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可惜天不遂人愿，尽管马叔知道怎么通过天文测量经纬，但这大雾却不见消散。太阳的高度自然无法观测到，更不用说北极星的方位，科林号所在的方位便无法计算了。
指南针倒是可以辨别南北，但从哪个方向出发，是个大难题。别忘了这片海域的降水量会很大，暴风雨随时都会来临。如果在此继续等候麦德中尉的支援，绝对是更危险的做法。
难得杰米耐着性子钓了一整天的鱼。然而这片黑色的海洋，仿佛被诅咒般，毫无生灵，一片死寂。
该怎么办呢？夜幕很快降临，当四人齐聚在驾驶舱准备过夜时，大眼瞪着小眼。
马叔看得出大家都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下，早已疲惫不堪。尤其夏加一个女孩，在驾驶舱休息更不方便。
想着在这寂静的海面上，科灵号像一个漂浮的孤岛，应该没有什么紧急情况，便好心劝大家，“要不然，你们先去休息吧，今天我来守夜。”
维克多揉了揉太阳穴，“确实现在每个人都很疲惫，都待在驾驶舱不是长久之计，但马叔你也累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守夜？我们还是两个人分成一组，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两天一轮，保证每个人的睡眠时间”。
“那今夜我和马叔一起，正好我也睡不着”，杰米赞同地点点头。
马叔也觉得按计划来更合理，就催促夏加和维克多早早休息，今晚睡个好觉吧。
夏加终于能躺在自己的床上了。自那日和佩德罗的谈话后，便整日紧绷起来，等待科灵号出海。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束手无策。
她闭上眼睛，开始冥想。想象自己是一只鸟，穿越过大雾，想象那天空是什么样子，又忽而变成一条鱼，去看黑色的海水下埋藏什么。
一片刺眼的白色？
一座木质古建筑？
脑子里突然蹦出这样的画面，她疑惑地问着，不应该是蓝色的天空？
夏加慢慢沉入睡眠。
……
杰米开始守后半夜，他紧盯看着玻璃外的夜空，一片空洞的黑，皆是诡异又不可疑。
杰米不死心地这样盯了好久，眼睛都有点酸了，还是什么都没有，寂静得如同身处宇宙星河里。
难道这个世界是个无人之境吗，或者是万物皆已灭绝的时空。
杰米不敢想象，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多么寂寞啊，探索这样的世界又是多么乏味。
正漫无目的地空想，突然，一阵嗡嗡的声音传入耳朵，像是一只拥有巨大翅膀的蚊子，高频扇动的声音。
虽然是很微小的声音，但在安静的环境下，加上杰米的耳力一绝，当然不会放过一点动静。
杰米猫着步子俯下身体观察，耳朵追踪着声音的方位，直觉让他立刻断了船上的照明，顷刻间船上陷入一片黑暗。
这声音在舱外，杰米缓缓推开舱门，屏住呼吸靠在一处视觉死角，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观察着。
通过轻微的气流，能感觉它在靠近。
杰米突然感觉头顶有丝丝气流穿过，急忙仰头看向黑暗的夜空，一双绿色的眼睛赫然出现，悬在半空中幽幽发光。
杰米心脏一紧，它不是通过眼睛在找！也许是热感传导，他已经暴露了。
那双眼睛似乎就要离开，不行！
即使杰米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但这眼睛不对劲。
“砰、砰”……
电光火石之间，杰米拔枪射中它的两只眼睛，随着而来的是一声巨响，那东西砸在了甲板上。
可怜的马叔刚睡着一会，就被这动静惊醒了。照明被杰米关掉了，黑乎乎的一片。
“杰米！”马叔惊慌地大声喊道。
杰米见那东西再无动静，才回舱内打开灯，懒懒地答道，“马叔，没事～”
维克多大概是听到了消音后的枪声，只披了件长睡衣便赶来。
甲板上灯光昏暗，只能看到那一个黑影。杰米找来手电筒一照，才看清那东西。
三人瞬间惊掉了下巴。
不可思议，马叔摇着头，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玩意，完全在他的认知以外。杰米也只在游戏里见过类似的建模。
维克多慢慢靠近它，脚尖踢了一下，还蹦出火花。
看来是它的主机损坏了。
谁能想到，在无人之境，居然有一台飞行机器人！
它的存在，给科灵号的生存之战重新划了定义，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孤独探索之旅。
维克多把它抱回驾驶舱检查，作为一个机械狂魔，这简直是如获至宝。
这是一个科技感十足的仿生机器人，翠绿的电子眼，如两只巨大无比的眼球。金属外壳上插着薄如蝉翼的翅膀，如一只大飞虫。
a世界的机器人学科才刚刚起步，无法做得如此逼真，更不可能跨越海洋。
难道这个世界的科技已经取得了跨时代的革新了吗？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
