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成人礼
有人说成长的那一刻是从考场出来，看到已些微伛偻的父母站在警戒线外守候。陆离从考场出来时。一眼便望到了那站在人群中身姿挺拔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范景琛这几年像拔节生长的竹子般，蹿得比陆离还高，还不待陆离喊他，就自己就穿过人群跑过来，把她搂到怀里，头按在自己肩上“姐姐，你一定会考上很好的大学。”
陆离分外享受地靠在他肩上，轻声道：“我好累啊，我们回去睡觉吧。”
范景琛笑着应了声“好”，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那个满载着孩子与长辈间的欢笑的地方。
范家老宅里，陆离在范景琛眼前换好了睡衣就和他一起躺在了床上，少年一手圈住少女的腰，两人贴在一起，女孩的头发蹭的他鼻尖痒痒的。
下午的阳光透过棕红色的窗帘映道少年殷红的唇上，却并不随唇瓣翕动“姐姐的成人礼想好怎么过了吗？”
“范叔叔说把宴会的场地定在公馆。”
范景琛翻了个白眼，奶着嗓子道：“不是问这个~姐姐，你自己想怎么过？”
陆离垂眼想了想，在自己十八岁有机会过成人礼这种想法，她十三岁以后就放弃了，十三岁以前净是些少女充满华丽礼服与精美饰品的幻想，于她现在没什么用处，相比成人礼，她更关心怎么把自己即将启程去英国这件事告诉范景琛。
说来也已经21世纪，这个世界早已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天各一方，即便分离，日新月异的通讯设备也能让两人保持联系，但陆离心里就是有阵阴云挥之不去。
她一时出神，少年等了半天没得到女孩的回应，把锦被下的脚伸到她光滑的小腿上蹭了蹭，接着便干脆整条腿架在她腿上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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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景琛从前惹陆离生气时也被这么对待过，俩人要是吵架陆离不会骂他也不会和他冷战，就这么ceng得他起火也不给他痛快。可自己今天哪有惹她，他一没拦着她去见老不死的，二没偷偷叫人打那些给她送情书的，不就是把腿架她身上而已吗？她把腿gou他腰上时他自己喜欢的不得了，还以为她也不会在意，原来她的喜欢和自己还是不同啊。
范景琛越想越委屈，眼睛一眨就掉下一滴泪，陆离看得一愣，赶忙停住动作，猝然的中断接踵而来的是巨大的空虚感，范景琛眼泪直接断了线，边哭边哽咽道：“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陆离悔得肠子都青了，范景琛自己真要做什么那架势跟饿虎扑食似的，可陆离想做什么都会顺着她，她一时鬼迷心窍竟把人惹哭了，当下便在他脸颊上亲了又亲，把泪花亲散了。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阿琛了，天上地下都找不出比你更让我喜欢的人了。”
“你骗人，你看我难受都不会心疼，你对我最心狠了！”
陆离觉得嘴上说没用了，干脆在他张着哽咽的嘴上亲了一口后道：“那我现在让你舒服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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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感觉到一双手把她拉了上去，带她离开了那被yinyu的味道充斥的狭小空间，少年的唇凑上来在她脸上蹭啊蹭，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姐姐对我真好，我最喜欢姐姐了。”
陆离觉得自己被耍了，她还不能发作。
隔天陆离就被叫到了小洋楼，范明城没有问她的考试结果，一来陆离向来不用人担心，二来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宴会的事曾叔都帮你筹备好了，到时候人来就行，我带你认识些朋友，以后有了麻烦都帮得上。”
陆离点点头，范明城看着她波澜不惊的面孔，还是笑道“不用担心，我教出来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会给我丢脸。”
陆离抬眼看他，范明城温和平静的笑容映入眼帘，她才跟着勾唇浅笑。
成人礼当天自然不像范明城说的那么简单，陆离早早被侍女敲着房门叫醒，瞥了眼手还挂在她身上睁不开眼的范景琛，自己掀开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和侍女回了自己房间，陆离开始梳洗沐浴，直到化妆师在她脸上画下最后一笔，范景琛才急急忙忙推门进来，一眼找到女眷群里的陆离就挤开她身旁闲杂人等，嘟着嘴过来要一大早找不着她的精神损失费。
