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完全失控
办公室里。
秦兴泉沉思许久，叫了助理进来。
安排完工作及开会事宜，仍是难以平复心情。
十几岁闯荡社会至今天。
已经很少有事情可以给他造成大的困扰，包括这次看似麻烦的拆迁事件。
在他看来，一切都很简单。
找个适当的人扛起来，让舆论渐渐消除。趁机摆脱对银行的依赖，为此卖掉大部分无关重要的产业都无妨。
有人不愿意秦氏继续成长下去，索性就不再成长，甚至转型又如何。
六十岁了。
努力了大半生。
而今赚钱对他来说，还不如没事带着孙女遛遛弯来的惬意。
所以他没想过跟幕后操纵者对抗，更清醒的知道缺乏对抗的资格。
他意向中出来抗下这件事的人选是王桐。
可惜那是个废物，胆小如鼠不说，态度还模模糊糊不值信。
刘思远在这节骨眼上直接推平文正的最后一栋楼，等同于是自愿站了出来。
确实，用他来将舆论目光引开是最合适的。
只秦兴泉总是有些感慨和沉重。
外人看来，秦家有钱，刘思远肯定沾了秦家不少便宜。
并没有，反还大大小小帮过秦家不少忙。
无论是出于家里最宝贝的孙女儿，还是别的因素，秦兴泉早拿刘思远当成了自家人。
既是自家人。
怎忍心让这么个前途无量，风华正茂的孩子卷进这般风波之中。
可已经控制不住局面了。
或者说从事端一开始便是完全失控的，刘思远这次的行为，更是没给任何人留余地。
秦文龙跟刘思瑶自是获知了秦氏这个决定。
车内，沉闷的压抑。
秦文龙小心翼翼道：“你放心，宛城那边我想办法在协调，一定不会让思远因为这件事身陷囹圄……”
刘思瑶道：“不用说这些了，没有任何意义。订机票，我要马上回宛城。”
“我跟你一块。”
刘思瑶转了下视线，眼眶突然发潮：“我就是想不通，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最后要全落在他身上。文龙，不管多合理的理由，我接受不了，你懂不懂！”
“他要是因此坐牢，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道坎……”
“没那么严重。我这就打电话给钱勇，让他先把人放出来。”
秦文龙径直拿起了手机，连拨了两遍后略显尴尬：“钱市长可能太忙，没注意到来电，我晚会继续打。”拿出抽纸，手忙脚乱在刘思瑶脸上擦了擦：“你别哭行不，一哭我心慌的难受……得，我联系爸，让他抓紧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替思远扛下来，真要坐牢我去！！”
刘思瑶平复着道：“你订票吧，我不放心我爸一个人在那边。我去陪他一阵子，你留在都城把萌萌照顾好。”
“这就帮你订，现在去机场吗？”
“对，现在去。”
……
宛城。
尽管不想搭理刘思远，于薇还是被各种新闻，各种电话干扰到坐立不安。
昨天还在手机里吵架冷战的人，今天就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找人打听了一遍。
连他的哥们王一白都获知不了更多具体的消息。
刘思远这个人就像是失踪了一般，从被带进局里，再没任何消息传出。且因为拆迁，本就激动的柳冠云家属更是冲动堵了市局，要求公道。
新闻从开始，再由柳冠云家属闹事被二次激化。
打开手机，打开任意的评论区便全都是戾气。
新闻中刘思远成了仗势欺人毫无敬畏的富二代，逼死柳冠云不说，还嚣张到撕毁封条强行违法破拆……
各种洗白秦氏的言论此时开始出现。
有板有眼，如在阐述事实。
一切都很合理。
公众目光由秦氏这家企业身上，顺理成章转移到了刘思远身上。
公司行为变成了个人行为。
俨然刘思远是瞒着秦氏做的一系列举措，秦氏对外发言人间接证实了各种毫无依据的言论。秦氏掌舵人秦兴泉在这时的一条微博，更成功博取了许多人的认同认可。
欠债还钱，秦氏准备打包出售一系列产业用于偿还银行债务及复工一些因为资金问题烂掉的工地。
打包的产业中，有秦氏核心的地产业务之一。
很微妙的舆论环境，瞬间将刘思远钉在舆论的死刑之上。
来自全国各地的网友，目光尽数放在了宛城，监督着，催化着。
一切别的新闻在这般热度之前，被悉数碾压而过。
手机响了起来。
于薇晃神看向来电显示，接通得知是刘思瑶人已到宛城。
她刚要去接人，被宣明玉给拦住了。
“找其它人帮忙接一下，你我现在都不方便露面。”
于薇坐回沙发，呆然无措。
