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穿衣服！
“我抱你可以吗？”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陆九州不再是扭头，而是整个人回过身来，若是认真看大概能看见这套流程里有一个不怎么标准的立正站好的动作。他站直了，宽松的运动裤在腿上堆出棱角分明的几道折痕，显得腿很长。
直筒的工装外套遮住了他比例很漂亮的腰线，但同时也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高，以及冷酷，让人会不自觉地联想到电影里带着金属色泽的机械人和《终结者》。
他神色平常地伸出手，在距离秦予很近的地方静候了一下，然后落下去抓了下秦予的头发。
秦予直接就愣了，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估计“当”一下就能给掉地上去，虽然很清楚这是合约内的营业，但依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有必要吗？
他问自己，问完又有点想叹气。
并且叹完后的现在，他已经迟疑了整整十秒，摄像大哥和空气一起凝固了，再拖下去，他们有多假就连小明103岁的从来不管闲事的爷爷都要被迫知道了。
“行。”他轻轻吸口气，懒得猜了，反正都是最开始协议里说好的事，陆九州敢伸手他就敢上，“抱的话那就只能设定成自动拍了，效果可能没那么好，可以吗？”
“没问题。”陆九州倒是完全做到了很自然很不做作。
秦予狐疑地盯了他一眼。
“你抱不动我，别想了。”陆九州毫不留情。
秦予无语:“……谁想抱你啊！”
他们这一通作下来，时间估计不剩多少了。他重新打量陆九州几眼，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想构图。
然而还没等他风驰电掣地想出来，陆九州突然说了声：“等等。”
秦予一愣：“怎么了？”
陆九州看着他。
他突然有一点不妙的预感，陆九州酷哥外表下有一颗神经病的内心，他的奇思妙想不是他们这种凡人能够承受的，但又想到他们好歹在录节目，就算出幺蛾子应该也不会出得太离谱。
只要不是被扛起来甩那种会让长头发打上八百个结的愚蠢行为，他看在金主爸爸的份上都可以强行都没问题。
然后，只见陆九州把背包摘下来拉链一拉，霸气地从里面抽出一把枪。
？？？
黑的，很像是□□的形制，握着陆九州手里刚好。
秦予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枪，然后陆九州扣了一下扳机，登时一条水柱喷出枪头。
这他妈还是把水枪！
“你要是拿这玩意对着我喷，我绝对揍你一个托马斯全旋不带犹豫的。”秦予一步跳开，瞪着他还拿手指了指他说，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想“可以强行没问题”。
就冲陆九州当火星飞行员那神奇的劲儿，举着枪毫不留情地对他一阵狂喷这事，陆九州绝对干得出来，指不定还是“清除火星入侵物种，清除完毕，继续前行”。
不过这次陆九州很好说话地把枪抛过去：“那就你对着我吧。我抱你的时候，用枪抵着我的下巴。”
秦予又看了看这枪：“然后喷水？”
“不喷水，然后拍照，你喜欢的话也可以加句台词，比如‘滚’。”陆九州严肃且认真地告诉他，并且一边说一边把枪夺回去，唰唰唰地展示着怎么转换这把水枪的五个档。
秦予可以拒绝也应该拒绝，他不想继暴力狂之后，还成了一个看起来智商不高的神经病，但是此刻陆九州用这么一张随时可以去□□片里当西装暴徒的脸看着他，二人距离大概都不够一米，他的枪居然抵着秦予眉心不收回去，让人立马就能相信，如果拒绝很可能就会被这个冷淡的男人当场爆头。
？？？
刑讯逼供吗这是？也不是逼供，那词叫什么秦予暂时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又刑又逼的。
二人面面相觑了快有一分钟。小明206岁的太爷爷都该知道他们假了。
“……这到底是什么强取豪夺的故事情节。”
秦予叹了口气，再度接过枪，已经不想吐槽陆九州近些年不知道经历过什么重大挫折的审美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其实忽略掉这枪是把水枪这种惊人的内幕，它还是很好看的，握在手里重量也合适，跟他从前军训时摸过的真枪似的，不会轻飘飘的看着失真。
秦予自己抛了下枪接住，确定它靠谱不漏水，然后调好手机拍照倒计时，一手抓住陆九州的衣领扯下来。
不过把枪抵过去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选择了陆九州的颈侧，枪口向上微微抵高陆九州的下颚骨。
这种以下克上的剧情，再加上陆九州双手插兜时垂眼看过来这酷劲，画面不用看都知道非常——二逼，中二且装逼，好在这二逼不影响他俩的帅气。
不然秦予会很担心自己干出为删照片和老板打架斗殴这种事来，这样就彻底坐实他是个难搞的暴力狂了。
倒计时拍照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请注意！”导演在广播里惊天劈地一声吼。
秦予还没来得及识别这内容就惊得把枪扔了。
他从前读书时最烦广播不时传来一声大吼，一句“现在是上课时间”都能喊得仿佛下一秒世界要爆炸了，生怕隔壁楼的人听不见，一口水灌进喉咙里都得被它惊吐。
没想到工作了也能遇到这种事。
他猛一下把牙都咬酸了，真的非常想冲上去问他你他妈喊什么喊没见过人吗？紧接着把枪拽回来时又一指头按在了扳机上，登时陆九州在他面前被自己的枪冲了一脸水。
“操操操不好意思我——”
然而对面陆总明显比他要有素质得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一把，没有多的，剩下的水从他脖子一股一股地往下流他都没再管，衣服湿了就湿了，贴在身上就贴在身上。
