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037/木云木夕
岑穆没有搭理苏安，但看书是已经看不大进去了，心里有些乱乱的。
他听到他们回来了，而且还听到了傅青渊的声音。
他就知道，净黎若不肯让他陪她一起逛菜市场，是有原因的。
果然，是为了和傅青渊约会。
人还带家里来了。
一团躁郁的感觉包裹住了他。
苏安看岑穆脸色不是很好，“穆哥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岑穆合上眼前的书，猛地掷向苏安：“要说便说，吞吞吐吐地干什么？”
苏安接住书，心里一沉，穆哥真生气了？
苏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若姐在菜市场门口碰到了傅青渊，两个人一起逛了菜市场，还一起回来了。若姐说她欠傅青渊一盅汤……”
苏安看了看岑穆的脸色，见他仍旧板着脸不吭声。只好继续道：“好消息是若姐说，咱们中午和晚上都可以去她那儿吃。”
岑穆终于撩起狭长的凤眸，看向苏安，“黎若说的？”
苏安：“对啊。”
“她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一直都跟着她吗？”
苏安：？？？
“呃……没发生什么事儿啊，我、我在车上等她，她……他们买完菜就出来了。”
岑穆忽然严肃道：“你为什么不跟着她？”
岑穆的眼睛很漂亮，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疏离感，笑起来又会很有蛊惑力。如果他瞪着谁看，就会给那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不怒自威。
苏安心扑通扑通直跳起来，他摸了摸后脑勺，“若姐不让我跟着，我也不好硬跟。”
岑穆修长的手指攥得发白，“她不让你跟？”
脸色更难看了。
苏安忽然觉得屋子里的气压太低了，他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木讷地点点头，拔腿就跑了出去。
他去院子里逗雪糕玩儿，但雪糕正晒着太阳，懒洋洋的，不愿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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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傅青渊故意没有解下围裙，他穿着藏青色滚边围裙，看起来很居家，又有点儒雅的味道。
一共六个人，岑穆和苏安坐在一边，净黎若和爷爷坐在一边，贾昕然坐一边，傅青渊单坐一边。
岑穆的目光经常会不经意地落在傅青渊的围裙身上，心里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傅青渊和岑穆的目光相撞，他没有退缩，而是淡淡一笑，“岑老师，您看我干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岑穆扬了扬眉，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沉缓道：“没有。”拈起装了青梅酒的玻璃杯，敬了傅青渊一杯，“傅先生辛苦了。”
傅青渊回敬了岑穆一下，忙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能和黎若一起做饭，是我的荣幸。我甘之如饴。”
贾昕然哇哦了一声。她狡黠地看了一眼净黎若，又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很快就要有姐夫啦。”
净黎若睨了她一眼，调皮一笑，“是吗？改天带来给我瞧瞧。”
贾昕然愣了一下，正要说：“人不是在这儿呢吗？”却被苏安抢白道：“来来来，我们敬若姐一杯，做这么一大桌子菜，辛苦啦。”
岑穆不置可否，但也拈起了酒杯。傅青渊也大大方方举杯和其他人碰杯，笑道：“我们黎若确实辛苦了。”
岑穆的目光投向净黎若。净黎若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笑着怼了一句：“憋瞎说。谁跟你是‘我们’？”
傅青渊捂着自己的胸口笑道：“哎呀，被嫌弃了。”
爷爷也笑呵呵地举杯，他杯子里装的是椰奶，“阿若辛苦了。”爷爷和黎若的杯子碰了一下，开心地抿了一口奶。
