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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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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轻轻的一声呼唤,就似一道利箭,划开层层迷雾,直达李汐心底。czyefang她转过头,待看清抱着自己的人,眼中迷茫渐渐失去,忽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三哥哥……”

    这一声啼哭,令李昭心痛不已,轻轻拍着李汐的肩膀,安慰道:“汐儿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女子在兄长的怀中泣不成声,仿佛要将这些年生生咽下的泪水都流出来,她哭的累了,仍旧窝在李昭的怀中,轻声说着:“三哥哥,我们去找皇兄好不好,找到他,我们就离开这里。”

    李昭闭了闭眼,轻声应着:“好。”声音中掩不住心疼。

    李汐又说道:“离开皇兄后,我们找一个地方,就三个人,没有天下,没有百姓,没有李家,就我们三个人。”

    衣襟被泪水湿透,听着怀中人低低的声音,李昭只能一遍遍应着好。他都知道,这五年来,女子坐在那把摄政椅上,将所有心事都压在心中。

    待李汐情绪平复下来,又沉沉的睡去。李昭这才唤来新衣,替李汐更衣。

    瞧见李汐的狼狈,新衣鼻头一涩,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咬牙抽出腰间的软剑,临出门前被李昭喝住:“回来。”

    新衣头也不回,“我去宰了那畜牲。”

    “还嫌现在不够乱吗?”李昭沉声喝道,咳得脸色通红。

    新衣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生生的压住,软剑在门方上刻下一道痕迹,她才令人进来,准备为李汐洗漱的事宜。

    “今日的事,若传出去半句,我定不轻饶。”嘱咐好来仪居的女侍,李昭身子摇晃着往乾清宫去了。

    沈清鸣正在房间里包扎,看着镜中满脸的伤痕,他无声而笑。就在此时,房间门砰的一声打开,从镜子中,他看到那个柔弱的身子出现在门边,“三殿下怎么来了?”

    李昭强忍着咳嗽,看着眼前同样一袭白衣的人,警告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要再去招惹她。”

    “殿下说的什么,沈某不明白。”沈清鸣转头看着他。

    李昭深吸两口气,“你能明白的,沈清鸣,她终究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连仅有的一点幸福,你也要破坏?”

    “她是弱女子?”沈清鸣笑,笑的近乎嘲讽,眼中的杀机再不掩饰,冷冷看着李昭,“她是护国公主,怎么会是弱女子呢?”

    “你没有资格说她,谁也没有资格。”转身,李昭挺直了身板,冷冷丢下一句警告:“不要再靠近她,不管你是谁,我都会杀了你。”

    沈清鸣坐着没动,耳畔响着李昭的话,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女子脸上的愧疚与悔恨。他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渐高,直达李昭耳中。

    李昭身子摇晃着,扶着两旁的树,一步步往水月别居挨去。

    天色漆黑,宫中却灯火通明,以来仪居为最。

    李汐将身子泡在水里,怔怔地看着前方,眼神无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新衣用水勺替她浇水,往水里撒着花瓣,想说些安慰的话,有怕惹了李汐的伤心事。她不敢想象,若是三殿下赶来的不及时,那凤尘会对自家主子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里,她心里对凤尘的恨便愈发的浓郁,原想着他会是公主的良人,却没想到竟然是衣冠禽兽。

    桶里的水再一次凉了,见李汐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新衣忍不住道:“主子,水凉了,你也起来,早些歇息罢。”

    李汐仍旧没有反应,新衣只好叫人添了热水来。她才转身,李汐已经起身,脖子上的淤青清晰可见。

    新衣忙叫人进来,为李汐更衣。

    李汐伸着手,就如木偶一般看着前方。

    中衣领子浅,遮不住李汐脖子上的於痕,新衣便找来一张围脖,将她脖子上的於痕严实地围了起来,打发殿中人出去。

    李汐不睡,新衣便掌灯一旁陪她坐着,默不作声。

    宫外不时传来吵杂的声音,李汐问:“几更了?”

    新衣答:“三更。”

    李汐沉默,殿中无声。

    天色微亮,李汐又问:“找着皇兄了吗?”

