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柏漫将计划在纸上写了一遍，然后放在烛火上烧掉，烧到还剩一个角时突然听到一个突兀的笑声，吓了柏漫一跳。
柏漫寻着感觉，抬头看到了房梁上的黑衣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时候躲着个人她都没有发现，她还跟小芸商量了好久怎么获得宋郗的行踪。
柏漫不知道黑衣人是谁？往好里想，或许他只是路过。
又或许，他是宋郗的人，她刚才并没有说别的，或许自己吃点儿亏，就狡辩自己是为了找机会偶遇宋郗好了，总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想找机会趁他落单揍他吧。
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走到柏漫跟前，烛光下，柏漫看清了他的双眼，一双典型的狗狗眼，很不巧，她才遇到拥有狗狗眼的人没多久，所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这人是谁。
柏漫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事？”
“你认得孤？”太子大喇喇地把面罩拉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认得你了？”柏漫还觉得奇怪，这也太直接了，正常情况下，不得相互试探五百回合吗？
“你看清孤以后，明显松了一口气。怎么？对孤这么放心？”太子挑挑眉问道。
柏漫沉默了一下，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是我草率了。”
“小丫头，你胆子很大啊。”太子想说，你竟然不怕我，但这么说又觉得透露了内心的怯懦，便不再提这话茬，而是问道，“你这是打算偶遇宋郗？”
柏漫沉默了一秒，他怎么知道自己想这么狡辩的？太子把柏漫的沉默看作是默认，忍不住生气，“榆木脑袋！”说完便气呼呼地跑了。
留下一脸懵的柏漫，他在生气什么？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算了，他要是真的问起，柏漫也不忍心骗他，他不问最好了。
太子回到寝宫后越想越气，自己哪里比不上宋郗？孤比他……太子郁闷地想，似乎自己除了是太子，一无所有。似乎跟姑娘们心中的良人相去甚远，他只觉得太子之位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太子揉了揉头，感觉有些头疼，把暗卫首领叫来，特许他给自己按按头。
暗卫首领十分忐忑，平日里，太子殿下可是连根头发丝都不许他们碰的啊，今日竟然让他给他按按头，真的是天降惊喜。
暗卫首领的手指刚触碰到太子的皮肤就被太子呵斥一声，“你的手比石头还要硬，比树皮还要粗糙。”
暗卫首领小声说道，“菱香姑娘的手倒是又软又细。”
太子瞪了他一眼，琢磨了一下，光顾着生气了，正事忘了办，于是又跑去找柏漫了。
柏漫刚打算睡了，就听到了风吹开了窗户，蜡烛也忘记了吹灭，她无奈之下起身去关好窗户，一回头就见到太子坐在她的床边，柏漫深呼一口气，“你怎么又来了？”怎么那么喜欢穿夜行衣？黑色是你的幸运色吗？
太子以为自己被嫌弃了，冷哼，“孤想来便来，你待如何？”
柏漫打了个哈欠，走到床边，“让一让，我累了要睡觉。”
太子惊异地瞪着狗狗眼，似是惊讶似是委屈，但身体还是乖乖让开，柏漫爬到床上躺好，便闭着眼睛说道，“劳烦走的时候把蜡烛吹灭。”
“你！你是第一个敢支使孤做这做那的女人！”太子心想，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你在孤心中与众不同了？是不是很感动？
柏漫其实没睡着，只是在酝酿睡意，顺便跟幼稚的太子聊聊天，“哦，真羡慕你能遇到我这么特别的女人。”
太子气得没话说，便坐在床边背对着柏漫生闷气，过了一会儿，见柏漫没说话，便问道，“菱香，你睡了吗？”
“我小名叫漫漫。”柏漫心想，你这么聒噪谁能睡得着。
“漫漫，慢吞吞的慢还是水漫金山寺的漫？”太子转过身看着柏漫，发现她侧卧着，眼睛都没挣，哼，不仅使唤孤，还无视孤！
“随你，我都可以接受。”柏漫睁开眼，什么水漫金山寺的漫，可真能说。
“这就是你对待太子的态度吗？杀你一万遍都不为过。”太子气呼呼地说道。
柏漫忍不住踢了太子一脚，“你到底来做什么？”
太子委屈地说道，“我头痛，睡不着，你给我按按。”“别人不会按吗？非得大半夜翻窗来找我一个小丫鬟。”柏漫一边抱怨，一边坐起身来对着太子勾勾手。
于是，太子立即躺到床上，如同上一次一般枕着她的腿，“你哪里是小丫鬟，孤从来没见过比孤的架子都大的小丫鬟。”
柏漫也是无奈，我只是让你靠近些，谁让你躺到我腿上来的？
“别人都说孤是豺狼虎豹，你为何不怕孤？”太子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为什么柏漫按压起来这般舒服，而暗卫首领刚接触他他就跟被针扎一样难受？
