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安雯雯在连容这里待到晚上走了，和闳一的关系已经很熟悉了，想要交换手机号码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帅弟弟连手机都没有。
连容无奈找出自己用剩下的旧手机给了闳一，还被安雯雯吐槽“你这个女人也太扣了”。
闳一倒是没有嫌弃，很开心自己有了手机，一直坐在那研究。
在安雯雯走后，闳一也向连容提出了请求，请求她带自己上班。
这件事连容思考了很久，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便答应了他，在微信上跟林琳说“带人过去”，然后第二天就带着闳一去工作室了。
连容把闳一带到大家面前的时候，这些人全部都看着闳一看愣了，年纪小的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长在了闳一身上。
林琳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推荐了新服务员”，而是以为连容“找了一个小男朋友”。
连容解释说闳一是她的远房表弟。
连容的家庭其他人不清楚，但林琳清楚，既然连容没有过多解释，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了，直接同意闳一在“缘来”咖啡馆里工作。
头两天闳一什么也不会，林琳怀疑他智商是不是有问题，连容随便编了个谎说闳一小时候发烧进过医院，后面的话不用说也明白。
林琳没有一丝怀疑她的说法，对这个“长得好看但脑子不好使”的闳一有了怜惜。
林琳耐心地一遍遍教闳一，没想到闳一学得还挺快，看着机灵又可爱，又忽然觉得他没那么傻，可能是她自己傻吧。
闳一工作在楼下，连容在楼上，两人见面和说话的机会不多，也就是连容下楼接待客户的时候可以说几句话。
连容刚送走一位客户，趴在柜台上看着闳一给自己做咖啡，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陈小冉的信息，她说相亲又失败了。
连容在微/信上问了具体原因，陈小冉指向了她的母亲。上次和她相亲的男人是一名律师，年龄比她大两岁，离异无孩子，从长相到收入都不错。陈小冉说接触后也感觉不错，但是陈母却强烈反对，反对的理由是男人离异。
连容觉得问题不在陈小冉，而是在她母亲的身上，如果母亲不改变思想，陈小冉这辈子都无法进入一段正常的亲密关系。她建议陈小冉带着母亲来缘来一趟。
几天后，陈小冉带着母亲来到缘来客栈，连容叫上老五杨盼盼一起接待这两位，从进门到坐下聊了不到20分钟，连容能深切感受到陈母带来的压力。
杨盼盼是个直爽性子的东北姑娘，第一次遇到这么“事儿”的北京大妈，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化气愤为力量，电脑的键盘被她按的啪啪作响。
连容侧头对她说：“盼盼，去前台要两杯咖啡。”
杨盼盼如释重负般从位子上弹起来，声音都欢都带着欢乐，询问对面的母女俩，“好的，二位喝多少甜度的咖啡？”
陈小冉刚说了半句话就被截胡，陈母眉头深锁，直接来了一句：“咖啡那种东西本来就应该少喝，你们不应该售卖。”
杨盼盼被她这种开口就是说教的习惯给看愣了，嘴角和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陈小冉赶紧出来缓和气氛，抱歉地看向杨盼盼：“我们喝水就好了，谢谢麻烦了。”
连容给她使了个眼色，然后继续微笑接待母女俩。
闳一和林琳在柜台里做咖啡，看见她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整张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闳一开口问道：“盼盼姐，谁惹你生气了？”
本来很生气的杨盼盼看到闳一立马“京剧变脸”，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但随后又板起脸，气鼓鼓地说道：“连容姐的客户怎么这么奇葩啊，还没见过相亲带着母亲来的，那个母亲简直就是灾难……”
林琳有点儿好奇，凑过来一个脑袋，“怎么个奇葩灾难……”
杨盼盼把陈小冉的基本情况都说了，还把刚才的聊天过程也一字不落地叙述出来，还特别加重了陈母的语句重点，听的林琳的嘴巴张开一只没合上。
“这位母亲是不是该去看看病。”林琳转过头看向里面。
“是该看看。”杨盼盼也吐槽，“控制欲太强了，喜欢说教，还没有礼貌。”
闳一听着却一直没说话，记着杨盼盼说那两位要白水，提起壶到了两杯放到托盘里然后端起。
杨盼盼喊道：“闳一，我来就行。”
闳一扬起头笑了笑：“盼盼姐还在生气，在这里消消气，还是我去吧。”
杨盼盼和林琳被他的笑容射中了心脏，心里同时发出一声：他太可爱了。
连容没想到是闳一来送水，两人相视一笑，闳一刚把盘子放下，陈母的声音又响起来：“连小姐，这里还雇佣童工吗？”
连容“啊”了一声，不明白陈母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
陈小冉也被惊到了，转头看看母亲又抬眸看着闳一，突然拧起眉头。
连容知道她们误会了，开口解释：“他不是童工，看起来小，其实已经过了18岁。”
她其实想说，他已经好几百岁了。
闳一抱着托盘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是练习后的效果，仔细看有几分不自然，但胜在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人一眼就被迷惑觉得是在真心地笑。