    新衣犹豫片刻,摇摇头,意识到李汐看不到,又道:“还没有。”

    李汐轻笑一声,“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新衣,我是不是很傻?”

    “主子不是傻,是太容易信人。”新衣道。

    五更天,李汐令新衣替她挽发穿衣,准备上朝。

    新衣道:“主子,三殿下说了,今儿个免朝。”

    “皇兄不在,我更不能倒下,三皇兄的身子遭不住,不能再受累了。”李汐往妆台前一坐,见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哪里有半分摄政公主的模样。她微微抬首,见新衣已经拿来了摄政服,强作精神道:“状浓一点,不要让他们看出异样。”

    她轻轻抚着摄政服,暗暗发笑,这身衣服用了了紫金正色,是无上的荣耀,同时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奢求其他的。

    朝上不见君王,群臣纷纷询问,李汐端坐朝首,背后再没有那人握着自己

    的手,而目光一扫,朝中也再不见那心疼的眸。回神,她脸上的笑仍旧精致,威严不可侵犯,“众位大人稍安勿躁,皇上今儿早起身子不适,神医已经过去瞧了,国事不能耽搁,众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立即有人出列,上表禀道:“如今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十年前秦家的血案还有冤情,如今老天爷看不过去,降下天灾,更有仙石指示,是否当年的案情但真另有隐情,请公主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出列附和,请李汐给出个交代。

    “是天灾,亦或是背后有人指使还不得而知,方大人身为吏部尚书,不思如何控制谣言,反而以讹传讹,轻信谣言。身为堂堂父母官爷如此,百姓如何不乱?”李汐声音不怒而威,犀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近乎冰冷。

    “人有千万口有千张,要辟谣,总的有个说法,此事也怪不得方大人,老臣也听闻不少的传言。”李权起身,朝李汐淡淡行了一礼,话中多有压迫之意,“难道公主要令我炎夏的军队,将手中的刀剑伸向百姓不成?”

    “秦家陵墓死了那么多条人命,公主也该给个交代,不然如何服众?”那礼部尚书又道。

    李勋此时出列禀道:“秦家陵墓一案,微臣正在竭尽全力调查,稍有眉目,相信不日便能查出真凶,还百姓一个公道。”

    李勋为人太过刚正,为朝中人所不喜,因此才有先头他被大理寺卿恶意关押的事情。吏部尚书又是李权的人,更不待见他,闻言冷哼一声,“李大人好大的口气,你所谓的眉目是什么?不日又是什么时候?”

    李勋闻言,跪着指天发誓,“微臣愿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三日之内破不了案,任由公主处置。”

    李汐没想到李勋如此较真,她道:“秦家陵园一案牵涉太多,三日时间实在太短,李大人,本宫给你十日之期。十日之内你若不能破案,则还会徐玉县做你的小县令罢。”

    李勋叩头谢恩,礼部尚书还要再劝,李汐冷冷道:“在列哪位大人不服着,本宫给他十五日时间破案,若是案子破不了,便摘去乌纱回家种田,可好?”

    满朝寂静。

    凤铭这时缓缓起身,回禀道:“公主圣明。”

    安国候随之起身,百官附和道:“公主圣明。”

    李汐很满意众人的态度,随后又道:“至于太湖仙石的事情,本宫也已令人去查,究竟天灾,只等仙石抵达朝堂之上,自见分晓。”

    此次再无人反对,又说了些旁

    的事情,散朝各自离去。

    凤铭与安国候留下,随着李汐来到勤政殿。

    四下无人,安国候关切问道:“今儿瞧见公主十分疲惫,可是因皇上的事情伤神?”

