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难消心头之恨
小坚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王大爷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进屋搬来一根矮长凳：“坐吧，老蹲着脚麻。”
语气僵硬，没什么感情。
小坚却觉得王大爷是个口是心非的好爷爷。
“谢谢爷爷！！！”
落在梧桐树上的小五也跟着说：“谢谢爷爷！”
王大爷：“……”
跟它又不是同类，叫什么爷爷！
小坚靠着王大爷坐：“爷爷，你不开心？”
被说中心事，王大爷有些恼羞成怒：“我开心的很，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乱说！”
小坚看到王大爷生气了，转过身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眼睛里透着难过：“我想爷爷了。”
一句话让王大爷的气消了不少：“既然舍不得你爷爷，为啥还跟你姐姐下乡？”
小坚将眼泪逼回去：“爷爷死了，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家里只剩下我跟姐姐了。”
王大爷正琢磨怎么安慰小屁孩时，又听到他说：“从您身上，我闻到了爷爷的气味。”
王大爷木着一张脸问：“死人的气味？”
小坚不知所措地看着王大爷：“爷爷，我……我……”
小坚年龄小，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一个劲的我我。
王大爷看到他小脸蛋儿都急红了，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竟隐约有了一丝笑意，转瞬即逝，又恢复往日的冷漠。
“我知道，你没有诅咒我，只是想爷爷了。”
小坚猛摇头：“没有，我没有诅咒您。”
他虽然不知道诅咒是什么意思，但从爷爷的语气里便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话。
落在屋顶上的小五也附和着说：“没有诅咒，没有诅咒！”
王大爷伸手想揉小坚松蓬蓬的头发，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小坚满脸不安：“……”
爷爷还在生气吗？
唐溪担水回来，看到小坚跟小五也来了，微微一怔：“你们怎么也来了？”
唐溪的声音瞬间治愈了不安的小坚。
他眼里闪着小星星：“小坚想姐姐了！”
唐溪：“我先把水倒缸里。”
老爷子的水缸有些大。
四桶水下去还没满。
“老爷子，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王大爷一副很不欢迎她的样子：“明天别来了。来了，我也不给你打床！”
老婆子死后，他发誓，以后不会再碰木活。
唐溪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
王大爷见唐溪油盐不进，冷着脸，尽量把话说得绝情一点：“以后别来了！我不欢迎你，也不喜欢你来打扰我！”
唐溪突然凑近老爷子。
他吓了一跳：“臭丫头，你干嘛，干嘛！想吓死我，继承我的茅草屋？”
唐溪看着反应极大，甚至还有些跳脚的老爷子笑了：“这样可爱多了，干嘛总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老爷子，我跟你说，这样才像你。”
被唐溪一言道中，王大爷气的拿扁担赶人：“走走走，我这破茅屋不欢迎你！”
“哎呦，老爷子，别赶我，我自己走！”唐溪生怕老爷子摔倒了。
出了门，唐溪又返回来：“老爷子，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往前看。
你媳妇跟你三个儿子在天上看着呢！他们肯定也不希望你变成现在这样。
你应该连同他们那一份开心地活着，而不是用假面具伪装自己成为另外一个人。”
唐溪怕老爷子继续追，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这番话直击老爷子的心脏。
他瘫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哭了许久，王大爷又颤颤巍巍站起身走进屋。
他从柜子里拿出四个牌位跟一个铁盒子。
牌位是他媳妇跟三个儿子的。
铁盒子里装的全是军功章。
他饱经风霜的手轻轻抚摸着牌位，苍老的声音夹杂着痛苦：“我不要军功章，我只要你们回来！为什么？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在世上？你们好狠的心！”
若不是答应媳妇要活下去，他早追随他们去了。
亲人都走了，一个人活在世上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王大爷哭着哭着又笑了：“今天有个小丫头跟我说，我要是不开心，你们在天上也会难受！
我知道这话不可信，但我又希望是真的。”
悲伤的声音飘在空中。
整个房间异常压抑。
王大爷抱着他媳妇的牌位趴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们，我就是个扫把星，谁靠近我，谁就倒霉！”
就是因为这个，王大爷才戴上冷漠面具，疏远村里的人。
去而复返的唐溪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把洒在地上的军功章捡起来放在盒子里。
“军功章是国家对军人建功的褒奖，是人民对军人奉献的肯定，是军人终生的，不可替代的荣耀。
你可不能乱扔！”
痛哭不止的王大爷听到声音，哪还有什么悲伤，此刻只想抓狂。
臭丫头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肯定会取笑他！
“你怎么又来了？”
唐溪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说道：“不放心你，怕你想不开！”
王大爷气的差点跳起来：“你一个姑娘家，胡咧咧什么呢！”
他是那种寻短见的人吗？
就算是，也不能承认啊！
唐溪看到王大爷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弯腰把地上的牌位捡起：“放哪？”
王大爷别扭地指着柜子。
唐溪把牌位跟铁盒子放进柜子，跟王大爷说起了她的事：“我爸是一名军人，几年前牺牲了。
我妈承受不住这份打击，不到一年就病逝了，奶奶也在两个月前去世了。
大伯母骂我是扫把星，天生克死克伤身边人。
我信以为真，每天活得小心翼翼……”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大爷愤怒打断：“放她娘的狗屁！你要是扫把星，第一个克死的就是她！”
唐溪看到老爷子气的满脸通红，突然笑了：“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活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开心，甚至还把我大伯母举报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大逆不道？”
王大爷虽然跟唐溪接触不多，但对她这个人多少了解一点。
不主动惹事，也不会任人欺负。
肯定是那个女人做的事让她很生气。
“你大伯母做了什么？”
纵使举报了王春兰，但依旧难消唐溪的心头之恨：“她不仅为了升职想把我卖给别人，还害死我奶奶！”
王大爷最痛恨这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她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