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一个单盘的故事
夏帝国
贡州
洪府
天色渐晚,白衣拿出燧石打火机点燃了厅堂中的两根大蜡烛。蜡烛很大,也很粗,约莫有幼童手臂那么粗。
点燃之后,稍稍观察了一下,似乎是觉得冒出来的烟雾有些不对,白衣又从供桌上拿起一把大剪刀,对着点燃的烛芯剪了下去。这种烛芯都是木质的,所以剪起来比较费力。
“呼……,终于是剪下来了,嗯,还不错。”
看着修剪后的蜡烛,仔细感受了一下光亮和烟雾,白衣满意的放下了剪子。
看来,这山上不仅是没有手机信号,就连电都没有啊。不过,想想也是,这么一个一直没什么人来的山头,谁会闲的没事往这拉电线?
现在白衣倒是来了,不过就他这一个人独居的样子,怕是也出不了那个钱!
看来,白衣能在这里住下来,确实是下了某种决心的。只是,这里面又有什么故事呢?
“有些事,该坚持的还是得坚持的。”
一场聚会,让白衣从早到晚忙活了一整天,身心都有些疲惫。他有些想要就此罢手,就这样上床躺着去了。
但有些事,终究还是要坚持的。白衣心里想着,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坚定决心。
而后,只见白衣又从厅堂中走了出来,速度不快,但一步一步走的很稳。出了厅堂,步入厨房,从灶前拿了把干草和一根明显是处理过的细树枝。
后又踱步回了厅堂中,将树枝放在蜡烛上点燃,又往屋外去了。
不一会儿,白衣就将屋子外面的火坑给点了起来。原来,去厨房拿干草、树枝是为了给火坑引火的。火坑烧的木头比较粗,很显然是用一些树干劈开形成的。
这种粗大的木柴,不用些引火之物,还真的不能用打火机直接点起来。
虽是炎炎夏日,但山上的温度变化却很快。白天光照充足,热的很快,到得傍晚,太阳一落山,温度又降的很快,再加上风一吹,就凉的更快了。
所以,即使在火坑的火彻底燃烧起来以后,蹲在旁边的白衣也没有感觉到燥热。
只是蹲了一小会儿,白衣又起身干起了别的。
只见他又是缓步进入了厨房,不多时竟是右手提着一个喷药桶,左手拿着一包东西,又出了厨房,径直走到水井边。
嗯,桶就是村子里,老乡们种地时打农药的那种背在背上的喷药桶。
难道白衣还要去哪喷药不成?这黑漆漆的夜里,能上哪去?
还真是!
只见白衣,吃力的摇着摇把,吊起了一桶水。提着木桶把水倒进药桶,看了看份量觉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
再拆开那用纸包着的东西,看了几眼就直接整包给倒进了药桶里,看来份量都是在打包的时候就算好的。
拿起靠在墙上的一根木棍,搅拌了四五圈,再又横着,竖着各来了几下,就把木棍拿了出来,靠在墙边放好。
盖上药桶的盖子,白衣蹲下身来背对着药桶,反手摸着肩带,把药桶背在了背上。
吸了口气,在心里鼓了鼓劲,白衣一个:“起……”字出口,就崩着劲,慢慢站起来。
“唉呀,我去,还是这么重啊……”。
不知道是这药桶的份量真的很重,还是白衣太虚弱,反正现在的白衣背着药桶的同时,还在咬着牙,就连呼吸也是极重的。
借着火堆的微弱光线,再加上或许是已经在这里住了些时日,对这里的东西也有些熟悉了吧。白衣,很是顺利的背着药桶,沿着屋子外面的隔离带,仔仔细细的喷洒了一圈。
“还是这药水好用,每天喷上一喷,这些天这附近都没看到过蛇了。就连虫子、蚂蚁都少了很多。”
一边喷洒,白衣心里一边想着:“要想生活过得去,最终还是得靠科技啊。没有这硫磺驱虫粉,哪还住得下去,怕不是半夜都能有蛇爬上床去。”
或许是想到某种可怕的场景,白衣不自觉的抖了一抖,差点就把腰给闪咯。
再让山风一吹,身体凉凉的,心里也刹时有点毛毛的。
喷完药,白衣匆匆的小跑回了水井边。这里和火堆离的近了些,也更明亮了一些,白衣感觉好多了。
放下药桶,又摇了两桶水把药桶给清洗干净,再把药桶给放回了厨房。
至此,显然白衣的活还没有干完,因为他又到了水井边,把着摇把摇起了水来。
不多时,白衣就解下了装满水的木桶,提着满满一桶水,开始沿着整个场子,东一下,西一下的泼洒起来。
反复几轮下来,看着整个场子都有些湿湿的样子,再感受着从地面上冒出的丝丝凉气,白衣才满意的把木桶给放了回去,并重新系在了绳子上。
接着,白衣又回到了屋子里,从厅堂进入卧室,从里面拿出一个蒲团来。将蒲团在明亮的火堆旁边放好,白衣却没有急着坐上去。而是弯腰伸腿,花了几分钟伸展手脚,顺便还活动了几下腰身。
“啊……舒服……”
或许是刚才干的那些活,确实让白衣的身体更加疲惫了些。这样疲惫之后,有意识的身体活动,真的很容易让人感觉到舒服。随着几口浊气的呼出,整个人都会有一种轻松感,从筋骨松到肌肉的那个过程,贼爽。
活动够了,身体状态也就调整的差不多了。
“那就继续吧,坚持就是胜利……”。
在心里又给自己鼓了鼓劲,终于是放松身子,慢慢的盘着腿在蒲团上面坐了下来。
虽然白衣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帝国新新好青年,有着较为完善的科学认知。但是,每当白衣坐下来,放松心神,凝视着明暗不定,飘飘忽忽,发光发热的火堆时。不自觉得,心里总是会有些莫名的神秘感,感觉有股奇特的力量在等待着自己去发掘。
同样是发光发亮,面对明火时,总会有这样的感觉。但面对灯泡时,却完全没有,只会觉得刺眼……。
或许是灯泡太亮了?
