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079
079/木云木夕
却说庄惜玉和宋一寒在岑宅住下来之后,白天岑穆教他们演戏,庄惜玉对岑穆的那点心思又死灰复燃了。
她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岑穆看,恨不得要把他的脸看出一个窟窿来才罢休。
苏安进来给岑穆添茶,庄惜玉抢了苏安的活计,“我来吧。”沏茶的时候,头半垂着,长长的眼睫毛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白皙的脖颈在晨曦的晕染下显得越发细腻,兰花指微微翘着,唇角似扬未扬。
苏安怔了怔,只好带上门退出去。正好遇到净黎若坐在院子里绣用来装护身符的荷包,便走过去,“嫂子,你这荷包是给穆哥绣的吧?能不能给我也绣一个啊?”
净黎若抬头看苏安一眼,笑道:“我不善针织,绣一个这玩意儿得搭进去一天的工夫。绣工也粗糙,我给你在网上买一个吧,保准好看又耐用。”
苏安笑道:“嫂子,你就是偏心穆哥,只给穆哥一人做。我自己买吧,不给嫂子添麻烦了。嫂子多给我两张护身符就行了。”
净黎若抿唇一笑,也不辩解,“行,你要几张都行。”
苏安欲言又止道:“嫂子,我知道穆哥心里只有你,有句话我……算了,没事。”
净黎若抬头看向他,眨了眨水灵灵的桃花眼,“是不是庄惜玉她做什么了?”
苏安:“嫂子,你知道啊。你多注意她吧,我觉得她居心不良。”
净黎若扑哧一笑,“这话你应该对你穆哥说,跟我说个啥,难道还让我去手撕人家吗?”
苏安舔了舔嘴唇,“我不敢。穆哥会揍我的。我去做饭。”说着走开了,身影消失在厨房。
花厅内,庄惜玉掐着嗓子柔声道:“姐夫请喝茶。”
岑穆黑沉的眸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淡淡地嗯了一声,“谢谢。”
庄惜玉抬眸,眸光滴溜溜地射向岑穆,眼中大有情义一般,羞赧道:“不客气。”
岑穆垂了眸子,淡声道:“你回去坐吧。以后沏茶这种事,不用劳烦你,让苏安来做就行了。”
庄惜玉脸上臊得慌,答应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宋一寒瞧出不对劲了,眸光沉了沉。岑穆是若姐的老公,谁要是敢搞破坏,他第一个不答应。
下课后,庄惜玉缠着岑穆问东问西,岑穆大步迈向院子,一句话打发了庄惜玉:“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庄惜玉脚步一顿,脸色沉了下去。她站在堂屋门首,看见岑穆走到净黎若跟前,微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捞起石桌上的雪糕,亲昵地和她说着话。漆黑狭长的凤眸专注地望着净黎若,眼睛里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坐姿随意,但身姿挺拔端方,远远望去,他和她就像是那画里的人一样。虽然外面乱成一团,可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内,却仍是一派岁月静好的画面。
庄惜玉只觉得心口发涩,像是一只青涩的柠檬揉碎在胸口,她退回去,正好撞上宋一寒。
宋一寒伸手挡住她的背,“小心。”探头往外面一看,立即心领神会,压低声音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尤其是当对方已经有主了,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庄惜玉气急,“你胡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说着往西厢房那边去了。
宋一寒喃喃道:“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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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岑穆总会练上一个小时毛笔字,净黎若这个时候一般都在房间里打坐修炼。
贪相化生成一只雏鸟,如今一天天长大,净黎若每天都要抽空和它进行精神对话,以此监督它的精神世界,免得它长歪了,祸害正道中人。
这个时候,谁都不能来打扰她。
神奇的是,每当她和贪相建立精神链接时,她的五感变得比从前敏锐了许多倍,她竟然意外听到了苏安在东厢房里打游戏的声音,宋一寒在他隔壁房间看电影的声音,还有庄惜玉的声音。
她听到庄惜玉声音柔柔地说:“姐夫,你的字可真好看。我也想练字,你能教我吗?”她心里一紧,紧闭的双眸下眼球骨碌碌地转,她眼前竟然清晰地出现了书房发生的场景。
她看见庄惜玉站在书桌旁,歪着脑袋在看岑穆练字。岑穆屏息凝神在练字,连一个眼风都没有漏给她。
半晌后,岑穆终于练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狼毫笔,冷淡道:“你要是想练字,去找苏安,让他给你拿一套笔墨纸砚,还有我平常练习的字,照着练就好了。”
庄惜玉脸上讪讪的,又问:“那我可以来书房和姐夫一起练吗?咱们一起练字,还可以互相做个伴,就没那么无聊了。”
却听岑穆道:“我练字不喜欢旁边有人。你要是觉得寂寞,去找苏安他们陪你。”
庄惜玉舔了舔嘴唇,脸上臊得慌,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只好胡乱答应着,却始终没有离开。
岑穆撩起薄而狭长的眼皮看了庄惜玉一眼,冷淡道:“你还有事吗?”明显是在下逐客令了。
庄惜玉摇摇头,红着脸笑道:“姐夫,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喜欢我若姐什么呀?”