陈母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不信，但是没理由管人家生意，拿过水放到面前继续和连容被打断的对话。
“连小姐，我还是认为那位律师不适合我家小冉，我们家就是普通家庭，想找个普通的家境的男人，请你再挑选一个合适的。”
连容不紧不慢地问：“阿姨，您觉得什么是合适呢？”
陈母磕巴也不打直接回答：“门当户对，谁也不高谁，谁也不低谁，互相理解包容，这是合适。”
连容温柔地点着头：“恩，我同意，还有呢？”
陈母反问：“还有什么？”
连容说：“还有喜欢，还有爱。”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仍亮起了星星，“阿姨，合适一定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不是非得说有个十分喜欢，一分两分都好，都可以尝试进一步接触，而不是因为某个条件不达标而拒绝。”
陈母听完她的话有一阵沉默，眼睛盯着连容看，能感觉出来她把话听进去了，但是似乎不想同意她的话。
陈小冉一直没机会开口说话，但是陈母这会儿沉默了，她也想表达自己的看法：“这个律师有些地方其实有点像我爸爸……”
话刚一出，她身旁的陈母突然激动得重重地拍桌子，把连容和陈小冉，还有躲在旁边偷看的闳一都吓到了。
其他位子上的人也侧头投来目光，有好奇的，有不快的。
陈小冉好像被母亲的举动惹生气了，转头拼命压低声音说道：“妈，我们在外面您能注意一下情绪吗？我一提爸爸您就莫名其妙地发火。”
陈母脸色渐渐变红，语气也变得刻薄：“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没有爸爸。”
陈小冉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表情从震惊转为悲伤，开口已经有些哽咽了：“您说的是什么话，您被爸爸伤害背叛，所以连着我被爸爸伤害的您伤害吗？因为爸爸您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爱情婚姻，那为什么使劲催我呢？我每见一个人您都要偷偷跟着我，都能从他们身上找出和爸爸身上一样的毛病。”
陈母从没见过自己女儿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信念一瞬间崩塌，完全愣住被钉在了椅子上。
陈小冉比陈母还要激动，怒目圆睁，声音不断提高，也许是那一句“你没有爸爸”触痛了陈小冉内心的伤痕，让她终于绷不住被压抑的情绪。
“小冉冷静一下。”连容伸手拉了下陈小冉的手腕，心里在想该如何控制即将失控的场面。
陈母一脸失望地看着向自己发脾气的女儿，责备的语气：“所以你是在怪我耽误你，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
陈小冉的眼泪扑簌簌地从眼眶里淌出来，此刻的她哭得像个刚听到父母离婚的小女孩，悲愤又难过：“说什么为了我，为了我为什么还要离婚，为什么离婚了还不放彼此，你是我妈妈，他就不是我爸爸了吗？”
“他就不是我爸爸了吗”这句话好像变成一把刀，突然插/进连容的心脏，然后一直搅动，痛得她松开了手指，跌坐回了位子上。
好像在她模糊的记忆里，也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是过去太久了，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头就痛。
母女俩对峙，谁也没注意连容不舒服，脸色渐白，呼吸急促的时候，一只手摸上了她的额头，闳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
连容缓慢地抬头看见闳一担心的眼神，对面两个人才回头看过来，陈小冉的泪珠还挂在脸上，她赶紧低头抹了抹，向连容道歉：“很抱歉，我失礼了，连小姐您怎么了？”
连容虚弱地摇了摇头，说：“阿姨，我相信您是为小冉好，但是并不是所有好都是她需要的好，爱有时候会让人开心，有时候却变成了枷锁。从我认识小冉后我没有见过她真正喜欢的东西，每一个好像都是以您为标准的喜欢，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对方和您的家庭一样，您愿意让小冉接触吗？”
陈母沉默了，垂下眼皮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小冉也一样，眼睛哭得红通通的，一边是真难受，一边是觉得羞愧，在外人面前失控。
闳一在旁边站了好久，当三人都陷入沉默时突然开口：“你们都想跟对方说对不起，但是因为面子说不出来。”
三个人齐刷刷抬起头，陈母和陈小冉好像被说中了心事回避对视，连容诧异地看着闳一。
闳一朝她挑了挑眉，然后转身退到了一边。
后面母女俩说的不多，但能感觉出来互相在让步，上次那位律师就不继续聊了，陈小冉又找了一位有头发的程序员，名字叫王铮，北京本地人，和陈小冉同龄，性格幽默，为人热情。
连容把男人详细的资料说给两人，直到母女俩离开“缘来”，陈母没有再出声反驳一句。
送走陈小冉和她母亲，连容忍不住把闳一叫到一旁问：“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她觉得闳一很聪明，但还没有聪明到像心理师有读心术般的本领。
闳一神秘地笑了笑，凑到她耳边说：“因为我能听见她们心里在想什么。”
连容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