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一个妻子的故事
白衣的老家坐落于贡州洪府的东面,在地理上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在军事上来说,贡州属于夏帝国内陆腹地,洪府又是贡州的州治所在,是十分重要的所谓决战圈节点。
而白衣的老家,扼守着通往洪府的一条公路、一条铁路以及一条水路,属于是东大门的存在,妥妥的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咽喉要地。只是,白衣并不是军事迷,对于这些并不是很清楚罢了。
在公路、铁路、水路汇聚的地方,正好有两条小山脉。其中一条,和公路、铁路比较近,也就是属于白衣村子的那一条。
另一条和水路比较近,也就是白衣和朋友们正在聚会的这一条。
既然是小山,为什么要说是山脉?又为什么是条呢?
因为这山啊,都是一字长条形的,长度是很长,但并不怎么宽,最宽处也就二百米不到的样子。高度,也不是很高,最高不过三百米。用白衣村子里老人的话来说,这就像是两条龙脉。
或许是这样说更为吉利吧,反正白衣在村子生活多年,丝毫也没感受到过什么龙气之类的祥瑞气息。
“白衣,这个山和你家那边那个山,比起来要远好多啊,你怎么不在那边建房子呢?”
“是啊,白衣,我看这两个山长的都差不多啊,这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那边离公路也近。”
“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边还有上山的公路,可以开车直接进山?”
……
“呵呵,这个呀,自然是有原因的”,听着朋友们的疑问,白衣微笑着回应。
“什么原因?”
“嗯,这么说吧,选择这里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我们家附近那个山上面真有个军事基地,那边已经属于半军管了,我们不好去的。”
“啊,什么,还真有军事基地啊。”
“那这边呢?”
……
“打住,打住,大家伙先别说话,另一个原因呢?”
见众人听到真有军事基地,又要开始聊歪了,白衣的好友陆展侯及时止住大家。
“另一个原因嘛,说起来话就长了,是一个故事,一个妻子的故事,你们要听吗?”
“妻子?”
“难道是爱情?白衣你结婚了?”
“我们要听。”
“你快说,白衣,快说”。
或许是事关“妻子”的原因,女人们的反应很是积极。见此,男人们,也就没有反对者,都拿眼睛看着白衣。
“看来,大家都很想听啊,那我就说说吧,你们都知道我语文课可不太好,可能故事会讲的不太好听,你们自己领会啊。”
……
闻言,众人没有说话的,只是拿眼睛看着白衣,还有的男人举了举手里的瓶子。
“咳,那我就讲了啊……”。
其实故事很简单,并不是多么复杂、曲折的一个事情。大体意思呢,就是说古时候啊(具体什么年月已不可考),当地出了一位将军,那一年恰逢战乱,于是将军就奉命出征。临行之时,将军和妻子约定,此次出征,不荡平贼寇,誓不归家,定要保得一方太平。
将军的妻子回应将军:愿其旗开得胜,建功立业!同时,盼将军用心作战,早日得胜归来,待那时旌旗招展,锣鼓喧天。若是真有那万一之事,就命其部下偃旗息鼓、以败犬之势携其遗骸归家。到时侯,妻子也将陪将军而去,必不独活,以全将军忠义。
将军一去经年,数载不曾归家。又因战事,四处奔波,通信几近断绝。家中的妻子,即是思念在外的丈夫,又是心忧其处境和战事。于是,常常孤身一人,攀爬上村子附近的山上,几乎日日驻足于山顶一块岩石之上,举目远眺,希望能够看到将军的旌旗。
然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春去冬来,却是数载不得见。妻子的用情之深,兴许是连上仓都为之感动,从而将这数载深情化作了两道深深的足印,刻画在了那块岩石之上。
