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口
咬星星/余温酒
chapter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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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林萌第一个冲出教室，小跑到学神班门前堵人。
她抬头望门，神情格外专注，甚至把上课才戴的眼镜戴上。
头顶一片葱郁榕树，被浓雾和暖光晕染成一团，渐深渐浅，漂亮得像水墨画。
陆续有人出门，下楼的人多了，校园瞬间喧闹。
等了会没等到，林萌翼翼挪到门口，伸长脖子大胆往里瞄。
出乎她意料，薄美人早走了。
那昨晚为毛那么晚？
难道薄美人是到点必走的另类学霸？
肯定是，学渣的她很崇拜。
之后早中晚放学，林萌都第一个冲出教室，跑学神班堵人。
但很不幸。
一！次！都！没！堵！到！
林萌站在公交台，一脸生无可恋。
没一会，车来了。
林萌刷卡上车，坐在窗边，撑着下巴看窗外。
一班在一楼第一个教室，她的班在顶楼最后一个，跑下楼得两分钟。
对身高腿长的薄美人来说，能逃跑十个来回。
所以，她决定改变方案。
俗话说，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既然薄美人到点必走，绝不多留半秒，那她以后早点溜人，这样总能堵到他吧。
林萌很快调整好心情，双手轻拍脸，正好到站，起身下车，准备化悲愤为干饭的力量。
她刚走进小区，兜里手机震动，摸出一看，妈妈来电，立刻接通。
“乖乖呀，妈妈快递到了，帮拿一下。”
林萌应了声好，挂断电话，转身走出小区，朝快递驿站走。
半路，妈妈发来取货码和她最喜欢的可乐鸡翅。
学校饭菜本就不怎样，最后一周穷得吃土，林萌好久没沾过荤腥，看见可乐鸡翅，忍不住咽口水。
她加快脚步，最后干脆小跑到驿站。
林萌喘了口气，刘海有些乱，排进队伍，摸出手机，给妈妈发消息：我要吃五个！可乐鸡翅！
妈妈很快回：只要你肚皮装得下，五十个都没问题。
-仙女只需要五个。
-仙女只需要喝露水。
“……”
林萌淡定收起手机，瞄了眼队列长度，余光不经意扫到不远处红绿灯。
突然，她注意到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少年。
头低着，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手中手机。从这角度能看见他大半张脸，皮肤白得发光，鼻梁挺直得能滑滑梯，唇角轻抿，侧脸弧线硬朗漂亮。
下一刻，绿灯亮起，人潮涌动，少年抬起眉眼，收起手机，混迹人流中，走过斑马线。
笔直背影越来越远，夜晚霞光撒在他身上，染成璀璨金色。
林萌呼吸一滞，下意识往前垮了步，想跟上那道金芒。
身后突然响起：“小姑娘，到你了。”
林萌猛回神，眨眨眼，慢腾腾收回脚，故作淡定拿了快递。
回家路上，她激动得恨不得直接滚回去。
走到半路，林萌实在忍不住，停在原地，蹦了好几下。
她想，要不是他已经过马路，马上到她拿快递，肯定会追上道歉。
顺便……告个白？
林萌内心盈满兴奋，很想放声大吼，连续两小时那种。
这绝对命定的爱情！绝对！不接受反驳！
她必须感谢妈妈！
妈妈妥妥大媒人啊！
摁响门铃，深褐色防盗门从里推开，还没看清妈妈脸，林萌立刻扑上去。
“妈妈！我爱死你了——！”
“？”
吃完晚饭，帮妈妈洗完碗，林萌回卧室，摸出手机给何欣发消息。
-嘿嘿。
-？
-嘻嘻。
-？！
-哈哈。
-……说人话。
-你猜我遇见谁了？
那边安静一会，闪了个视频电话。
林萌接通。
何欣面露不可置信：“薄许妄？”