贾昕然也只好愣愣地举起酒杯，和岑穆碰了一下杯，冲着他娇媚一笑，“穆哥哥，祝你永远这么红。”
净黎若在心里白了贾昕然一眼，吃着我的米，喝着我的酒，却借花献佛向别的男人抛媚眼。也不知道说声辛苦。
不上道。
净黎若和大家一一碰杯，除了贾昕然，笑着说：“给大家做饭，我很高兴，谈不上辛苦。”
贾昕然：……？
就很尴尬。
“姐，你是故意的吗？”贾昕然微笑着道，尽量保持自己名媛的身份。“不跟我碰杯？”
净黎若抿了一口酒，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一本正经地道：“嗯。因为你也没有跟我碰杯啊。”
贾昕然：好生气！！！
岑穆一直关注着净黎若，见她碗里的汤喝完了，便问她：“还要汤吗？”
净黎若：“不用了，我喝好了。”
傅青渊却给她捞了几粒板栗，“黎若，多吃点板栗，补肾。”又给爷爷捞了小半碗板栗，“爷爷也吃。多补补。”
“谢谢青渊。”净黎若温婉笑道。“对了，青渊，你知道怎么治疗尿毒症吗？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缓解爷爷的症状呀？”
傅青渊点点头，温声道：“黎若，你别急，一会儿吃完饭，我再给爷爷好好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好的法子可以帮助爷爷缓解病痛。”
净黎若点了点头，愉悦地嗯了一声，像个天真的孩子。
看得出来，她很开心。
饭后，苏安帮着收拾了厨房，岑穆回到了前院去午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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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也午休了一个小时。在这期间，净黎若搬了两把椅子，和傅青渊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阿狸和莫顾都趴在一旁打盹。
傅青渊看着多出来的莫顾，弯腰把它捞了起来，抱在膝上，闲闲笑道：“黎若，上回我们捉到的那只老鼠精，你把它关哪儿啦？”
莫顾在他的怀里一僵，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狸撩起它浅碧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瞥了莫顾一眼，没吭声，很快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去了。
考虑到贾昕然就在他们身后的屋子里坐着打游戏，净黎若朝傅青渊比了个嘘的手势，低声道：“没地方关，散养呢。”说着屈指指了指傅青渊怀里的狸花猫。
傅青渊反应过来，有些惊讶，温柔抚摸莫顾的手一顿，“就是它？”想到自己怀里是指贪吃成性的老鼠精，傅青渊有点不好了。他忍了忍，才把莫顾丢了下去。
莫顾早在他的怀里僵死了，此刻，从傅青渊的手里跳脱出去，只想离他远远的。它踱着猫步，往前院去了。
阿狸担心莫顾搞事情，也跟着去了。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傅青渊闭上眼睛，忽然说：“我好久没有这样舒服地晒过太阳了。”
净黎若：“我也是。”
“其实爷爷也该多晒晒太阳，对提升阳气有好处。平时多锻炼锻炼，尤其可以练一下传统功法，像太极拳，站桩，乞丐蹲，都很不错的。”
“嗯嗯。太极拳爷爷有在练了。站桩和乞丐蹲你教一教爷爷。让他都练练。”净黎若被晒得很舒服，打起了呵欠。
傅青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温声道：“黎若，你进去歇会儿。我在这儿晒会儿太阳。”
净黎若双目湿润，她每次打呵欠都会生理性流泪。她吸了一下鼻子，“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晾在这边自己去睡觉呢？没事，我扛扛就过去了。”
傅青渊笑了，想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让她侧躺着。但他只是捏了捏手指，到底没有伸出手去。
再等等，等她接纳了自己再说。
在那之前，他不想唐突了她。吓跑了她。