    思及昨夜的事,李汐不愿多想,点点头,“皇兄如今如同六岁孩童,只怕他遇到什么危险。何况此事一旦传出,天下恐慌,六皇叔趁此机会更立帝王理所应当。若到时候他拥囚禁在幽州的大皇子为君,群臣权衡利弊,定会答应。”

    “乾清宫既然有佑儿,公主大可放心,只需要控制好知晓此事的人便可。”对自己儿子,安国候还是十分信任的,旁的事情安佑做不来,耍点小聪明,可是那小子的强项。

    “三皇兄正在审讯芦荟馆的人,还不知结果。”李汐说话间,李昭由童儿扶着进来,见几凤铭等人要起身,他罢罢手示意无需多礼。

    “我问过太医院的太医,秦嫔昨夜大病不假,皇上也是半夜便离开的,再没有消息。”李昭坐下后,缓缓说道:“以皇上的智力,不可能独自离开皇宫,还能避开女策的耳目,他可能被人绑架了。”

    李昭的话,令李汐脸色变的煞白,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却一直不敢面对。

    凤铭道:“青言现在正在追查秦家陵墓的血案,老夫也查出一点蛛丝马迹,少顷便与李勋汇合。”

    “此事也是迫在眉睫,老爷子,十年前秦家的案子我虽压着,只怕压不了多久,须得尽早查清楚。”李汐担忧道。

    “老臣这就告辞。”凤铭不再多话,立即起身告辞。

    安国候随即也告辞,殿中只剩下李昭与李汐兄妹二人。

    “三哥哥,这两日你辛苦了,余下的事情便由我来吧。”李汐担忧地看着李昭,不忍他拖着如此孱弱的身子,还四处奔波。

    李昭忍着咳嗽,吞下童儿递来的一颗药,“我无碍,倒是你,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几乎令李汐掉了眼泪,她别开头忍住心酸。知道李昭所问的事情,李汐轻声道:“原是我对不住他,待此事一过,我便与他解除婚约,还他自由。”

    “你有仔细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李昭不忍苛责,只是柔声说道:“我虽不知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凤尘那样子,那定非他本意。你二人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汐儿……”

    李昭拉住李汐的手,慢慢握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

    李汐强忍着泪水点点头,让童儿送李昭回水月别居,振作精神,开始批阅折子。

    兰青言为了秦家陵园一事四下奔波,一夜未睡下,回府正要睡觉,才进入院子,就见凤尘一身狼藉坐在院子的石桌上发愣。

    他似发现新大陆一般,蹭了过去,不确定喊道:“凤大公子?”

    凤尘没有反应,兰青言又喊道:“驸马爷?”

    凤尘仍旧没有反应,兰青言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还是没有动静,他挑了挑眉头,“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又被打入冷宫了?”

    凤尘终于动了,他转头看着兰青言,一贯冷漠的表情,只是眼中神情太过复杂,复杂的不像那个冷淡的他。

    兰青言这才发觉凤尘是真不对劲,坐下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三殿下不是令你前去看着公主吗?”

    提及李汐,凤尘脸上表情才有了波动,苦笑道:“她大概,再也不愿见到我了。”

    察觉到事态严重,再看看凤尘衣裳不整,兰青言睁大了眼,“你该不会对她用强了罢?”

    凤尘没有说话,兰青言便指着他开始数落起来,“你说说你,平时看你听衣冠楚楚的,怎么一遇到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天下那么多女人不招惹,偏偏要去招惹她?现在好了吧,这次不是被打入冷宫,只怕你出个门迎接的就是她赐死你的圣旨……”

    说着说着,兰青言又感觉到不对,“你和公主是夫妻,男欢女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况即便她不愿意,你也犯不着用强啊,难道你真的中了名为李汐的毒?”

    听兰青言喋喋不休念叨着,凤尘心情反而没先前那么沉重,现在细细想过昨夜的事情,才发觉太多的巧合。

    李汐对李铮的感情那样好,在李铮失踪的情况下,怎么还和沈清鸣打情骂俏?

    李昭曾说皇贵妃在来仪居看着,为什么会变成沈清鸣?

    何况那个时候李汐还在睡梦中,她或许只是在找一个依托,恐怕连自己拉着的是谁都不清楚。

    再想想前面的事情,更觉得疑点颇多。这样一想,凤尘暗怪自己太过冲动,竟然犯了这样愚蠢的错误。

    他起身,就要入宫去见李汐,却被兰青言拉住,“我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是你错了,相信我,她现在肯定不愿意见你。”

    见凤尘不语,兰青言又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公主自然没有心思处理这儿女情长,与其现在入宫去找不自在,你倒不如想想如何解决眼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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