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五无月

    今天是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忙碌着过节。“吃过十五团圆饭，要去田里把活干。”孩子们更是玩得欢，边玩耍边唱着歌谣：“正月正，正月十五玩龙灯，人家的龙灯玩罢了，我的龙灯才起身······”玩龙灯是祈祷龙的保佑，以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是今天整天都在下雨，这龙灯是没法玩了。但在武家村这一带，给祖坟送灯是一定要送的。送灯有些讲究：一定要在天刚黑时送，不能太早，也不能太迟。这是给祖先照亮，送去温暖，祖先在盼着呢。

    往年正月十五是有很圆的月亮的，可今天是下雨天，月亮是没有了，天黑得比平时早。

    吃过晚饭，见还在下雨，武君便穿着雨衣，带上蜡烛和用塑料布做的防雨的罩子，提上印好了的黄表纸，便往坟山走去，他要去自己的祖父母坟上送灯。

    这坟山在东西两座山之间，背靠着一个山梁，面朝东南的较平缓的山坡上，有一条曲折的泥泞的小路通向外边。这坟山有好多坟墓，大多是别人家祖坟，武君只有祖父祖母的合葬墓在这里。大概都是穷人之家才这样挤着安葬在一起，有钱人家是有单独坟山的。

    可能武君稍微去晚了些，到了坟山，见好多坟前都已经亮着了灯。

    武君走到祖父母坟前，拿出蜡烛准备点着，这时才发现忘了带打火机了。他用黄表纸卷个纸筒，到别家祖坟那里去借火。按习俗是不能借火的，可现在也没其他办法呀，总不能再回家拿打火机吧。

    见不远处一座坟前正亮着灯，武君便走了过去。他将卷好了的纸筒点着，刚准备离开，突然，一阵风吹来，火被吹灭了。接着，他又点着纸筒，又被吹灭。就这样点了三次被吹灭三次。是风大了吗？没感觉有风呀。实在没办法，武君只好提着灯罩连那亮着的蜡烛也一起借来了，将祖父母的灯点好，烧纸磕完头，再将那坟上的灯还了回去。

    刚走到那坟边，只见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的老人站在那里望着他，武君怀疑自己的眼睛看花了，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他没有看错，真真切切有个老人站在那里。武君想：“这应该也是来送灯的吧”，便对那老头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那老人看了看武君祖父母的坟墓，问道：“你是武家村的？武家的孩子？”

    “嗯，武君”武君回答道。心想，什么孩子，自己已经十八岁高中毕业了，还算孩子？

    武君转身刚要走，不远处突然又出来个人，好像比这白发老人年纪稍小些，对武君喊道：“喂，你别走哇，你刚刚偷偷拿走了这老人的灯，害得老人摸黑，还没道歉呢。”

    “嗨，算了，别和孩子计较”白发老人说。

    偷偷拿走了老人的灯？害得老人摸黑？这老人不是来送灯的？他们都是······

    武君吓得直哆嗦，急忙向老人作了个揖，转身就跑。这时听到后面那老人喊道：“慢点别摔着，有空再来陪我聊聊。”

    慢点？武君跑得更快了。他似乎感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他拼命地跑，也不知摔了多少跤。到家的时候，他浑身是泥水，脸色苍白，心有余悸，好半天才缓过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