陆离伸手挡住他的脸，殷红的唇碰到柔软的掌心，两人俱是心中一动，陆离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别闹，一会口红蹭掉了。”说着收回了手。
遮住视线的手掌移开，范景琛这才看清陆离此刻的模样。陆离平日不化妆，她本就生的皎洁如月，眼波流转间又有股勾人的劲，范景琛原先想不明白她这清冷的模样如何自己看一眼就按捺不住，从前只当自己□□附体，如今化妆师几笔勾勒将她脸上的优势放大，范景琛这才发现她那装着一双清冷眸子的眼眶，竟在尾端微翘，她看过来时，即便无意也是媚眼如丝，口红粉底一上，这清冷美人，竟偏偏长了张艳丽无双的脸！
一旁的化妆师见大少爷看痴了，对自己的成果十分欣慰，忍不住飘飘然调笑道：“大少爷，您看小姐今天好看吗？”
范景琛也不知听没听见她说话，单膝跪在陆离身前，仰头望着那绝世的美人，目光不曾挪动半分，半晌才喃喃道：“姐姐，你今天好美。”
陆离有些好笑，这小子第一眼看到不夸她，让她等了半天才憋出这傻傻的一句，她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你自己也要准备吧，快回房里去。”
范景琛还是呆呆地点头，直到他乖乖关上陆离的房门，转身看到追着他过来又不敢进大小姐房里的一群侍从时才反应过来，坏了，人还没亲到呢，怎么就出来了？
范景琛后来在车上如愿以偿地亲了一口今天光鲜亮丽的陆离，车开到范家公馆，摄像机的灯光在闪到陆离眼睛前被范景琛抬手挡住了，他护着美人进了公馆，耳旁传来记者的溢美之词，心里美滋滋的。
范明城来的比他们早，他站在礼堂中央，远远就瞧见了从车上下来的俊男靓女，女孩风华绝代衬着少年面若桃花，任谁不赞一声佳偶天成。他刚还有些欣慰就见范景琛对着在门口接客的范景和龇牙咧嘴，被陆离硬拉着进来了，脸色又沉了下来。
范景琛进来看到老头一张臭脸原本美妙的心情被这一子一父糟蹋了，自己也没个好脸色。
“今天是你姐姐生日，装也给我装出高兴的样子来。”
范景琛一转头看向陆离，脸上立刻笑出花来：“姐姐生日，我当然高兴。”
陆离脸上保持淡淡的微笑，“范叔叔，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范明城看着陆离的眼里满是慈爱：“好，好孩子，成人快乐。”接着目光一转，冷冷地对范景琛道：“你请的人自己顾好。”说着揽住陆离的肩，带她去见当地乡绅富豪。
范景琛对着范明城的背影呿了一口，随后肩膀就被人揽住了，“呦，阿琛，这就是你那个漂亮姐姐啊，真绝啊。”
范景琛眼珠一转看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清秀少年，又转头看向另一侧，四五个人在看到范明城带着陆离走后都朝他围了过来，他转身面对他们，皱眉道：“再跟只种猪似的看着她，老子把你们眼睛挖出来。”
几个少年忙笑着跟他求饶，揽着范景琛肩膀的少年打圆场：“好小子，兄弟们帮你那么多，你就这态度？”
在场的几个少年国籍各不相同，有本地官员的儿子，也有外来富商的后代，揽着范景琛肩膀的少年却和他一样是中国人，范景琛揉了揉耳朵看起来很不耐烦道：“不是你们先闹着要去我家的私人海滩玩？”
“阿沉，泥这么缩，就太堪不起窝门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少年操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道。
“就是，我们可都是真心想帮你。”另一个日本来的少年中文要流利地多。
“哦，那现在就算我现在告诉你们海滩去不了，比基尼美女也看不了，你们也不会打我吧？”
“什么？！”几个少年一齐瞪圆了眼睛看向范景琛，后者得逞地笑：“mindfilledwithsand”
“窝不理泥了，去吃屎！”金发碧眼的少年最先反应过来，丢下这么一句话扭头走了。余下的少年暴发出一阵大笑，范景琛转头看向手还搭自己肩膀上的少年“王奕，你还没告诉他吃东西用中文到底怎么说？”
“说了怎么跟他解释吃屎的意思？看美女啊？”几人一边说笑一边朝气哼哼走了的少年的方向去。
这头陆离跟着范明城认识了几个大亨，快被满眼被岁月摧折的中年男人搞得视觉疲劳时，眼睛无意一转就瞄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月光在某一瞬覆盖到他身上，少年金色的发丝像在发光，他的长相介于高鼻深目的西式样貌和温润平和的中式长相之间，给人一种高贵却不凌厉的感觉。
陆离多看了他两眼就又把眼睛转了回来，依旧保持端庄有礼。
范明城带着她在礼堂走了一圈，该认的人都认了，宴会也正式开始了。在钢琴家按下生日快乐歌的第一个音符的那一刻，礼堂侧方的大门一开，身着西服的侍从推着城堡形的大蛋糕从门里走出，那是意大利甜点师埃米尔今年的获奖作品，奶油创造出的白雪城堡引得众人的一阵惊叹。
范明城看着陆离微微惊艳的脸，五年来他自当初找回陆离后第二次由衷地感到喜悦。他带着陆离走上前，为她点上蜡烛，温和道：“许个愿吧，孩子。”
陆离听话地闭上眼，这一刻，金三角有头有脸的人们都在等着少女许完她的愿望。女孩睁开眼，吹灭了插在城堡最高的塔顶上的那根蜡烛。范家的家主举起手里的酒杯，高声道：“祝我的女儿生日快乐，她的每一个愿望都将实现。”
