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传信
凌逍左手捧着一枚闪烁着白色光芒的玉佩，他轻轻落下右掌，将闪烁的光芒拍灭。
李青风恰好走进来，有些好奇：“是你的亲友？”
“嗯，不算吧。族中的大人物。”凌逍将玉佩收入怀中，顺手抽出一张符纸，手指翻飞，一只富态的纸鹤颤抖一下“活”过来，正展翅欲飞，却被凌逍无情拿捏。
“一切安好，勿念。云佩被亡鸦叼去，险些毁坏，已寻回。”说完，凌逍放过捻着纸翅的手指，纸鹤获得自由，闪闪烁烁飞到空中，在半空彻底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这才是给亲友的。”凌逍拍拍手，随后又有些不自在地整理衣袖。
“那不算亲友？你的标准还挺奇怪。”李青风关上木门，把帘子放好，海浪声小了很多。
“不一样。要是那些长辈知道我拿他们当好友，指不定偷偷生气呢。”
“诶。他们知道的那么快？凌芸公子会收到牵连吗？”
凌逍有一瞬间的坏心思，有心让他为难一下：“你只关心四舅，却不关心我吗？”
“咦——”李青风像看什么恶心玩意儿一样抱着胳膊远离他，凌逍明显感觉这次玩过头了。
“放心，四舅机灵呢，清肃真君也不会受到牵连。”
“嗯，我并不是多么担心师伯，师傅她一直念叨呢。总说快了快了，刚刚还说不知清肃师兄近来如何。”
“嗯，青风在帮我……嗯的时候，云佩可有闪烁？”凌逍悄悄靠近青风。
“没有。当时只觉得这玉佩精致。”
“嗯，那这次还挺慢。可能是本少爷将云佩封了，凌佩的感应减弱什么的。”
“凌佩？是凌氏族长？哇，你竟然还敢和四舅串供……”李青风满脸都是看好戏，“刮目相看呢，主谋凌少爷。”
“没办法，不封了族长可以感知到我的大概方向，这次采药，长元门肯定不想节外生枝嘛。”
“哇，少族长操心很多嘛。”李青风向后倒去，长发凌乱地铺在邦硬的木板上。
“是啊。若无意外，以后，唉——”凌逍也跟着躺下去，右手悄悄倒在李青风腹部，跟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嘶！压到头发了。”李青风轻轻皱眉，凌逍赶紧将身下压着的发丝拨出去，右手十分自然搭在青风的左臂上。
“不要气馁，阿逍可以乖乖待在族中，说不准本公子云游时还会到凌云城一叙前事呢？”
“无情。”
“哈哈。对了，伤好些？”
“嗯。”
“可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不必，青风的种子还要尽快拿回来。族长之后应当会与四舅联系，事情不会闹大。算起来，本少爷可比你悠闲呢。”
“悠闲？您回了族里可看看怎么交代。亡鸦真能夺走？而且都一把火烧了，死无对证，不对，”李青风十分正经地纠正自己的错误，“再死无对证。”
“烧了？”
“毕竟有种质呢，墨君和芜叶姑娘隔段时间都会与我传信。这么重要的事……诶？我没说？”
“李公子可是在梦中说了？”凌逍有些无奈。
“嘶，这段时间习惯凑一起，总以为你也知道呢，哈哈。不过我刚刚讲了哦，讲了哦。”
“看在你……的份上，原谅你了。”凌逍觉得这话中听，颇为大度放过了他。
李青风表现地相当无辜，他惊讶询问：“我做错什么事需要原谅吗？有？没有吧。”
“你，您没有呢。”
“嗯嗯，那跟师傅说启程的事了。”
“等等，”凌逍一把拉住李青风，拽着他站起来，“我也去。”
清鸾真君暂住的木屋变得精致不少，有些原本不太美观的地方都隔了银色帘布，硬木板上铺了几层干净的被褥——放在他们那边桌上的有些相似。不知是怎样的巧思，从房梁上安了藤框，垂了一圈黑色的布帘，腊梅幽香布满了整座小屋。
一段时间下来，凌逍也能看出真君对这些事并不上心，不少时候都是身为徒弟的李青风帮忙打点，而真君受了不轻的伤，青风自然不许她亲自动手。
青风，你真的好厉害。
“多谢真君救命之恩。”凌逍深深作了个揖，李青风视线在清鸾真君和凌逍两处来回跳跃，最后也跟着鞠了一躬，清鸾没忍住抽了一下嘴角。
“无碍，快起。这是先前说好的一份追命原料，”清鸾将摆在桌上的条形木盒推到凌逍那边，道：“这罐子是特殊的，不易裂开，建议挖取时也选用特殊的勺匙。这次多谢凌公子帮忙，若只有本君与徒儿，勉强有采到一份的把握。这次有了凌公子的助力，本君采了两份还多的量。”