“你不过是纸老虎，我怕你作甚？”柏漫说的也是实话，毕竟是自己的爱人，怕他做什么？
“嗯？你说孤是什么？”太子气呼呼地问道。柏漫笑了一下，“我说，你是小猫咪。”“孤才不是。”
柏漫将双手中指按在太子的太阳穴轻轻揉按压着，又对着太子的头部按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太子睡着了，柏漫小声说道，“哪是什么暴戾太子，分明是幼稚太子。”
太子醒来时，发现自己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被挤在角落里，他下意识地要张嘴训斥，忽然想起最后的记忆是柏漫为自己按压头部舒缓头痛之症，太子明白了，压着自己的人八成就是柏漫。
但是他真的想不到，小绵羊一样的柏漫，睡觉体态这么差劲！看以后谁敢跟她一起睡觉。
太子又想，孤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吧，哼！太子伸手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挪开，翻身起来，小心翼翼地生怕吵醒柏漫，然后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寝宫。
回到寝宫后，太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迸发了一丝羞涩，问暗卫首领，“孤睡着后，她可有对孤做什么不轨之事？”比如偷偷亲亲孤之类的。
暗卫首领义正言辞地说道，“绝对没有！我跟十三整夜轮流看守着主人，菱香姑娘绝对没有对主人做任何逾矩之事。”
“滚。”太子平静的外表下是愤愤不平的内心，怎么可能！孤不信！孤不信她可以对孤无动于衷！
太子颓然地想，难道她就喜欢老三那种假模假样的？
太子忍住想要去找她的心，因为今晚是她与老三的“好事”，她怎么这么没有眼光！太子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遇到宋郗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的，让宋郗在与庄王喝酒时免不了抱怨一番，然后被躲在暗处的柏漫听个正着。
好哇！本来打算给你个教训就算了，没想到你在背后说我家小猫咪的坏话，我一定要打得你哭爹喊娘！
于是，犹豫半晌，决定去破坏宋郗和柏漫“好事”的太子，在行宫的竹林里遇到了被单方面殴打得抱头鼠窜的宋郗。因为月黑风高，仆从被支走了，侍卫暂时还没巡逻到这里，柏漫决定速战速决，然后飞快离开，深藏功与名。
柏漫刚回自己房间，喝了口水，平缓情绪，就看到又是夜行衣的太子推门而入，这太子脸上还满是笑意，柏漫可不知道他见证了自己殴打宋郗的过程，语气平常地问道，“殿下又头疼了吗？”
太子矜持地点点头，然后大喇喇地上前坐在床上，示意柏漫快来给自己按按，主要还是除了床，柏漫房间里没有其他适合躺着的。
柏漫失笑，上前为太子按头。
“你这屋子好小。”太子忽然说道。
“丫鬟的屋子能有多大。”柏漫也不知道是太子天真，还是故意嫌弃自己。
“孤的寝宫就很大，床也很大，我们两个人睡不会挤。”太子这话似是无意，又似乎是别有用心，反正柏漫听了忍不住笑了一下，确定太子是纯情了。
柏漫没有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而是轻声问道，“你从何时开始头疼了？找过大夫吗？你不要讳疾忌医啊。”
“我母后薨了那天开始的。”太子闭着眼睛回答道，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对于后一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太子自然是怕死的，他舅舅为他探寻过很多神医，连无法缓解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根治。
据说有个薛神医，医术高超，专职头痛之症，可惜寻找了两年都毫无踪迹。
没想到，在找到薛神医之前，遇到了柏漫，但他想有些事或许是天意，他注定要被头痛之症折磨致死。
“可我相信人定胜天。”原来太子将自己可能注定要被头痛之症折磨致死这话说了出来，柏漫听到时手顿了一下，心脏也有些难受。人要经历怎么样的痛苦才会坦然接受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现实？
“人定胜天？说来容易。”太子笑了笑，这个笑不包含任何贬义，但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说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开始顾念另一个人的感受，于是，默默地补充一句，“你不要在意。”
不要在意什么？柏漫没有明白，只是她坚定地告诉太子，“我能治你的头痛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