然而白衣却感觉这里面似乎不仅仅是灯泡太亮的原因,因为知识有限,白衣也解释不了,只能根据自己的那点科学知识,强自猜测:这或许和远古时期,人类的祖先遗留下来的基因有关。
或许,在某个远古时期。火,对于人类来说,真的是一种很真实,却又很神秘,具有某种神圣力量的特殊存在吧。
放松身体,放飞思想,静静的感受着火堆传来的温度。慢慢的,白衣似乎失去了对整个身体的感知。
缓缓的闭上眼睛,白衣不再尝试去控制自己的思想,任凭各种思绪闪电般的出现,又闪电般的消失……。
这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先是四肢消失了,再接着是整个身体也消失了,最后随着闭上的眼睛,脑袋也消失了。
当然,这里的消失,说的不是白衣整个人从这个空间消失了。而是说,身体四肢都从白衣的感知里消失了。
第一次,有此发现的时候,白衣还有些害怕,怕这样子时间长了,会有什么问题。但后来,每次白衣重新睁开眼睛,对身体的所有感觉又立即回来了,他也就放心了。
反而是,维持这种消失状态的时间,每次都不会很长。短的时候,只有几分钟,最长的记录也没超过一刻钟。
白衣有些想了,他发现那种状态真的很好,所以他开始很想要尽量维持的久一些。
从城市回到农村小半年了,搬到这山上来独居,也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些时间以来,白衣自觉最大的收获不是这间屋子,而是这种状态。还有就是,他终于是习惯了盘腿而坐。
刚开始的时候,只要盘着腿不到三五分钟,整个腿就会发胀,酸痛。断断续续坚持了一个来月,情况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这让白衣一度以为,是因为自己从小缺乏运动,导致肌肉、筋腱太硬、太短。或许,他永远也做不到盘坐了。
只是,白衣下决心到这山上来住,总是有一些原因的,也肯定是下了一番决心的。
最终,白衣没有放弃。
而是思考一番后,决定放下过去的包袱,无论如何,活了这三十多年,时间不会倒转,机会不会重来。过去种种,好也罢,坏也罢,遗憾又如何?
跟同学比,跟同龄人比,赚的钱少,工作也没什么前途,现在干脆失了业。身体不好,没有运动积累,读书也少,家里又穷,等等等等。
那几日的白衣,整天整日的,除了吃饭,上厕所这样必要的活动外,整个人满脑子都是想着这过来的三十几年。把种种过往能想的都想了个遍,翻来覆去的,也没个章法,就这样想到哪是哪。
最终,白衣还是从过去走了出来,总之过去的终究是过去的。过去不可改变,将来仍可求。再说了,人都活到这个地步了,再差终究不过是一死而已,早死晚死结果都一样。
重要的,是过程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放下面子,放下包袱,还不如过一些自己想过的日子,争一些自己想争的。哪怕这些都是别人眼里,不可理喻,不可接受的又如何?只要自己争自己的,不去主动伤害别人就足够了。
而白衣,最想的就是释放,他想要释放自己的天性,他不想受到任何传统的,世俗的约束,所以他来到了山上。这也是一种内心和现实的妥协,在山外,到处都是人,人人对他都有影响,无论这种影响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都不是白衣想要应付的。
想开以后,白衣就把自己当成了新生儿,一切都可从现在开始学,开始练。好在,最终他还是做到了,经过两个月的坚持,他的腿终于是松了下来。现在盘坐的时候,再也不会紧崩了,当他闭目放松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可以完全消失在感觉里。
只是如果有其他人在看的话,肯定会不屑的说:“切,这有什么呀,不就是单盘吗,人家别人打坐都是双盘的,单盘有个屁用啊。”
过去的白衣听了这样的话,肯定是气愤、恼怒之余,又会脸红心跳,自感惭愧。
今天的白衣听了这样的话,将不会有任何情绪。
盘坐而已,合适、自己舒服就可以了,样子其实无所谓的。之所以要盘坐,是因为这样坐的最稳,接触面积最小,对身体的压力、影响就最小。习惯以后也最方便,最是适合久坐而已,而且几乎到哪都可以坐。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高深的意思。所以,自己坐的好就是好,旁人如何坐,那都是旁人的好,与己何干?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自己感悟到的东西,是很难通过语言文字来跟别人交流的。只要别人有看法,无论白衣怎么解释也是解释不通的。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烦恼,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精气神的消耗,白衣决定最小化自己的生活圈子。
他要,在内心追求和现实生存之间寻找最大的平衡。
他要,尽全力把自己的精气神都用在自己的追求上。
其实,今天这个同学聚会,也是白衣进一步缩圈的安排。同学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但在白衣心里,这是一场未言明的告别。
这倒不是说,白衣暗地里把其他人都给踢了,要划清界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而是,白衣以后不会主动去探究他们的事情了,也不会主动把自己的事情说给他们知晓。这就是一种自然的分离,真实的发展究竟会如何?
用白衣的话来说,那就是:“嘿…嘿…,以后,就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