林萌眨巴杏眸，唇角弧度缓慢放大，抑制不住荡开，漾出愉悦笑声：“宾果！猜对了！”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会遇见他？”
林萌舔着唇笑：“当然是因为我俩命中注定。”
“……”
其实她也震惊，在学校处心积虑堵了两天，影都没瞧见，完全不抱希望回家，随便拿个快递却遇见。
这不是命定爱情，是什么？！
何欣突然轻叹，许是父母在家，不敢放肆，声音小却羡慕：“什么时候我跟姜文旭也能来场偶遇？”
“会有的。”
“算了，不说这。”何欣挥手，“然后呢？你跟他说话没？”
闻言，林萌脸上笑意一僵，语气失落：“没。”
何欣毫不客气道：“废物！”
林萌轻哼大放厥词：“等我下回遇见他，一定当街把他扑倒！”
“……”
“然后上了他！”
“……”
第二天中午，林萌写完作业，立刻起身出门。
她站在玄关换鞋，身后响起开门声和爸爸久违的亲切笑声：“乖乖，好久不见！”
林萌吓了跳，回头一看，情不自禁扬起笑脸：“爸爸？！”
爸爸提进行李箱，拉上防盗门，看了眼她换到一半的鞋：“准备去哪啊？”
她一顿，面不改色撒谎：“拿快递。”
因为爸爸突然回来，下楼偶遇薄美人的事告吹。
她也很久没看见爸爸，有些舍不得，在家窝了一下午。
晚上，妈妈去超市买菜，准备给爸爸做满汉全席，她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妈妈一脸狐疑：“你跟来干嘛？”
林萌一脸淡定：“买菜啊。”
“你不是最不喜欢买菜吗？”
“现在喜欢了。”
“嗯？”
林萌挽住妈妈胳膊，撒娇：“我觉得爸爸瘦了，必须买点好吃的。身为他的小公主，必须出力！”
妈妈瞥她一眼，好笑：“是吗？”
林萌立刻点头：“当然是。”
妈妈不咸不淡道：“我怎么觉得你另有所图？”
林萌睁大眼，委屈道：“母后大人，你怎么能怀疑儿臣对父皇深沉的爱。”
“唔，姑且信你一回。”
闻言，林萌松了口气。
她不敢太放肆，故作随意扫视周围，路过红绿灯时，前后左右打量好久。
可惜，没再次偶遇她的薄美人。
她有些不甘心，脚步放慢再放慢，摸出手机装模做样玩，实际目光尽落别处。
妈妈走出老远，发现她没跟上，回头喊：“萌萌？”
林萌立刻抬头，轻欸了声，小跑跟上。
即便知道妈妈猜不到她小心思，林萌依然吓得要死……
她感觉心脏几乎快跳到嗓子眼，脖子似被掐住，呼吸急促短暂，像重病病人。
林萌觉得自己病了。
明知道他不会出现，依然想尽一切办法，出现在他曾出现的地方，企图抓住一切转瞬即逝的幻想。
薄许妄就是她的病。
晚上，洗漱完，林萌趴在床面，兴高采烈拉着何欣视频。
她三句不离薄许妄：“依我高见，薄许妄肯定住我家附近！不然绝不可能出现在那！”
这话，何欣已经听了不下三遍，随意应了声。
“我俩呼吸着同一片区域的空气。”
“四舍五入不就是，我俩是邻居！”
“再四舍五入不就是，我俩同居！”
“……”
您林家的四舍五入真天下第一牛。
而后，林萌开始狂夸薄许妄颜值。
“他怎么长那么好看？女神都自愧不如！”
“一个男生长这么美，叫女生怎么活，叫他未来老婆我！怎么见人啊……”
他的薄唇他的桃花眸他的未来老婆巴拉……
何欣：“……”
幻想癌晚期患者发起春真是惊悚他妈给惊悚开门。
周末很快结束，林萌回到学校。
她故意从学神班门前路过多次，但很可惜，薄美人就像藏在金屋的小娇妻，一面都没露过！
即使如此，她还是紧张得不行。
许是心里有鬼，随着次数增加，不仅没坦然，反而越来越紧张。
越来越觉得大家都猜到她小心思。
对自己这种不打自招的紧张反应，林萌很不满。
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后宫三千美人的萌神，怎么能如此掉链子。
绝对不行！
她绞尽脑汁，思考很久，终于打定主意实施之前的绝计。
林萌写了张数学试卷，还没对答案，中午吃完饭，跟何欣一块去教室。
