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先动容后动心
“沈总,公司章程设计的工作已经基本完成”,
在视线中央的男人面色淡然,不动声色地倾听,
“采用ab股模式之后公司股权控制也会按您的预期走”,林枫正一五一十地汇报,却被人截了话音,
“什么ab股,洋酒还是白酒”,周立将手中的高脚杯递了出去,攀上了人的肩头,“你什么时候在碧玥湾购下的房产,吱都不吱一声,真没意思”,
“吩咐综合管理部出公告”,沈义撇开了他的胳膊,迈步离开众人的视线,
“好”,林枫意识到他在跟自己交代,立马应过声来,
他说完循着正厅扫视了一圈,
别墅里是一众所谓的圈内人攒动,不再有清冷的氛围,
却唯独少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周立站在原地眨巴眼,冲着人的后脑勺喊了一嗓子,“不是,你听没听到我说话”,
“沈总”,
清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人下意识地停步,身板挺立地站在楼阶处,
“怎么我刚进来就要走”,顾琳眉眼含着笑,攀上了他的胳膊,“沈哥,你喝多了吗,不至于吧”,
周立悻悻地转身离开,汇入了一阵打趣声中。
男人浅眯起眸子,转头打量着她精致的妆容,
逐渐与脑海中那副清丽动人模样的重叠,她会轻抚着他的后背,弯腰朝他低侬软语,
‘沈总,喝水’,‘要不要吃解酒药’,‘沈总,我扶你’,
即使轻颦的眉头深藏着不明的失意,她也愿意对他放下姿态来展露出一副讨好的样子,
他对她的伪装向来嗤之以鼻,只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多深。
直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挂满了湿意,黑色的瞳仁紧缩着麻木和绝望,
她已经到了崩溃的地步,他的冷眼相待才最为残忍,也最有意义不是吗。
“你们随意,我处理些工作上的事”,
从回忆中抽神,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可笑,
人的大脑太过残忍了,但凡留下过深刻印象的东西,是如何都摆脱不掉的。
对她也是如此,
她作为他得力的特助,他的习惯和爱好全部都知道,
关乎他的那部分记忆,她忘得掉吗。
“叫了一群人起腻,你自己去忙工作啊”,顾琳撇撇嘴,松开了手,“真没意思”,
“觉得没意思去找周立”,
顾琳面上蕴着嗔怒,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一句话,眼看着人一步步走远。
林枫跟上了男人的步伐上楼,
时间是很神奇的东西,能把所有的心绪扰的杂乱无奇,
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位置却调换了处境,以前他只要走进这别墅里,嘴边一定挂着那句‘姜特助,沈总不回来了’,
可现在,破天荒的头一次,
“沈总,姜栀说她不回来了”,林枫的目光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最后那条消息,终是犹豫开了口。
男人眉头攒着怒笑,随意吐了句,“性子还真拗”,
他觉得有些讽刺,心脏深处被什么隐隐扯痛,
比起性子执拗不如说是她下定了决心,
只是直到最后她也不曾亲口和他说一声。
林枫心底划过丝异样的感觉,硬着头皮开口,“沈总,是您亲自给姜特助办了离职吗”,
“是”,男人抬眸低笑,“怎么,替她抱不平”,
林枫实在想不通,索性将自己的疑虑托口而出,“您明明知道泄露标书的不是她”,
“我知道有什么用,她自证不了清白那就是无能”,男人将深谙的眸子敛回,眼前都是她惹人怜动的乞求姿态,
“可姜特助并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她在乎的是”,“她在乎什么和我无关”,
沈义伸手将桌上的文件推给他,喉结轻滚,“这拿回公司”。
是他自断臂膀,
她就算是被迫割舍,怀着恨意的消失总比那样了无牵挂的离开好。
林枫刚出了房间没几步,与迎面踩着楼阶上来的人对视上,
“那是谁房间啊”,
“顾小姐,您逾矩了”,林枫遮挡住她探寻的视线,面上平淡,
“一个比一个惹不起”,
顾琳根本不理会他的话,扬起的嘴角昭示着自若,“得了吧,人都不在了,用来藏娇的金屋用处也没那么大了”,
林枫愣了一瞬,顾琳趁隙绕过了他,
她双手环着胸,在房间内晃悠了一圈,