岑穆看她一眼,脸色黑沉,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但碍于教养,只得随意敷衍道:“我喜欢她的一切。”
“天呐,姐夫你真的好浪漫啊,我还以为姐夫是那种不爱表达爱意的那种性格呢。若姐真是嫁对了人,羡慕。”庄惜玉笑道。
岑穆:“我确实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对阿若的喜欢是发自肺腑。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了。打扰了,姐夫。”庄惜玉眼神里掠过一抹失落,笑着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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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岑穆照例早早起床锻炼身体。
锻炼完,出了一身汗。岑穆洗漱完回来,见净黎若还在睡,怎么唤都唤不醒,坐在床边温柔地看了她半晌,伸手拨了拨她鬓边凌乱的发丝。心说昨夜她倒是难得地主动,想着想着唇边延出一抹微笑,眸光柔得好似两汪深海,深不见底。
净黎若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身上,便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含糊道:“渴。”
岑穆闻言,起身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扶起她,让她靠在怀里,喂给她喝。
净黎若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就不喝了,靠在岑穆怀里,懒洋洋地睡着。
岑穆喝了一口蜂蜜水,抬起净黎若的下巴,对着她的唇把水渡了进去。
净黎若感觉到一股涓涓细流进入喉咙,来不及咽下去,就感觉到男人的亲吻变了味道,越来越霸道,分明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她登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岑穆,慌道:“啊,我尿急,快,老公,把拖鞋给我穿好。”
岑穆一把掀开被子,把人打横抱起来,往洗手间走去。
“老公,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老公,我求你了,把鞋给我。不然我要生气啦。”
“老公,老公……”
净黎若一开始是不情不愿的,但后来觉得舒服了,就没有再和岑穆计较。最终的结果是,岑穆给她洗完澡,穿好睡衣后,她又躺回床上,睡到了十一点多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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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承安带着贾昕然上门,岑穆在客厅接待了他们父女俩。苏安奉完茶,站在一旁,他很好奇,这对父女来干什么。
贾昕然问:“姐夫,怎么没见我姐姐?她干什么去了?”
岑穆抿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在床上休息呢。”
贾昕然起身道:“那我看看她。”
岑穆浅浅一笑,“她刚睡着,先别去打扰她了。她醒了自会过来。”
贾昕然呆了呆,哦了一声,又重新坐下。她有些不习惯,岑穆这样的人竟然对净黎若这么体贴,竟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夫妻要强。净黎若倒是运气好啊。
净承安笑道:“贤婿,我们来呢,一则是为了看看你们,二则是为了和你们告别,我们打算去南方避乱。”
岑穆点点头,微微一笑,客气敷衍着。
净承安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笑道:“贤婿,你看你们结婚,也没办酒席请我们当父母的来喝杯喜酒,我们也不好上门走动。这不,要走了嘛,怎么着都应该见一面。这是我们当父母的一点意思,希望你们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啊。”
岑穆一看,是一盏床头灯,还有两沓碗筷,都是大红色的。岑穆笑着道了谢,“岳父有心了。谢谢。”
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净承安提出要告辞,“贤婿,你岳母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跟黎若说一声,我们来过啊。”
岑穆笑着点点头,“不吃过午饭再走吗?”
“不了,不了。”净承安笑道。“贤婿,有件事,和你说也是一样。现在外面乱得很,身上没有护身符都不敢上街。爷爷不是从鹤城给你们寄了不少的符纸吗?你匀出一半拿给我们啊?我们要上路,得多带点防身。”
岑穆脸色微微一沉,无利不起早,原来是为了护身符来的。还狮子大开口,要一半,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脸?
但不管怎么说,净承安都是净黎若的亲生父亲,岑穆不愿叫他难堪。因此只得赔笑道:“好。我这就去给您拿。您稍等一下啊。”说着往卧房走去。
净承安点头,“好,好,好。”
净黎若早听到客厅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会儿岑穆进屋,她便坐了起来,问道:“是我爸?”
岑穆点头,“嗯。他和你妹一起来的,给咱们带了新婚礼物。说是要去南方避祸,问咱们要爷爷寄来的符纸,岳父说要一半,我寻思着给他们二十张应该够了。”
净黎若冷笑道:“不给。一张都没有。我和他早就断绝关系了,爷爷也不认他了。凭什么给他啊?我就是给素不相识的路人也不给他。”
贾昕然突然出现在门口,抽噎着道:“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说出这样无情无义的话来?”
净黎若一怔,气道:“谁让你在那儿的?出去。”
岑穆走过去,把卧室的房门关上了。
贾昕然呆住了,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