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打主意
初三，晴。
宜动土、沐浴、搬新房、打扫、修坟。
忌祭祀、安葬。
初二的社日过后，初三一大早苏乐来到了现场。
这是火烧寨的大事，彭羽也赶了来。
木匠师傅指挥着安装凿井架。
得益于之前试验多次，很快就安装好了。
“吉时到。”
四人一组，利用舂米时的杠杆原理开始凿井，再将戎州特有如碗口大小的楠竹掏空竹节，形成一根竹筒，筒筒相连放处井中，既能固定井壁，又能方便凿井取泥。
凿了两天，苏乐就守了两天。
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凿通了，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三十丈，百米深了。
木匠师傅卸下了凿井架，开始装天车、输卤竹笕、笕窝，也不知道谁找来一个大木桶接到竹笕尾端。
天车需要十二个人合力推动，在一声声号子声中，很快，打起一竹竿盐卤。
苏乐勾过竹筒，将盐卤输送到竹笕上，竹笕上的盐卤流进木桶里，她一看卤水不黄不黑，没有伴生天然气，也没有石油，很是满意。
热闹的欢呼响起来。
苏乐让人将木桶送进蛮王府，这里暂时封闭，派兵驻守，嘱咐建造部的人务必在这几天修好围墙，按图纸建好煮盐房，人不够就调训练营的士兵来。
吩咐好一切，苏乐安心回了府。
刚进府，墨来找了过来。
“老大，吴掌柜说最近有个人十三家铺子都去过，问东问西。”
“调查过吗？是什么人？”
“没查到。”
苏乐顿住脚步，“各店最近都谨慎些，怕是觉得我们生意好要捣乱的，最近生意怎么样？”
“一切正常，就是糕点铺反应老顾客说品种不多。”
“去食品部问问，最近有新款没，让他们写好方子带个样品给掌柜们，对了，要开始联系茶农了，就咱巴山界的不够，再多联系几家，给好订钱，时间一到就收茶。”
“好，那我走了。”
看着墨来离开，苏乐走进后宅，“端言姑姑，有吃的没。”
端言姑姑笑道，“谁知道你会回来呀，只有昨天吃的社饭，你吃不。”
她喜欢糯糯的东西，包括用糯米蒸的社饭，昨天社日她都没时间参加，蛮王不在，理应由她出席祭祀活动，这回估计找了墨来去了吧，他比她更正统。
“那个好，扛饿，来一大碗吧，对了，豆浆送来了没。”
“送了，张嫂子家一大早就送来了，在厨房里，说是你要的。”
“那帮我一起送到火堂去。”
吃完饭，苏乐就泡在火堂里煮盐卤，柳星野和惹木这次直接睡在火堂守着她。
一连五天除了要盐卤，要豆浆就没出过门，端言姑姑怕她们三个一直呆在火堂烤出问题来，每天按时按点送两碗清火的汤水，看着她们喝下去。
苏乐将自己试验的过程和配比全都记在一张纸上，看着面前的四罐盐发呆，她有点发愁，这盐对比平时吃的盐太白也太细了。
“老大，你这……”柳星野看着这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乐将其中一罐封好，交给星野藏了起来，又叫来端言姑姑。
“端言姑姑，这些锅里的东西都要化成水全部倒掉。”
端言姑姑看着锅里细白的一层，伸手一摸，一捻，她是知道苏乐在熬盐，却没想到有这样的成果，面色瞬间严肃起来，“你们三个先守在这里。”
说着小跑出门，端进一盆清水，将每个锅在清水里洗过一遍，确认没有残渣之后将水端出去倒掉，又换来一盆清水，再清洗一遍。
做完这些，拿起抹布将桌子打扫干净，用扫帚将火堂的地面上扫得一尘不染，“行了，你们走吧，剩下的我再来处理一遍。”
三人拿起另外三罐盐出了门。
“找夫子去。”
来到书院，郎朗读书声从院墙里传了出来。
“小小姐。”守门的大爷恭敬地行了一礼。
“请问简夫子在吗？”
“夫子在，您去章德楼找他。”
苏乐没再寒暄，脚下不停地去了夫子书房。
“夫子。”
“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简夫子太意外了，苏乐没事不会找他，柳星野有事也不会找他，惹木看到书就头疼，有事没事都不会来找他。
苏乐将三罐盐放在夫子面前一一打开。
简夫子拿起一罐看了看，用手扇过细盐闻了闻，瞪大眼看向苏乐，苏乐点点头，简夫子伸出一根手指蘸上一点尝了尝。
没有苦涩的味道，也没有其他味道，只有咸味。
简夫子看着这三罐粗细不一的盐，“这三罐都是你做的？”
苏乐点点头。
这事有点大。
简夫子放下盐，站起身走到窗边，苏乐几人也不敢出声。
直至三盏茶的时间过后，简夫子才又坐回桌边，“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一开始只想做最好的盐，这样西南地区的盐才能打响名气，才能受到重视，才能得到开放盐井的许可，可我没想做出这样的。”
简夫子思考了一下才说道，“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这盐若拿出去，不用永平郡主来杀你，你就能遭到杀身之祸。”
有这样的技术哪个盐商不争着要？一旦盐一个盐商得到了，其他盐商必会除之。
牵扯到庞大的利益，能想的不能想的都会发生。
“你就不能再做差点？”
苏乐郁闷了，做不差，她只知道这一种方式，而且如果不用这种方式提炼，盐里面的有害物质清除不干净，对身体是有害的。
她摇摇头，有些风险她必须担。
简夫子将头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下，拿起最粗的盐，唉，他犯了难，这最粗的盐都比平时吃的盐好百倍，他又放了下来，“你可知道西南地区为何没了盐。”
“一是盐池干涸，二是以盐制夷。”苏乐答得飞快，但她现在将宝就压在了这上面，不得不行。
简夫子点点头，这丫头还不算糊涂，“你认为你制造出这样的盐，朝廷就能允许西南重开盐井了？”
“我是想以这样的盐去要求朝廷打开西南盐市场，这样整个西南还能有救。”面对简夫子苏乐实话实说。
以这样好的盐品质，何愁没有市场，有市场就能拉动经济，有经济就能提高就业，就能带动别的经济。
西南太穷了，再这样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简夫子又站了起来，踱步到窗边，“你相信现在的皇上？”
这话有点大逆不道。
柳星野和惹木站在墙角大气不敢出。
“我相信的是苏相、苏帅司。”
简夫子霍然转身看着苏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是越老越回去了，“好你个苏乐，既然你这样说，我菅某帮你一次。”
苏乐没听出简和菅的发音，只认为简夫子没有自称夫子而是称我，便是有意以自己的才学替她出谋划策。
随即她恭敬地朝简夫子行了一礼，“学生谢过夫子。”
简夫子坦然受了这一礼。
“我得到一则消息，璟王被皇上派来西南，听那个意思，皇上有意将西南交给璟王打理，主管财政，我猜想，是这些年有璟王平乱，皇上更能抽出手整治朝廷，现在整个大夏朝逐渐稳定，但西南仍旧不可控，皇上聪慧，想从老百姓的生计作为突破口。
你可以从这方面下手，看能不能得到璟王的支持，这事就成了一半，另一半要靠你父亲，你将这最粗的盐分一些给他捎过去，他就明白了。”
苏乐这次是真的惊呆了，没想到简夫子有能力得到京中的消息，他和京中有什么关系？简夫子真是简夫子？这样大的事他都能知道。
心里转了十八个弯，面上不显，又问道，“他能同意整个西南重开盐井？”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