虽然布置是单调的纯色系,但整个房间内沾染的完全是女人的生活气息。
“出去”,
醇厚的嗓音从露台传来,她回过神来,将目光定格在前方,
“这就走这就走,沈哥还真有本事,这一间房算下来怎么着也得上千万吧”,
顾琳对上人的背影,含笑不急不徐地吐字,“不过在我看来,欺负女人算不得什么真本事,尤其是自己的女人”,
沈义眉角轻挑,转过身来,“和你有关系吗”,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不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喜欢看别人失魂落魄,所以特意来凑凑热闹”,顾琳倚在门框,她眉头一皱,面部添了几分傲慢的色彩,
“我这人不像你们能藏事也会来事,我呢总是有多少想法说多少话,你那小秘胆量倒是有,不过脑子还真转不过弯来”,
男人嗤了句,“她脑回路确实不如你畅通,脑子直通大肠”,
“这就护上了”,她暗自低笑了声,
明明刚才还是对他是又敬又畏,到现在那点后怕消失的一干二净,
真的幼稚的要死。
“要换作是我,我肯定对你死缠烂打到底,就算是你赶我走我也装不懂,拼了命也要往你眼前冲”,
男人眸色暗了暗,眼底蕴着的意味不明,“她和你不一样”,
至少和他抵腰纠缠过这一点,他也不会轻易放过。
“我和她当然不一样,她和我最大不同就是你爱她护她,对我,也就能关键时刻说两句好话”,
男人侧目逼退了她的目光,轻哼出声,
“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悠”,
“为什么呀,人家在的时候你都不知道避嫌,人走了你知道划清界限了”,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沈义径直饶过她,斜睨了一眼,“单纯是因为你嘴碎”,
“句句戳到你心窝子上还死不承认,故意赶走人家还指望人家给你留情面呢,反正你那小秘身边一直有人陪,这下是你实打实的孤单落寞了”,
顾琳跟在他身侧,继续磨他耳根子,“她可是亲口说过‘喜欢就喜欢了’,反倒是你一直吊着人家的心思”,
沈义抵着她的话音开口,“我要是不费心思你以为她会那么心甘情愿地跟在我身边”,
她识眼色也会伪装,他一开始是算计,那她又何尝不是跟他耍心眼。
“所以你从没给过她喜欢你的底气,别说喜欢,她需要的安全感和信任你一点也不会给”,顾琳眉眼认真,停在了他身后,“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我拒绝的那么干脆,唯独对姜栀却表露不了心意”,
沈义沉默地看着她,她垂下眼偏开了视线,咬紧了牙,
如果说一厢情愿注定没有结果,那为什么明明相爱的两人却落得个分别的下场,
“我护不了她”,他依旧是那副眉眼轻松的样子,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点云淡风轻深深裹挟着的失意,
她就是他最后的余地,如果让他退步,他做不来,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
有时候他想将她圈在着一方天地里也不是不行,这样也许可以藏一辈子,
偏偏她要强坚忍,只想着证明自己,又或者是证明给他看。
“我真好奇姜栀听到你说这话会是什么反应”,顾琳忍着眼里冒出的湿意,耸了耸肩,“顺便补充一句,我这人小气的很,我只希望你们下半辈子只相爱不相见”,去tm的好奇心。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他一人自处。
这就是承认了,自己也死心了。
他从始至终其实很爱她,
不管是他少年时匆匆一瞥的那个江伊人,还是跟随母姓的姜栀,
先是动容后是动心。
……
对姜栀也是如此。
他抵在自己身前张开双臂,却任别人在她身后支箭瞄准,而她还装傻般投入他的怀里,只当他是救赎。
只是她从没想过,一箭穿心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昏暗的机舱内,姜栀手持着书本昏昏欲睡,
傅远清从她娴静的睡颜移开了眼,炙热的目光停留在了书页密密麻麻的文字上,
【我深怕自己本非美玉,故而不敢加以辛苦琢磨,却又半信自己是块美玉,故有不肯庸庸碌碌,玉瓦砾为伍,于是我渐渐地脱离凡尘,疏远世人,结果便是——任愤懑与羞恨日益助长内心那怯懦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