣了。
“真的？”她不是很相信，“你真觉得好看？”
“真的。”
冯萧转了转手指，示意她转头让他看一下整体效果。
看完又点了点头：“很适合你。”
他这么正经地评价，赵星一几乎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拉近手机，转移起了话题。
“你在干吗？”
“……没什么。”他顿了顿，“过两天就回去了。”
“真的？”赵星一眼睛亮了，“所以生日前能回来吧？”
冯萧看着她，有些意外的样子。
“你记得我的生日了？”
“……”
赵星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拜托，我又不是白痴。”
“哦。”他声音里隐隐的有笑意，“这我可说不一定。”
“……我挂了。”
赵星一说到做到，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回到家，唐阿姨被她的新造型吓了一跳，盯着她鲜艳的头发，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在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也说这颜色还不错，很衬她的肤色。
连着被两个人夸，赵星一忍不住得意起来，自己对着冰箱门照了又照，越看越满意。
唐阿姨在旁边笑她，又问：“小阅知道吗？给他看过了没有？”
罗阅这两天就在长宁，但他们也只见了一面，一顿饭的时间。
公司最近很忙，学校那边又快到期末周了，他恨不得一天时间分成两天用，和无所事事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赵星一知道他可能正在忙，不方便接电话，于是拍了一张自拍给他发过去。
果然，半天也没收到回复。
她没在意，吃过饭回了房间，又看起了那个选秀节目。
谁能想到，她竟然和井遥掉了个儿，一个从不追星的人，追看起了节目。
虽然目的不是追星就是了。
今天晚上播出第二期，终于有了段乔的镜头，而且分量还不少。
一到他的部分，赵星一就忍不住开始挑刺，一分钟能冷笑十次，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但在不了解他真实面目的观众眼里，看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内容了。
因为，客观来说，他的确算是选手里比较出挑的。不管是舞蹈还是长相。
是的，长相也是。赵星一自己都搞不明白，当时在学校怎么看都很寡淡的一张脸，怎么上镜反而变得好看了起来。
看完节目正片，赵星一去逛了逛论坛。果然，他的人气居高不下，而且这期播出后，还呈明显上升趋势。
她皱着眉头，刷了半天才看到一个黑帖，正准备进去顶帖，隐约听到楼下有说话的声音。
门没关，她扔了手机，到楼梯那边探头一看，果然是罗阅回来了。
看了眼时间，今天倒难得回来的早。
她冲着楼下叫了声：“哥哥！”
罗阅抬头，看着她，缓缓笑了。
她立刻问道：“怎么样？”
他走上楼来，顺手敲了敲她脑袋，仍然没评价。
赵星一跟着他进了房间，又问。
“你没看到我发的照片吗？”
“看到了。”他声音有点沙哑。
“那怎么不回复啊？”
罗阅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上，衣服也不换，就这么躺到了床上。
手搭着额头，有些困倦的样子，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赵星一过去，很端正地蹲到了床边。
他看着她，笑了。
“有点陌生，但还不错。”
赵星一也笑了，下巴抵着手臂，趴了下来。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的。”
罗阅伸手，替她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又说：“去把我的相机拿过来。”
“哪个？”
“随便。”
既然是随便，赵星一根本也不懂，于是去随手拿了一个。
罗阅坐起身，仍然很累的样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很累吗？”
赵星一又蹲在了床边，有些忧心。
“还好。”
他这么说着，拿起相机摆弄了几下，然后就对准了她的脸。
“笑一个。”
赵星一看着他疲惫的脸，却突然有些笑不出来。
于是对着镜头，只做了一个丑丑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