爷爷睡醒后，起来醒了醒觉，傅青渊正襟危坐，按照望、闻、问、切的步骤，给爷爷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按照经方进行药物加减，给爷爷斟酌了一张方子，拍照传给徒弟吴林，让他抓十份药，马上送过来。
又教爷爷练习站桩、乞丐蹲等传统功法，爷爷笑呵呵地说：“我一把老骨头了，不折腾了吧。”
傅青渊耐心劝说，“爷爷，这些功法，您先坚持一个礼拜，看看效果。如果没有效果，您就不练了，好吗？”
净黎若也在一旁哄劝：“爷爷，我陪您一起练好吗？嗯？爷爷？”
爷爷只得答应了，跟着傅青渊把要点学了。净黎若也在一旁陪着，她也学习，好督促爷爷练习。
贾昕然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去前院找岑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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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穆在书房练字。
贾昕然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先去苏安的房间转了转，看他在打游戏，聊了两句，便出去了。
贾昕然推开书房的门，探出半颗脑袋，看到里面有人，便挑了挑一字眉，娇声道：“穆哥哥，你在干嘛？”
岑穆把毛笔放好，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口，皱了皱眉。
他本能地觉得这个姑娘不好打发，上午就快把他家门铃都要摁坏了。进来后，还想和他套近乎，但他并不打算敷衍她，给她泡了壶龙井茶，就没搭理她了。
岑穆冷起脸来的时候，确实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贾昕然虽然一贯地看不懂人脸色，但面对这个影视圈的巨佬，她还是学会了克制。她迫使自己乖乖坐在客厅的红木圈椅上，不去打扰主人。
贾昕然见岑穆冷淡地看着她，便笑着道：“姐姐和傅青渊在后院打太极拳呢。”
岑穆眸光一黯，想象了一下净黎若和傅青渊一起练太极拳时的场景。他淡淡道：“是吗？”
贾昕然见岑穆感兴趣，忙推开门道：“真的呀。不信你跟我去瞧瞧。”
岑穆默了片刻，起身道：“嗯。”
当岑穆和贾昕然来到后院的时候，傅青渊正在教爷爷和净黎若站桩的动作要领。傅青渊伸手扶住净黎若不太标准的“怀抱一个大西瓜”的姿势，温声道：“手要抬高一点，不许偷懒。”
语带笑意，宠溺得很。
这在岑穆听来，就有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脸色一沉。
净黎若下半身扎着马步，一动不动，没多久就已经站不稳了。她笑着道：“没想到这个还挺难啊。爷爷你觉得呢？”
老爷子却显示出了异常的决心，他压着颤抖的腿，憨笑道：“坚持住。”
“嗯。坚持住。”净黎若笑道。
爷爷都能坚持，她自然更要坚持。
她要给爷爷力量。
岑穆长腿一迈，走了过来，他拉了椅子，在一旁坐下看着他们。贾昕然也把椅子拉到岑穆旁边坐了，翘着二郎腿，对着他们的行为指指点点，吃吃笑着。
岑穆没有搭理她，只是把视线牢牢锁在净黎若身上。他见她腿在抖，忍不住笑道：“黎若，你腿抖了诶。”
贾昕然连忙笑着附和道：“对啊，姐，你看你……你比八十岁的老人抖得还厉害。哈哈哈……”
净黎若白皙的脸蛋变得绯红，一种烦躁的感觉从心头滋生，她不肯认输。她笑着说：“贾昕然，你厉害，你来站一会儿试试。光说不练口把式，光口嗨有什么意思？是吧，青渊？”
傅青渊看着净黎若倔强可爱的眉眼，挑了挑眉，笑道：“不如我们来比个赛，怎么样？输的人要接受一个惩罚。”
净黎若：“可行。输的人要说‘对不起，我只是口嗨第一名罢了。’来不来？”
贾昕然凑到岑穆跟前，娇笑道：“穆哥哥，咱们比不？”
不知怎的，净黎若心里的躁郁感觉更盛，她额头冒出了大颗的汗珠。汗水打湿了她鸦羽般浓密的眼睫毛，有些渗进了她的眼睛里，她有些睁不开眼睛了。
傅青渊忙掏出自己的手巾，给净黎若擦汗。
一旁的岑穆捏着自己在兜里的天蓝色手巾，眸光几动，最终沉缓吐出一个字：“比。”
贾昕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兴奋喊道：“来吧，穆哥哥说要比，我可不怕你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