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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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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悄然响起,教室里的微风乘着花香飘窗而来,班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在在纸张上书写的沙沙声。

    而打破这一宁静的便是下课铃声过后楼道里传来的铺天盖地的嬉闹声。刘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一道题的具体过程。

    底下的同学在表象整齐划一的认真,认真的事却不相同,分别划分认真的区域,总称也不过是个不务正业。

    被迫端坐一个小时的同学们纷纷都开始蠢蠢欲动的伸懒腰和抖腿,这些小动作不断地传承下去。

    刘老师自然瞧见了,他重咳了一声,说:“想去厕所的举手,一个一个去不许结伴,还有啊,我最后讲的这两题是重点,背下来下节课检查,类似的题型我一会儿拟两道试试水,做完了再下课。”

    “啊~”全班默契的哀嚎,底下又开始窃窃私语,刘老师整顿了一下纪律,自己去厕所了。

    宋晟乐后半节课就没抬起过头,听到刘老师最后两句话他才抬起头瞄了一眼黑板上满屏的数学符号与公式,又趴了回去。

    他的练习本一片空白,而他的好同桌却在奋笔疾书。

    但在宋晟乐眼里就是他在画画,写得再美观端正也是表面功夫,这些数字和符号他都知道,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邢予呈倒是乐在其中,他的字是从小培养的,虽然他在踏入小学时期这个关头便离开了母国,但邢肖利请了几位中国的老师作为贴身家教教导他读书。

    越是在遍地英文字母的世界,他的叛逆心理就越强烈,那些年里写过的汉字不比字母少。直到上初中的年级他才正式进入校园学习。

    邢予呈趴桌子上抻了个懒腰,头埋在两臂中间,几缕头发微翘起来贴在他暴露在外的胳膊,声音闷闷的:“欸,我把你那份也抄下来了啊。”

    宋晟乐懒得应声。

    邢予呈也跟着闷了一会儿,又开口说:“班主任要检查背诵,你不是背了吗,去不去?”

    宋晟乐把脸露出来,眯了眯眼,手动挡住了耀眼的阳光,淡淡道:“不去了。”

    “嗯?”邢予呈也把脸露出来,意料之外的回答驱散了他的睡意,眼睛盯着他呆滞的眨了眨,问:“我看都没看就算了,你既然都背了为什么不去?”

    宋晟乐低垂着的睫毛被指缝间偷偷逃窜出来的几小束光打出阴影。

    他微微抬眼,散漫的笑了一声,语气平淡的硬说出了一种狂妄的口气,“狼狈为奸。”

    邢予呈不禁笑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说:“我和你可不一样,你看你啊,从里到外都是个好好学生,何必跟我不学好呢,当然了,除了你一些个别无伤大雅的叛逆行为。”

    说到这,他故意换做一副及其疑惑的表情,目光写满了好奇:“你为什么要伪装学渣呢?”

    宋晟乐直接否认:“我没有。”

    “你当我瞎啊,我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双眼都盯着你呢,你身上所有的变化都逃不过我的法眼,你掉几根头发我都知道。”

    邢予呈神气极了,好似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一样,傻里傻气的。

    其实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宋晟乐被他逗笑了。空余时间他一直在分析,他们默契的扮演着几天不见的好友,那瞬间燃起的情谊的火花开始试图掀起烈火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过往的美好记忆是他们添进去的燃料,距离被新的回忆添了把火迅速拉近升温。

    只要再等等,宋晟乐迟早会选择正式拨开结痂的伤口,为他一人慢慢诉说,没有他参与的那段为时八年、始终坎坷不平的成长之路。

    邢予呈无奈的笑了笑,“你身上秘密真多。”

    宋晟乐迟疑了一下,他不再刻意绕弯子,认真回答他:“什么伪装学渣只是暂时的,具体说的话,这其实是我很早以前就做的一个学习计划,而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总之不会持续太久。”