“他们来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出现在夏加的梦中。
夏加一夜睡得超级香，偏偏在快要清醒时，又做了那个古怪的梦。真是莫名其妙，居然还了换台词！？
他们来了，谁来了，这梦中的女人到底是谁？夏加念叨着，也不梳洗打扮，披头散发走进驾驶舱。
刚推开门，驾驶舱的一幕使她刚醒的迷糊劲，瞬间消散。
杰米、维克多，还有马叔围坐在一只机械大苍蝇前，沉默不语。
马叔的眼睛里已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异常疲惫。维克多的黑眼圈也是十分夸张，一脸苦大仇深地解剖着那只机械苍蝇，还嘀咕着，“这怎么回事，什么情况？打不开？”
对了，这仨又没有变异，怎么样都无所谓。夏加才意识到自己绝对是吓蒙了，居然这么久，没抓住重点！
“这个瞎眼的苍蝇哪来的！？发生了什么事？”夏加大声询问道。
三人也不抬头，只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杰米后知后觉地，才回答道，“我昨天晚上守夜时打到的。”
“在这里吗？”夏加不敢相信。
“对啊，不然呢，我们的世界还没有这样的东西！”杰米懒洋洋地回答道，看来他也没睡好。
夏盯着这只大苍蝇眉头紧皱，随即跑到甲板上。海水还似昨天那般，只是波浪微起，泛着涟漪。
起风了。
那大雾，夏加急忙望向天空，那雾非但没有消散一点，还更向海面逼近。
一种不祥的预感，夏加大声呼喊道，“马叔，起航！”
马叔拖着疲惫的身体，几步跑出来追问，“向哪个方向啊？”
夏加神色有些不安。“随便！反正是内陆海，哪个方向都能到达陆地，但我们必须尽快！马叔你决定吧。”
马叔看着这海面，思索片刻。突然向海里丢下一块木板，那木板顺着水流转眼间飘得老远。
“就随着这木块的方向吧，最早时，有些水手就用浮木作为方向，来寻找陆地。”
夏加看着那木块越来越远，眼睛里充满忧虑。
今天的景象和昨天还是有些不一样，洋流开始波动了，大雾也在逼近海面。最重要的是那只机械苍蝇，e世界已明确有文明存在，而且是更高级别。如果图灵更号被他们发现了，那大概率也知道了a世界的存在。
夏加低着头祈祷着，希望能在暴雨来临前找到陆地，希望e世界晚点再发现我们，留一点时间给我们了解这里。
马叔看夏加如此担忧，急忙跑回驾驶舱叫杰米和维克多起航。
科林号即刻扬帆，仿佛一支离弦的箭，飞驰在黑色的海面上。
因为科灵号失去了卫星导航系统，无法自动驾驶。马叔和杰米只能持续手动驾驶。维克多对着那只机械苍蝇一整天了，用船上的所有工具，以及暴力，才把它拆解开来。
这只飞行机器人内部，极其简单，只有几排精密的电路板，和一张芯片。不知它从何供能，工作原理，甚至可能昨晚对杰米对它的损害，并不致命，而是它开启了自毁模式。
如果说维克多都搞不清楚它的内部构造，那么代表a世界最高的机械水平也远远达不到e世界一个小型的飞行机器人。
维克多脸色越来越凝重。从最初对它好奇到现在的惧怕。或许这个机器人昨夜已经发出了科灵号和他们的所有信息。又或许把它带到船上，它便时时刻刻监视着四人，像一个gps，无论逃到哪里都不过于事无补。
夏加在维克多旁边学习着一些驾驶船舶的书籍，想着未来某一天她也可以船，替马叔承担一点压力。饭点也很积极地给他们三人弄些食物来吃。
不过说来奇怪，同样的原料在维克多手里，巧夺天工，是美味佳肴；但在夏加手里，无滋无味就算了，还抢夺天工，直接吃生的也不过如此吧。
马叔和维克多为了不打击夏加的信心，只能艰难下咽，杰米就直接多了，不过为难的不是夏加，直冲维克多嚷道：“维克多你可别摆弄你那玩意了，厨房才是你的归属，正事不干，食物才是大事！”
维克多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噎死，拿起一把螺丝刀就是向杰米甩去。幸亏杰米机灵躲得快。
夏加深知这是她的锅，一句话都没敢吭。不过熟能生巧嘛，下次就好了！
……
科灵号行驶八个小时后，终于看到了海岸线。众人还没高兴地蹦起来，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一片延绵的悬崖峭壁，根本无法登陆。
夏加拿着望远镜观测着，那笔直的悬崖拔地而起，像是一面高耸的墙壁保护着内陆，只靠他们四人是完全无法登陆上去，现在只能期待找到容易登陆的缺口。
马叔继续沿着海岸线附近行驶着，寻找合适的登陆地点。这里没有人工建设的码头，地形又完全不熟悉，最担心的便是触礁，几人都紧张兮兮。
好在越靠近陆地，海水的颜色越浅，终于不再漆黑一片。唯独那厚重的雾，一直在向海面靠近，给人无比窒息的恐惧感，仿佛末日的飓风压倒一切。
夏加甚至开始想念a世界的暴风雨，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雾将是他们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