终于,又是一个夏日黄昏,虽然夕阳西下,然而天气却很是晴朗,视线极佳。
驻足山顶的妻子,终于是看到了山下沿着河岸修建的古老官道之上,烟尘渐起。远远望着,似乎是有星星点点的人马行将过来。
见此情景,妻子心情很是激动止不住的泪水迷糊住了妻子的眼睛。
她,想要看清那大队人马的样子;
她,想要早点看清丈夫的样子。
奈何距离终究是离的远了些,人马始终隐没在烟尘之中,难以看清其中详细。
于是,妻子一次、又一次的擦拭着自己的眼睛。
一次、又一次尽力的踮起脚尖,使劲的伸展着身姿,瞪大着自己的眼睛朝那来处看去。
此时的妻子,其身姿、形态,就像是一位欲要乘着轻风、驾着云彩而去的天女一般,夕阳映照而下,其浑身都散发着微微霞光,一波又一波浓郁的真情气息飘散而出,仿若连其周身的山林草木都鲜活了起来。
近了,近了。
兴许是队伍终于从那遥远的天边逐渐靠近了小山的缘故,人马也从那蚂蚁变绿豆般,从模里模糊的大小逐渐的有了些马的样子,继而又有了些人的形状,车的影子。
近了,近了,队伍又近了一些。
兴许是队伍离的更近了些,那一直包裹着队伍,迷糊着人眼的烟尘也似是被风吹散了许多,终于是露出了裹挟其中人马的样子。
是了,是了,是军伍无疑。
可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呀?
妻子终于是看清楚了队伍中的情形,人的样子、马的样子、车的样子、还有那车载、人扛、肩挑的箱子、笼子、担子的样子……。
虽然还看不清楚谁是谁,也分辨不了脸面样貌,但从他们的衣着装束来看,就是自己丈夫的队伍,出征归来无疑了。
可是为什么呀?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妻子的身子顷刻间变的僵硬、就那样踮着脚尖。一只左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裙摆,另一只右手伸到眼前,想要擦干净泪水,却又似是力气耗尽般的,就这样僵着、硬着,始终没有落下。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妻子的眼睛流出,顺着两侧的脸庞滚落下去,逐渐的在妻子的脸上终于是凝聚成了两道细细的流水……。
此刻妻子的心犹如刀割、绞痛不止。
苦苦煎熬、独自等待、立足岩石之上、任凭风吹日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去冬来、数载年月、……。
妻子看到了。
是的,妻子也看清楚了。
那,确实是丈夫的队伍。
然而,那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啊……。
队伍中没有欢声、更无笑语,只有人马踏过,激起的烟尘相伴周围。
不论是人还是马,都透着股匆匆赶路的急色。神态虽然看的很是模糊,但想必定然是疲惫的吧。这姑且不算什么,可再看看,再看看他们身上的穿着。戴着头盔的,是东倒西歪,更多的就没有盔,光着个脑袋。身上也没有甲胄,穿着的不论是马上的还是马下的,都是些破破烂烂的碎片一样的布料,与其说是穿着,不如说是裹着,绑着。好些布条子,还随着人马的行动而摆动。
好吧,这些也都可以说是因为归乡心切,但旗帜呢?锣鼓呢?仪仗呢?
一样也没有。
一件也没看到。
偃旗息鼓、偃旗息鼓、这不正是偃旗息鼓的样子么……。
败犬之势、败犬之势、这不正是那败犬归家的样子么……。
痛!
刀割蚁噬般的疼痛,阵阵涌起,绵绵不绝。
从希望到绝望。
从满心欢喜到全身冰凉。
顷刻间,妻子的天,塌了。
……
随风飘落的妻子,仰望着天上的云彩,那五彩斑斓的颜色、变幻不定的形状,让妻子的心情似乎又重新变得好了起了。
想起和丈夫的约定,妻子相信他们会再相遇的,只是要换个新的地方了。
原本还很美好的山林草木,瞬间变得暗淡起来。
从此,这世间少了一位苦苦等待的妻子,天上却多了一位位列仙班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