    又是一个新话题,这一席话卷的邢予呈彻底懵圈了,他的眉毛缓缓打出一个“?”。

    这话差个前提条件,宋晟乐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还是紧张的心跳加速,关键时刻还是露了怯心,删删减减只剩一句怯懦懦的:“因为……我不打算上大学。”

    邢予呈的眉头皱了一瞬,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生气,没由来的怒气,前脚说学习计划,后话自相矛盾,但冷静下来细想一番,这其中关键的原因宋晟乐没说,他生生压下心里迫切追问的焦急感静静地等他解释。

    宋晟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我事先和你说好,即便我有再多困难,我只想靠自己扛,谁也不能插手,尤其是你。”他没有给邢予呈说话的余地,心一横,简述道:“我爸他出事了。”

    邢予呈错愕的睁大眼睛,一瞬间脑子里飞速运转,在那几天短暂的时光里拾荒,寻到了一个他无意落下的细节。

    自他回来,见过的人只有晟惠安和宋晟欣,确实没见他爸爸宋高盛,虽然说宋晟乐说过他爸爸上班,但除此以外一句话也没有提……

    难道!

    宋晟乐哭笑不得的对着他紧锁的眉心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崩儿,邢予呈直接嗷嗷一嗓子,引得众人的目光齐齐向他们投过来。因为这一声开了个好头,原先窃窃私语的音量也瞬间飙升到比菜市场还热闹的程度,天花板都要被掀飞了。

    邢予呈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宋晟乐率先打消了他胡思乱想的脑袋瓜,“我爸还活着。”

    不愧是上下铺的好兄弟,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邢予呈捂着正疼的突突跳的眉心,刚要变速的心跳缓缓恢复平静,他尴尬的摸了摸后颈,“哦……不是,我没……”后边两字就没声儿了,他没底气说出试图挽尊的话。

    宋晟乐忍俊不禁的啧了一声,略显僵硬的笑容彻底消失无踪的时候,邢予呈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

    “邢予呈,我爸去年五月二十号,半夜突然脑出血,是因为高血压引起的,现在还是康复阶段,一条手臂和胳膊依然没有知觉,几年前他生意就失败,欠下一笔债……我不能……自私……”

    抛下我的家人,我那岌岌可危的港湾,跑去异地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追这世上最可笑的名为理想的白日梦,去断送他更优秀的妹妹的未来大好前程,所以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向不公平的命运低头。

    “哐当!”

    两个座椅不分先后顺序的倒在地板上,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引来众人打量的目光。

    伴随着一阵参差不齐的急促脚步声,邢予呈打开教室后门,和他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罩着校服外套的同桌拉着手快步走了出去。

    留作了教室一众人放肆猜测的话柄。

    邢予呈紧紧握住宋晟乐的手,走廊里人多嘈杂,灼热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不停游走,以各种神情试图从这表象中窥探他们想要的却毫无逻辑可言的解说。

    众目睽睽之下,邢予呈带着宋晟乐上了楼梯,去最高的一层,那是学校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空间狭小,空无一人,也没有人会想着抛却外界的娱乐去这种肮脏的角落。

    难掩的呜咽声回响在小小的空间里,邢予呈的呼吸也有些紊乱,却依然不忘把宋晟乐拢在怀里,“没事了,这里没人,不用克制哭声,是不是压抑太久了难受?没事没事,我在呢,直接发泄出来就好了。”