宣明玉亦有些复杂：“我觉得自己够出名了，跟刘思远一比，小巫见大巫。人才呀，真是一夜成名的人才。连带着你我，在网上都被人给骂的狗血淋头，恨不能把祖坟给刨出来。”
“姐，你这次想不出国都难。舆论处理不好，国内根本没你的容身之处。我，还有我。我评论区都沦陷了，只因为刘思远是我姐夫……”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他。说他聪明吧，确实聪明。牺牲自我，成功换取秦氏股票回暖，口碑回升。说他蠢吧，他也是真蠢。为了这么家公司，自身一切都毁了……”
“看这阵仗，就算这次侥幸不坐牢，也免不了当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于薇敏感：“你说他是故意的？”
宣明玉确定：“你男人又不傻，风口浪尖还敢带人往火里跳，指定是自愿想做炮灰呗。自私，自我，做事之前连个招呼都没有，看错他了！”
“姐，我现在才感觉到，你在他心里可能没那么重要。仅以性格论，他做这些事没说服力。”
于薇思之不透，脑海被杂事占据。
“他什么时间可以从里面出来……”
宣明玉嗤笑：“你觉得短时间可能么？无数网友都在盯着他！不过坐牢也不至于，舆论给他加不了刑。他牛着呢，背后不止一座靠山。”
“这点短时间的舆论倾向，随着热度减去，毛毛雨一般。真替你发愁，要怎么去面对。一边是刘思远，一边是你家人……显而易见，网友把关注放在他身上后，一定会严重波及到你公司……”
宣明玉没继续说下去，感觉到如果再说，于薇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婉转了些：“刘思远这情况拘留是免不了的，十天八天肯定能出来。他咎由自取，你别跟着瞎担心。走，带你出去找人少的地儿散散心。”
于薇消沉：“我让柳雯去接他姐姐了，一会就到。”
宣明玉挑了下眉头：“她来宛城第一时间联系你，指定是怕你跟他弟弟离婚。想稳住你，安抚你。”
“你别这么揣度，她人很好的。”
“在你看来谁都是好人。你留在这等她吧，我补觉去。”
随着宣明玉回卧室，整个房间安静的让人不适。
时间缓慢，二十分钟左右，柳雯带着刘思瑶来到了这。
于薇勉强振作，点头示意让柳雯离开后，把人迎进了客厅。
刘思瑶才几天没见到她，再见下就觉人瘦了一大圈。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擅聊如她，有些词穷。
抿了口茶水，刘思瑶把包翻开从中取了一张支票放在了桌上：“小薇，这是老爷子让我替他给思远的一点补偿……交给你吧。”
于薇看了眼之上数字，有一连串的零。
她奇怪道：“为什么要给他钱？”
刘思瑶愣了愣：“思远没跟你说吗？”注意到于薇茫然的样子，刘思瑶改口：“这钱你收着就行，不用有任何负担……”
于薇还是没动支票，尽管上面的金额可能她这辈子都赚不到。
“这钱到底是给思远还是给我？”
“干嘛这么问。”
于薇清醒了些：“如果是给思远，算他应该拿的。但如果是给我，那思瑶姐你把我当成外人了。我跟思远结婚不因为钱，自然也不会因为钱分开。他做的事我不理解，不代表我不能接受。我现在跟你心情一样，只想他好好的从里面早点出来。”
“所以钱你还是收回去，咱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刘思瑶看了她片刻：“你真的别误会，这事秦家也是迫不得已，总之以后有困难就跟我说。”
于薇顺着道：“还真有困难，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跟我一块去国外。这次事闹那么大，说不定他出来后走街上都有人找麻烦，权当出去避避风头。”
“我是去进修嘛，毕竟工作是没法做了，得为以后考虑……”
刘思瑶沉吟着道：“进修是好事，思远应该会同意的吧。”
“对，他同意我进修，不同意跟我一块去。”
刘思瑶抬了下视线：“你为何非让他跟你一块去呢？”
“我们是夫妻，既然有这种一块出国的条件，干嘛要分开。思瑶姐，你问的没道理。”
刘思瑶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
直觉无法再聊。
她来这是想要安抚一下于薇，让她别考虑的太负面。但显然不是时机，跟一个情绪本身处在低沉中的人聊，会让自己也变得低沉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