“只是，青风当时也在场，”清鸾套了件比较华贵的外衫，宽大的衣袖将她半张英气的脸遮住，“凌公子命在旦夕，本君与徒儿只略懂医理，无法施救。不过本君的师兄提到原料的使用方法。故而，多余的量几乎都用到了凌公子身上，还有一部分，救治、分装时开了盖子，难免有些损耗。”
清鸾真君仔细解释，凌逍打开木盒，透过半透明的小罐也能将内容看得清楚，愈发佩服，连连道谢。
“暗层藏有追命的方子，在白罐下方。嘛，毕竟本君和徒儿都有金属性。”
凌逍闻言将白色半透明小罐拿出，不足半个手掌大小的小罐出乎意料地沉重。
“会有些重。毕竟是悔蛟生命的精华。”清鸾真君慢一步提醒。
凌逍轻轻将小罐放到桌上，食指在铺了绒布的凹槽寻找机关，但一无所获。他灵机一动，调动手指的虚，在活跃的虚的带领下中找到了一个细微的违和处，他向下一按——
“这个呢，要用虚探查。我说过吧。”
“不，师傅，您并没有。”
“诶？明明有吧，我刚刚就说过了啊。”
这对师徒……某些方面真的过于相似。
咔哒，一朵花瓣浮出绒面。
那是一朵小小的黄色的腊梅花瓣。凌逍点上去，像是点到了平静的湖面。一行行墨色文字带着栀子花的香气从涟漪中飞出来，在他周围整齐排好，浮空转动，发出绚烂的白光。
“乖徒儿说就地取材，本君就从那两个香囊取了点东西，特意做得高雅些。如何，可配得上凌少族长的身份？”
凌逍将文字扫完，放开花瓣，孤零零的花瓣再次沉入洁白的绒布，不见一点踪影。他将罐子放进去，十分满足：“哪有什么配不上，在下只是一名以物换物的晚辈罢了。”
“多谢真君、青风费心。”
“无碍，”清鸾真君拂了一下碗上氤氲的雾气，瞧了李青风一眼，“是打算离开此地了？”
李青风微笑摇头，清鸾真君皱着眉头将手缩回去。
“正是此事。阿逍的提议，您怎么看？”
“既然凌公子提出，那便尽快离开。你们可要去镇上逛逛。此处虽然偏僻，比不得繁华之处，但也不缺趣味。”
“多谢真君好意，有缘再来。”凌逍婉拒，他的心头一直萦绕着一种不安，明明青风更想早些离开，虽然他没有提过。
之后就是各自回屋，收拾一下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凌逍和李青风将小屋打扫一番，坐在木板上等着半个时辰后离开。
一片柔嫩的绿叶磕磕绊绊飘到木屋门口，任凭海风吹拂，也只轻微打几个摆子，紧贴地面绝不移动分毫。
凌逍正和李青风商量做什么打发时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悉索声，凝神听去，风声也有些奇怪。
李青风频频望向门外，好像有什么让他特别在意的东西。他示意凌逍坐着，自己起身打开那扇干净的木门，外面什么也没有，就在凌逍纳闷时，李青风弯腰，将什么东西拾了起来。
骨骸……凌逍浑身一颤，清风在他脑中填满树胎里的那具洁白骨骸。
“小心！别碰！”
李青风转过身，手里捏着一片绿色树叶，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没事，感觉不出恶意，而且一直在呼唤我……”他歪了一下脑袋，接着补充，“的感觉。”
“不要随便碰来历不明的东西。”
“这个没事。”
“不要装无辜，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
嫩绿的树叶被风吹动，散成碎片，凌逍立刻跳起想要保护青风，却和同样行动的青风撞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芜叶姑娘焦急的泣音从逐渐消散的碎片传出来。
“怎么了？这么吵，门都不关……芜叶？”清鸾真君被门后的帘子挡住上半身，“进来了。”
“师傅！”
清鸾掀开帘子，开始撸袖子：“你们怎么抱……”
“对不起！救救他！墨君他，他被……”
碎片彻底消失，声音戛然而止，三人僵在原地。
清鸾最先反应过来：“立刻回无悔崖，具体细节路上讨论。等等，你们？”
凌逍迅速将李青风罩在身下：“什么都没！只是正好撞一起！”
“那赶紧分开！”清鸾掀开布帘走出去。
凌逍在利剑出鞘的背景声中拉着李青风起身，二人跑到木屋，却见一柄三人长一人宽的巨剑悬停在外，清鸾正坐在靠近剑柄的方向等他们。
两人将木门关好，利索上了巨剑。清鸾随即驱使长剑升上高空，穿云破雾，向着无悔崖的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