    宋晟乐不听他的话,依然用牙齿狠狠地咬着下唇,努力压制内心深处翻腾的情绪,即便舌尖尝到了血腥味,他也不松开牙关。

    比起不体面,他更加不想听见这讨人厌的哭声,懦弱、胆怯、矫情、是他给自己贴的标签。

    【“我还是第一次见一个男生哭的跟个娘娘腔似的,丢死人了!”】

    【“学习不好也就算了,打架生事样样不落下,听说性取向还有问题,喜欢男生呢!”】

    【“我去,这也太恶心了,那这么说,他爸是个欠钱不还的老赖,他自己又是个神经病,我天笑死我了,这家人是有多奇葩,都离这种人远点啊,保不齐会被受影响。”】

    【“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打算打工一辈子?”】

    【“十五六岁就干这种活,以后不怕没出息还好,你爸妈也不着急啊?”】

    【“阿姨也劝你啊,能上学念书多舒坦,成绩不好混个毕业证挣点钱开个店也好比做干脏活强啊。”】

    【“晟乐,学不好就不上了吧,反正现在很多大学生就算上了大学也没多少用,要不然……”】

    【“挣点钱给我们家减轻点负担,让你妹妹好好上学好不好?”】

    他以为不去想这些,就能轻松地扮演一个自由者,可情绪自由却永远不能实现,剖开的伤口再次崩裂,一经解锁的噩梦试图将他吞噬,他彻底崩溃了。

    却在宋晟乐心里积压的心事里,这只占一小部分而已。

    邢予呈的眼眶也红了一片,心里难受的发紧,那种险些失去亲人的感觉他感同身受,他年幼便知,但那时没有人像这样抱住他,安慰他,他收紧胳膊的力度,将他牢牢的锁在怀里。

    宋晟乐小时候就好面子,喜欢哭鼻子又怕被人看到说闲话,尤其是他父母,所以在他们面前都是强颜欢笑说自己没事,但转头就跑他身边哭。

    久而久之也是个条件反射一样的习惯,他一哭,就把他藏起来,不给他看轻自己的机会。

    这件事他很自责,明明一直有提醒自己不要强迫他剥开自己的旧伤,而事实突然袭来,也竟然真的与猜想的严重程度别无二致。

    何况他的反应这么强烈,到底是压抑了多久。

    “对不起。”

    他的声音也跟着染上了哭腔,还好邢予呈的声音放的很轻很低,被校服包裹而屏蔽一切外界动静的宋晟乐并没有听见,哪怕他听见了,邢予呈都能猜到他会说什么。

    不要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把所有对错都一股脑的推到自己身上。

    但他的这三个字里包含的太多了。

    邢予呈始终想为自己的不告而别补偿他,不是真的亏欠他,只是想用这种显得拙劣的理由作为名正言顺留在这里生活下去的理由。

    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小时候真的很幼稚,竟然以为长大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却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名为“成熟”的深渊。

    任何事都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大多还都是小时候的我们最讨厌的“谎言”。

    ——自我欺骗。

    童丽坐在办公室正检查其他班学生的背诵情况,一排人里唯独少了邢予呈和宋晟乐。

    办公事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时间里,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了,她直接发怒了,对着办公桌就拍了一巴掌,“那两个人就是压根没把我这班主任放在眼里是吗!”

    原本就被狠狠训斥一番的几位学生心里本来就不服,接连又被吓了一跳。

    童丽气的太阳穴突突的疼,她摘下眼镜揉了揉,抬起手指随意指了一个男生说:“你,去十六班把邢予呈还有宋晟乐叫办公室里来。”

    “哦,知道了老师。”男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能远离办公室这种地狱般的地方,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上课铃声过后,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六楼杂物间里。

    邢予呈用手帕给他擦唇上有些干涸的血液,宋晟乐低着头也不看他,眼神很遥远,琥珀色的眸子低垂着,显得黯淡无光。

    “小哭包,哭就哭还咬嘴,疼不疼?”

    宋晟乐木讷的小幅度摇头。

    邢予呈给他擦完,手帕对折叠好后塞回校服的裤裤兜里。

    他一向没有安慰过别人,面对此时此景,更显笨拙极了,他蹲下身来想看看他,宋晟乐下意识抬眼,撞见他通红的眼尾,一潭死水的神情里添了几分生气。

    宋晟乐盯着他的脸发呆,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邢予呈想对他笑一个,但嘴角才堪堪上扬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宋晟乐微凉的指尖触碰他红色的眼角,拇指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还未等宋晟乐说什么,便听到楼梯那边传来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人僵持着动作同时抬起头。

    童丽站在离他们几米之遥的地方,一路上火气蹭蹭涨,看到他们两个人正好还凑在一起直接原地爆炸,动作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此时此刻她气的只想破口大骂出口恶气。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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