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46
046/木云木夕
净黎若看着岑穆，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昨天晚上她说错一句话，他竟然气到现在，他也太能气了。
净黎若决定不管他了，爱谁谁，自己高高兴兴没心没肺地吃起来。
苏安和净黎若两人边吃边聊，聊得是热火朝天的。一旁的岑穆就像是结了冰，始终冷冷地坐在那儿，随意吃了几口，似乎没什么胃口。
净黎若看他神色郁郁，想着毕竟是自家艺人，不好过分冷落了他，只得又笑盈盈道：“岑老师，是菜不合胃口吗？您看着没动几筷子。”
岑穆看她一眼，眉头微拧，很快又垂了眸子，淡声道：“嗯。可能是昨晚着凉了，没什么胃口。”
净黎若面露关切之色：“发烧了吗？”
岑穆：“没有。”
净黎若犹是不信，身体往前一倾，伸手探了探岑穆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温，比对了之后，“岑老师，您昨晚干什么啦？还真有点低烧……亏得您今天上午拍摄的时候，状态还那么好，哎唷，真是难为你了。难怪现在吃不下东西。”
岑穆不知道自己发烧了，但净黎若白皙柔软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时，额头那儿登时便滚烫了起来，整个人脑子都要烧糊掉了。他原本冷情漆黑的眼眸，此刻有些空茫，像是喝醉了的人一样，看人的时候有几分不真切。
他撩起狭长且深的双眼皮，怔怔地看着净黎若，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
苏安：“穆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穆哥这么看着若姐，眼神不假思索，不怕吓着若姐了么？
苏安看了一眼岑穆的腕表，又看了看净黎若的手腕，光秃秃的，没戴穆哥送她的钻表。看来若姐还是没有答应穆哥啊……
净黎若又伸手，蜷曲着纤长的手指，用手背挨了挨岑穆的额角，“难受吗，岑老师？要不咱们一会儿就去医院看看？”
岑穆看了一眼净黎若收回去的纤纤素手，心情有些微妙，“不用。你上回不是从厨房拿了生姜，煮了什么驱寒水，喝了就没事了？”
净黎若：“哦，那也行。回去我给您煮一碗生姜葱白驱寒水。”
苏安眼珠子一转，顿时便明白穆哥的心思，附和道：“嗯。这样也行。穆哥素来不爱去医院，每回去医院，都能让整座楼都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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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净黎若便撸起袖子给岑穆煮了一锅生姜葱白驱寒水，再趁热给他端到卧房。
净黎若很少单独来岑穆的卧房，平常有事都在书房商议解决，偶尔会在运动室遇到，但净黎若为了避免尴尬，总是挑岑穆不在的时间去锻炼。
净黎若看了一眼靠着枕头坐在床头打游戏的男人，他很爱干净，已经换成了深蓝色的睡衣。“岑老师，来，趁热把驱寒水喝了，再盖上被子，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岑穆嗯了一声，低沉道：“辛苦了。放那儿吧，等凉一些我再喝。”
净黎若不干了，“我刚从后院走过来，吹了这一路的冷风，已经不烫了。您趁热喝了，凉了就没用了。”
净黎若手上捧着的是一只半大的海碗，制作精细，上面有藏青色的花纹，釉色纯正。她一路捧着过来，也没使用隔热手套或者毛巾，虽说在室外确实冷却了不少，但刚出锅那会儿，确实是已经煮沸的开水。因此上，净黎若娇嫩的小手已经被烫得发红。
岑穆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探了一下碗沿的温度，被烫了一下。他立即放下ipad，从净黎若手里小心地接过盛满琥珀色液体的海碗，两人指尖难免相触。
那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岑穆努力忽略这种奇妙的感觉，捧着驱寒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灼灼的热气还在往人鼻孔里钻，岑穆艰难地开口道：“……还很烫，我先晾晾，一会儿再喝。”
净黎若不许，在他床边坐下。坐下后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讪讪一笑：“不好意思。我……能坐下吗？”
岑穆看了她一眼，一种微妙的感觉拂过他的心头。他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坐在他的床边，甚至他有点喜欢……
岑穆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净黎若终于再次坐下，对岑穆说：“我帮您吹吹吧，吹凉一点，您就喝了。”
岑穆竟有点乖觉，主动把碗递出去一点，嗓音暗哑道：“嗯。”
净黎若噘着菱唇，吐气如兰，为了方便吹气，她右手不得不撑着床。她漆黑如鸦羽般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在下眼睑投下两扇阴影，或明或暗。
岑穆幽深晶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心头涌起一些奇怪的感觉。不留神，捧碗的手失了准，碗里的水倾斜了，差点要洒出来。
净黎若眼疾手快，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快速扶了一把。
她捧住了他的手。
这种感觉，对谁来说，都是有些微妙的。
净黎若帮着把碗端平了，“岑老师，还能不能认真点儿了？这要是洒出来，被子可就湿了。”说着手早已收回来了。“我看温度差不多了，您赶紧喝了。”
岑穆喉结上下滚动，他眸色深深，胸中涌动着什么情绪，他捧着藏青色花纹的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肚子里一下子就变得热腾腾的，岑穆觉得自己撑着了。
岑穆把碗放到床头柜，靠到枕头上，有几分恹恹的样子，小声咕哝道：“嘴里怪怪的……想吃甜的。”
净黎若怔了一下，“哦，有的，我去给您拿。”说着起身要走。