陆九州本人看起来完全没觉得自己这种举动有耍帅嫌疑，但就那一个抹的动作——
那水跟冲进秦予脑子里似的。
哗啦啦。
帅——不是。
哗啦啦。
真帅——打住。
如果对方不是陆九州的话，秦予应该能再欣赏个一小时回味个两小时的，毕竟他很久没看过这样有力量感的“现场表演”了，可这偏偏是陆九州……那还不如去听导演广播。
“请注意！请注意！距离活动结束还剩最后五分钟。请完成拍照任务的嘉宾点开小鸟直播一键上传，还没完成任务的嘉宾请抓紧时间。”
五分钟？
五分钟！
秦予脑子里哐当一下仿佛敲了个锣。
这时间是肇事逃逸了吗？都还没怎么过怎么就过去了？
不过这回陆总还算靠谱，开口居然是：“先拍吧，拍完再说，就是有点湿，介意吗？”
“……不介意。”这反而让秦予不好意思了，手指蹭了蹭鼻子，叹口气，“算了我把枪给你吧，你指着我，别开枪就行。我是怕了这玩意了，别到时候直接把手机也冲坏了。”
“我不会开的。”陆九州挺认真地保证道。
秦予张了张嘴：“啊，好。”
他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陆九州太湿了……还是太认真了。在这一瞬，他突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第二次拍摄很快开始。
这次身份转变，秦予只负责双手插兜安静地装逼，然后盯着陆九州的靠近。
这个效果比他构想得还要好点。秦予不笑时气质挺拽的，又冷又拽，风衣领口遮住小半张脸，刚好卡在高挺的鼻梁下，长直的黑头发垂在脑后，窗外灌进来点风，把他的头发和风衣都鼓起来。
而陆九州面无表情地湿透时更凶了，沉默，高，一身黑色，动作有力且利索，水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
大概是之前喷水还是留下了点阴影，这个靠近的动作陆九州做得挺克制，他浑身上下只是无限贴近秦予，但始终没有碰到。
拍照声响起时，秦予感觉到一滴水滴在自己风衣的拉链头上，拉链头上有个做得很拉风的logo，金属的。它被击打得发出一个声响。
秦予对声音敏感，但忍住了低头看的冲动，要不拍个没完没了，他烦都要烦死了。
然而他这种坚持的念头还没待到眼熟，下一滴水滴在他耳朵上，他就有点想破功了。
这位置太寸。
他甚至能感觉到水顺着自己的耳廓在流，干燥和湿的对比非常微妙，湿这个触感本身就很暧昧。
细微，湿润，痒。
越想越不对劲。
真是越想越操蛋。
他这次没忍住拧了下头，就在动作定格的一瞬，刚巧又是一声拍照的咔嚓。
听到这声音他几乎是长松了口气，松到喉咙口又咽回去的那种，要是直接吐出来太明显，不符合他的人设。
“可以了吧？”秦予抬了抬头问陆九州，强行压下上翘的嘴角。
陆九州很好说话地说：“好。”
秦予弹开时好不容易压制住自己没有蹦一下。
然后他们赶紧打开直播软件，赶紧传传传，没等结果就和跟拍导演打招呼去擦身换衣服。
刚好别墅三楼有一间休息室，本来是给工作人员临时休息用的，没有安装摄像头。他们进去后，陆九州也没瞎客气，说一声就率先进去冲澡了。
终于，外面一整个房间的空间都是秦予的，没有别的任何人。
秦予抓着枕头邦邦邦地狂拍床，拍完床邦邦邦地拍墙，拍完墙再啪啪啪地拍天花板，活像这些东西和他结了八辈子的仇。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进城久了的老妖精，夜深人静终于憋不住了显出原形。
然后一枕头拍出了一个黑的——
蟑螂。
秦予甚至没有一个愣一下的程序，就在看到这只不想提名字的生物的那一瞬间，甚至只是看到疑似它的半根须须的时候，浑身就像通电一样“滋”了一下，竖起浑身汗毛。
操啊！
他狂奔向门口，但仅剩的理智拦住了他，不让他衣衫凌乱地破门而出在镜头前狂奔个八百米。
但是留下也不是个办法，他虽然很想让蟑螂螺旋桨式升天，但是他本人再这么惊吓下去可能更快螺旋桨式升天。
眼看着那只蟑螂居然闪电一样朝他飞过来，秦予大吼：“陆九州！”
“陆！九！州！”
“我操出来！赶紧的！”
里面陆九州声音很迟疑:“一定要吗？”
“别他妈废话了！”秦予一路狂奔，感觉自己要是再加点马力就能直接跑到墙上，“我要疯了！”
下一刻浴室门打开，一个白花花的身影出现，接着以秦予根本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瞄准乱窜的蟑螂，大步追击，战况虽然一边倒但是单方面非常激烈，起跳冲刺都很有力量，最后他一拖鞋送走了蟑螂。
然后陆总又回了浴室。
秦予则是深深地、深深地瘫在了床上。
活过来了。
不知道该说不该说，陆总不怕蟑螂这事真的在他当年处对象时加了非常多分，那种毫不畏惧的英姿，手起刀落的利索，实在太伟岸了。
秦予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忽然一僵。
等等。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在这短短的半秒之内，他已经从一个普通的有点惊吓的英俊青年，进化成一个惊恐得半身不遂动弹不得的英俊青年。
陆总好像没有白花花的衣服。刚刚那白花花的不是白衣服，是陆总的果体！
他轰的跳下床冲向浴室门，“邦邦邦”的拍。
“你他妈出来居然不穿衣服！”
“我他妈要再穿个衣服，我怕你疯了砸门进来。”陆总不紧不慢地说。
秦予坚持：“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没错我就是这种人。”陆总干脆应下了，“有什么想不到的？”
秦予无言以对，□□像思想一样板正地退退退退退到床上，再笔直地倒下去，然后一个枕头拍在脸上，慢慢留下了鼻血。
啊！
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