两人走到教学楼，抬眼就看见一班，林萌突然停下。
何欣偏头看她：“怎么？”
林萌捂着心口：“只是站他教室门口，脑中便浮现他盛世美颜，如果站他跟前，岂不是直接赤……”
何欣听不下去:“……你能不能做个人？”
林萌理直气壮：“面对薄美人还能做人，不是眼睛就是身体有问题。”
“……”
说话间，两人进了走廊，朝楼梯去。
突然，一班虚掩的门推开。
薄许妄迎面走出，抬起眉眼时，淡淡扫了她俩一眼，很快挪开视线。
林萌呼吸一滞，抓住何欣手腕，慌乱看向她，没头没脑问：“作业写完没？”
何欣没反应过来：“什么作业？”
她没跟上节奏，好像暴露什么，林萌小脸涨红，落荒而逃般朝楼梯小跑。
刚好有个男生飞奔而下，两人速度极快，刹不住撞一块。
林萌闷哼了声，往后踉跄两步，男生忙抱歉：“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林萌摇头，下意识侧头。
薄许妄看过来，桃花眸黑而亮。
热度猛地蔓延到脖子，林萌烧得快冒烟，扯着何欣手腕，飞快跑上楼。
到了二楼，林萌一脸崩溃：“怎么办？薄美人看见我和其他男生投怀送抱，呜呜，我不请白了。”
何欣无语：“薄许妄思维没你这么发散。”
顿了半秒，林萌突然飞快跑到防护栏前，身体趴在栏上，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外望。
何欣上前：“你干嘛？”
“还能干嘛，当然是看我家薄美人。”
薄许妄正好走到转角，身体微侧，露出半张侧脸，飞快消失于明暗树荫。
林萌望了会，不舍收回目光，遗憾叹：“看不见了……”
何欣觉得她有些夸张，想到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叹：“走了。”
两人回到教室。
林萌接了杯水，灌了好几口，轻吐口气，神情郁闷：“好可怕。我感觉，只要他出现在我视线范围，立刻紧张得整个人不对劲……”
“没办法，你喜欢他嘛。”何欣盯着她红扑扑的脸，笑着调侃，“第一回见你这么害羞，真不可思议。”
林萌抿着唇，抬手摸脸，轻咳一声，语气娇俏：“我还有更害羞的时候，可惜你看不见。”
“？”
“全世界只有薄美人能看见。”
很快补了句：“在床上。”
“……你想屁都没得吃。”
那天午休偶遇后，除早中晚放学去学神班门前晃，现在还加了个午休。
午休期间，学神班还有不少学神埋头苦学。相较平时，学习氛围没那么浓。
有回，林萌大着胆子，走到门口，扒着门往里望了很久。
第一回看清薄许妄桌面。
左上角放了叠课本，旁边放了几支中性笔，右上角放了只水杯。没了。极整洁。
林萌正想细看，身后突然冒出女声：“请问你找谁？”
林萌吓得差点蹦起，慌乱中下意识摇头：“我没找……”
完全撒不出谎。
女生长相温婉，黑长直，随意用头绳扎着，散落几缕刘海，有几分江南美人感。
她顺着林萌刚刚视线看去，声音温和带笑：“找薄许妄？”
没想到会被秒猜出，林萌有些羞耻，手指拽紧裙摆，但没反驳，坦诚点头，轻嗯了声。
女生表情一顿，看着她，没说话。
林萌深吸口气，挤出笑脸：“但他不在，我走了。”
说完，绕过女生，小跑上楼。
陆颖站了会，坐回座位，目光定在薄许妄桌位，看了好一会，神情晦暗不明。
午休过半，薄许妄进教室，放下错题集，离开。
陆颖抿唇看他，脱口喊：“许妄。”
薄许妄脚步一顿，回头垂眸看她：“嗯？”
无论眼神，还是语气，都无比淡漠。
陆颖愣住。
等了会，薄许妄轻拧眉梢，语气略不耐：“有事？”
陆颖莫名羞耻，垂眸摇头，声音极小：“……没。”
薄许妄片刻不留回头出门。
陆颖抬头望他背影，脸涨得通红，表情很难堪。
好半晌，她深吸口气，缓慢露出笑意，低声道：“没关系。”
他不理她。
也不会理其他女生。
而她起|点比任何女生都高。
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