岑穆伸手拽住净黎若的衣襟，幽深的眼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叹息道：他不是想吃糖……但最终他也只是有点鼻音道：“快一点。”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他在撒娇。
净黎若心里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但她没有应对这种感觉的经验，于是仓皇出逃，假装自己真的只是想快一点满足发烧病人尽快吃上糖的需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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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黎若拿了两块巧克力，拔腿便往前院走去。这是她上回收到的一份喜糖，她吃了里面的酥糖，德芙巧克力她嫌太甜，一直没吃。不知道岑穆爱不爱吃巧克力。
正走着，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接听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净小姐，我是宋石。我戏杀青了，想请你和你的搭档一起吃顿饭，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呀？”
净黎若在心里反应了一秒，宋石？上次被衣柜里的男鬼骚扰的那个宋导演？
“噢，宋导演太客气了。好的呀，我先问问傅青渊，和他约定一个时间，稍晚一些时候我再微信告诉您好吗？”净黎若说着，脚已经迈进了客厅的门槛。
“嗯，好的……好的……拜拜……到时候见。”净黎若挂断电话，几步便走进了岑穆的卧室。
岑穆神色古怪地看着净黎若，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一下。半晌，见她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便忍不住道：“是谁啊？”
净黎若把巧克力递给他，“哦，是宋石导演。上回帮了他一个忙，他想请我吃个饭。岑老师，我可能要请个假去赴约哈。”
岑穆握紧手上的两块巧克力，眼眸低垂，“嗯。只请了你一个人吗？”他方才分明听到了傅青渊的名字。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傅青渊一起，见过宋石导演了？
净黎若抿了抿嘴唇，她有些为难。上回请假去接私活，没告诉岑穆。这会儿告诉他实话，那不是不打自招吗？几乎是一瞬之间，她决定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便答道：“嗯。”说完对上岑穆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一紧，又有些后悔了。
她也不想对他说谎啊。
于是她试探性地道：“岑老师，您想一起去吗？您要是想去，我跟宋导演说一声，应该没问题的。”她当然希望岑穆说不去。否则，那可真是有些难收场了。
岑穆看了她半晌，喉结上下滚动，终究是把手中的巧克力剥开，吃了。
太甜了。腻得慌。
“不用了。你自己去吧。”岑穆躺下去，拉上被子，侧过身去，摆明了是要睡觉赶人的意思。
净黎若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帮他关了灯，带上门，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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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净黎若又来看岑穆，他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好多了。只是胃口依旧不大好。
净黎若便给他熬了一碗白米粥，炒了一样精致的小菜给他送过去。
岑穆中午没怎么吃，到这个点，他也着实是饿了，把净黎若送来的菜和粥都吃完了。净黎若就守在餐桌旁，看着他吃。见他吃得香，不知为何，心里一轻，眼神也不自觉就柔软了几分。
岑穆抬眸，与她的视线轻轻相撞，“谢谢。辛苦了。”
净黎若：“诶……岑老师说得什么话，太客气了啊。您下午睡多了，晚上怕是要睡不着，这会儿好些了，您可以到处转转，消消食。”
岑穆：“嗯。黎若，你有时间吗？陪我走走？”
净黎若怔了一下，“好。”
两人走出餐厅，往垂花门走去。
刚走出几步，净黎若忽然道：“等等，我回去拿样东西防身，现在太晚了，外面阴气重，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说着转身就往回跑。
岑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算了。这么晚了，就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好了。”
净黎若哦了一声，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心说，他最近怎么了？好像有点和她的手干上了的意思。
岑穆松开她的手，低沉道：“抱歉，一时情急。”
净黎若讪讪笑道：“没事没事。”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东西厢房的抄手游廊走着，岑穆不说话，净黎若也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两圈半的时候，净黎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岑老师，您现在累了吗？想睡觉了吗？”
谁知岑穆淡声道：“不累。也不想睡。你困了，就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
净黎若咬了咬嘴唇，“那……好吧。我先睡了。晚安。”
岑穆：“嗯。”
昏黄的灯光下，岑穆目送着净黎若的身影消失在东耳房后面。他眸色幽深，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他想追上去，抱紧她，感受她的温度。
他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