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问话
“虽然在我眼中，青风永远都是孩子。但他早不是孩子，他所做的决定，我没有权力干涉，只能支持或给予建议。”虽然这样说，但清鸾真君明显不太放心。
“他认定了你，既然选择告知我们，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们也相处过，自然放心，只是后面也查了些资料，你可介意？”
“不介意，这是应当的。族长也这么做过。”
“嗯，那赶紧结束吧。山上还一堆事呢。”
“是。”凌逍恭敬等待。
“本君第一次遇见他，是在一个叫做麦庄的小村。那时他和你一般大，什么都没藏好的年纪，自己胡乱修炼了十几年。”
“那次，是麦庄附近跑了一个邪修，本来本君不太放心让他跟着，毕竟非我。不过，最后还是带他去了。”清鸾突然截止的“非我”很耐人寻味。
“小孩子肯吃苦，或者说他自出生就在吃苦了，使唤得挺顺手，也机灵。就是修炼的方式不太对。我就邀请他来长元门。”
“然后，你猜如何？”清鸾轻笑起来，那大概是不错的回忆。
“他拒绝了。”以李青风的能力，若是自行修炼到十□□就进入长元门，不至于将近三十才步入虚境界。
“不错，他拒绝了，”清鸾伸手接下一片掉落的黄叶，“他说他现在不能去。”
“一点都不委婉。”
“那时他叫李长风，只消一眼就知道性子孤僻又有些桀骜，但是在村里又混得很好。”
“我给他一些指导，留下信物就走了。”
“后来，他带着信物到长元门拜入我的门下。那时进步了不少，也掩藏得很好了。接着就是重头修炼，几年后步入虚境界，正式成为我的弟子。”
“是。我知道您对青风而言十分重要，我也能看出来青风对您也很重要。”
凌逍偏头看去，李青风正靠在门槛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这边竖耳朵。他见凌逍看他，忙摆手让他专心。
“确实很重要。所以本不可能真的反对。虽然如同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父母。”
“您做的就是他的父母。青风母早亡，父背弃。自那之后，您就是他的父母了。”
“是么？”清鸾真君表情复杂，“他从未与本君说过这些。本君只听养大他的伯伯讲过几句。”
“在下也只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才得知了一些事，虽然他以后也会告知，但总是眼见更好。”凌逍将宽大的衣袖卷起，露出左腕套着的白色玉镯。
“这是什么？倒是一点……”清鸾试探性瞧了他一眼。
“魔气也无。”凌逍补上
“你何时知道的？”清鸾并没有太惊讶。
“我和他在一起后不久。有劳真君帮忙掩护。”凌逍重重行礼，若是没有清鸾真君，李青风半魔的事不可能瞒过长元门掌门。
“不必，他是我看中的徒儿，自然要护着。”
“本君是确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若无此‘心’，此族必灭。他是由人族养大的人族的孩子，只是多了些别族的特征。”
“你呢，你可有过不应有的想法？”
“不曾。在此之前就有所察觉。”
“凌氏家族倒是培养出一名好少族长。”清鸾加重了“凌氏家族”的语气。
“这件事不宜过度宣扬。就算未来青风出了事，在下也会掩护好。且，凌氏对类似事件还算宽容。”
“确实，凌逛凌远这两个孩子讨巧得很，哄得师兄还想再收两名徒弟。”
“清肃真君可能更需要。”
“确实。不过本君不想考虑这种事。”
“真君，您可放心？”
“自然。不过未来还长，且看着。”
“是。”
“逍儿，”清鸾忽然改口，“青风对生父，可健在？”
“健在。师傅您也见过。”凌逍对此称呼适应良好。
“是么？在魔族啊……”清鸾真君将屏障撤下，“逍儿，叫青风来吧。”
“是，师傅。”李青风早不在门槛那边等着了。
凌逍进屋，见他正对着几碟点心发愁。
“青风？”
“阿逍？快帮我看看，哪个比较好。”
“想要哪个？”
“荷花酥。”李青风将一盘精致小巧的荷花酥捧起来。
“不行哦，外面吃可能会掉渣。不过这一桌，几乎都是酥皮点心……”
“嗯……所以选哪个都可……”
“我去铺张防水布，再倒些茶。总要配茶才好吧？”
“诶？但……”
“无碍，你先将茶热了，整理几样糕点出来。”凌逍取出一块盈着光泽的方布，抱去清鸾真君所处之地。