陆离有些怔愣，范明城的话与其说是祝福，更像是一句誓言，至少在今夜，至少在此刻，她似乎找回了曾经的幻想。
切完蛋糕后，礼堂中的众人便开始自由活动，这场成人礼是陆离的生日宴，也是上层人士的交际场。陆离目光搜寻着她的少年，却没见到他的人影，在一边找一边应付完几个上前与她攀谈的小姐太太后，陆离忍不住皱起了眉，范景琛丢下她自己先走了？不可能吧。
“陆姐姐，你在找阿琛吗？”陆离听到熟悉的字眼，转头看向声音来处，那是一个长着一脸精明相的中国少年，在一众西装礼服的宾客中，他身上的唐装显得格格不入。
王奕顺着陆离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服，抓了抓后脑勺笑道：“嗐，家里人非要我穿这个。”
陆离摇摇头“很好看。”她的父亲是个偏好中国传统的人，她儿时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不少。
被美女夸了心里暗爽的王奕笑的更欢了：“陆姐姐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做两件给阿琛穿。”那小子总嫌他穿这身跟他爷爷似的，这下看他怎么办。
陆离微笑着问：“你是阿琛的朋友？”
王奕点头，终于想起正事：“范景琛自己跑了，你别管他了，我带你玩吧，今晚来的公子小姐可不少呢。”
陆离含笑的目光依旧不变，心里思衬，他这是要带她认识公子名媛的圈子？如果真是阿琛的朋友，那想必他对他十分信任，不然那醋罐子哪能放心把她交给另一个人，可如果不是，她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见美人含笑点头，王奕侧身一伸手“这边请。”
王奕似乎是真心要带她结交朋友，接连地带她认识了两个美国和日本富商的儿子，又见了些本地公子哥，想来是和华人结交的缘故，有几个还会说中文，美国少年试图用自己惊人的汉语天赋让美人展演一笑，可惜陆离是个笑点高的，全程都是礼貌性地微笑，有时跟着捧腹大笑的众人“呵呵”两声，却也把美国男孩哄的分外开心。
陆离面上笑着，心里大致确定了这些人就是常和阿琛来往的那几个，也因此更好奇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正想着，手拿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陆离不用想都知道是范景琛发来的，她设置了免打扰时只有范景琛可以来信来电。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陆离的手机上，看到锁屏上男孩乖巧可爱的笑容时，在场男生都在心里“呕”了一下。面容解锁后，范景琛的消息映入眼帘“姐姐，我送了玫瑰花给你，你来找找吧。”一旁的王奕嘿嘿一笑道：“看来陆姐姐有事要先走了，咱们自己玩吧。”接着围在陆离身边的少年便闹哄哄地散了。
陆离看到这条消息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洋楼的最高层，于是她提着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裙摆由灯火通明的礼堂走到只剩月光的室外。来时成群的记者早已散了，剩下几个没抢到前排现在留着捡漏的一打眼就看到了月光下洁白无瑕的少女，赶忙拿起相机按快门。
陆离方才跟范明城说了她要先行离开，虽然她已经待了够久了，但宴会的主角先行离场总归不合规矩，可范明城听罢问她是不是累了，在得到陆离违心的点头后就让她放心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应付剩下的场面。
陆离出门上了车就让司机先开车去小洋楼，等她费劲地爬到第三层，看到夜色下依旧红艳的玫瑰，却独独不见少年的身影。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范景琛这次发了条语音过来，少年清甜的嗓音响在耳侧，委屈又挠人：“姐姐，老头子的地方可配不上我给你的礼物。”
陆离把语音又重播了一遍，把手机拿近耳侧仔细听，有潺潺水声传进耳膜。
陆离当下便快步下楼，上了车让司机带她回了祖宅，下车后穿过一重又一重的门，大院门口两只威风八面的雌雄双狮、两侧院前的红灯笼，一个又一个从少女身边掠过，陆离的最终停在一扇简易的木门前，门后传来熟悉的水声。
推开门的一刹那，月色下、水声中，无数朵玫瑰在她眼前绽放，把这一片天地都染成了热烈的红，而玫瑰中央的少年比月色更动人、比花儿更艳丽，他早没有宴会开始时端正的模样，头发在风中微微凌乱，只穿着件白衬衫，衣领解开露出的锁骨上还留着一点诱人的红，他朝着陆离绽开笑容，像一朵只为她开的花：“姐姐，你找到你的玫瑰了吗？”
陆离眼中只剩下少年醉人的微笑，她三步并做两步朝范景琛跑过去，还差一步时迫不及待地跳进他怀里。
范景琛只看到身着白纱的少女在月光下穿过玫瑰花田，带着满身月华奔向他，伸手接住怀中温软后，他低头看到少女灿烂的笑容，她的双手紧紧抱着他，动人眼眸里载着星辉和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