清鸾真君有些奇怪，但还是给凌逍让出位子。
“逍儿？”
“师傅，您可要坐上来？这儿没旁人。青风想和您喝些茶。”
“花招挺多。”虽然这么说，清鸾还是在布边坐下去。
李青风端来两盘点心两杯茶，小心放到地上，还是洒出一些。
“继续练。”清鸾毫不客气。
“是，师傅。”
“怎么不把茶壶拿来？”凌逍觉得单调了些。
“没多久。若拿来，你在里面喝什么？”
“这么一会儿，能渴成什么样子，我去拿茶壶。”凌逍起身，刚进屋清鸾真君就立起屏障。
凌逍无奈将茶壶放回去，坐到桌上捻起一块红枣酥。
“青风，现在感情不错？”
“是，师傅。”
“谁先说的，你们在一起之前？”
“他。”李青风毫不犹豫将凌逍卖出去。
“那还好，就算你们将来分了，也不会落下什么难听的话。”
“师傅，徒儿知道凌逍太过年轻，思量再三才同意的。”
“有再三？其实，你们相差的年纪，算什么呢？只是他还太小，是真的小，民间十九甚至尚未弱冠。”
“他已及冠。从小被当作族长培养，心智自然是成熟的。”
“纵然如此，”清鸾将茶放下，“也难听。我不是怕，长元门也不会怕这些管不住舌头的。”
“在外行走，青风清清白白总不能担着污名。”
“师傅，”李青风突然笑出来，“还以为您会说‘若是你们将来分了，对长元门和凌氏都有影响’这种话呢。”
“那是掌门该头疼的事，与本长老何干？”清鸾真君十分潇洒，将这种事全推给镇守长元门的掌门。
“这才是师傅啊。师傅您尝着可好？觉得好买些带走？”李青风看着宽敞的托盘说瞎话，“屋里还有，可惜放不太下。”
清鸾不点破，道：“你们未来如何打算？近些的事，订婚成亲？”
“阿逍想要尽快，最好在我游历之前。”李青风将茶点往清鸾那边摆了一下。
清鸾真君算算日子，摇摇头：“太急。你们如今尚未公开，可要一段时间？公开之后即使立即筹备，也要一段时间，游历前你可要好好准备，不可。”
“其实，可否，不办得太隆重呢？虽然只是妄想。”李青风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确实只能妄想了。凌氏也是大势力，少族长无论订婚还是成亲，低调可以，但绝不可能仓促着来。若真的仓促了，你算什么？”
“青风，仪式很可能都在凌云城，你身为长元门的人，已不能在长元门订婚成亲，长元门怎么可能不给你撑些场面？不若，你如何立足？”
“唉，好麻烦。”
“这些你们都没想过么？”清鸾神情严肃。
“想过，也商量过。”李青风眼睛瞥向别处。
“但不想深入考虑？”清鸾叹口气，道：“既没考虑好，那就将订婚仪式往后推。何必着急，你还能跑么？”
“是，师傅。”
“相爱倒容易，后面的一堆事，可要好好梳理。你们自己的事，我们帮不上。”
“是，师傅。”李青风略有些羞愧。
“时辰不早了，”清鸾站起来，“师傅有事要忙，这就回去，有什么事就找你清肃师伯，可懂？”
“是，师傅。”
屏障早已撤下，凌逍和李青风再次跟在清鸾身后，送她离开凌府。
凌远和凌逛不知哪儿得的消息，拎着食盒过来送别。
“清鸾真君，在下凌逛，这是家妹凌远，给你。”说着，凌逛将手中的檀木食盒递出去。
“真君，这是表哥和青风哥哥交代的点心，还是热的。”
“多谢啊，”清鸾真君笑着接过食盒，还挺沉，“可辛苦？”
“不辛苦。”
清鸾别有深意地瞧一眼站在一起的李青风和凌逍，道：“不错。”
“是，师傅慢走。”
“真君慢走。”
四人站在城门前，目送清鸾真君召出长剑离去。
“真君好高。”
“比青风哥哥都高。”
“不过好像母亲更高一些。”
“是么？”李青风有些好奇。
“嗯，青风哥哥，可以私下叫您表君么？”凌逛将玩他腰带的手压下去。
“可以。”
“表君哥哥，您不知道，我们母亲是我们见过最高的人。”
“确实，”凌逍在旁附和，“隋前辈的确很高。”
“难怪。”师伯还说过要将师傅介绍给前辈认识。
“进城么？风有些大。”凌逍牵着李青风的手，将他带入城中。
凌逛凌远走在前面，正在商量等会儿买什么吃。
“也给青风哥哥介绍一些？青风哥哥才来凌云城，什么也不懂。”凌逍拍了一下离他最近的肩膀。
“青风哥哥喜欢什么口味？”
李青风还要回答，凌逍先抢过话头。
“他喜欢酥皮点心，不要太甜，不接受……”
“诶？这不是表哥的口味？”
“我们将来是要做夫夫的，口味自然相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