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020/木云木夕
皮卡车载着爷孙俩和他们的全部家当行驶在京城的马路上。
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岑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
岑家大宅门大开，苏安和净黎若是主力，一人搬了三趟，岑穆也搬了两次，司机也帮着搬了些杂物进去。
爷爷年纪大了，搬不动重物，只是拎了自己的衣物，和那把可做拐杖用的黑绸伞。
东西都堆在后院里，爷孙俩对他们再三表示了感谢。
天黑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东西倒是齐全的，就是做起来要花点时间。
净黎若想了想，觉得正好有家里带过来的鸡鸭，不如做个焖锅，大家一起吃饭？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和岑穆不太熟，说不定人家压根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呢。
“你做饭了吗？”净黎若看向苏安道。“没做的话要不要一块儿吃？正好我带了两只从老家寄过来的鸡和鸭，鸭肉可以整个焖锅吃吃，鸡肉可以炒辣子鸡。”
苏安点头又摇头，“饭煮了，菜备好了还没下锅呢？”把目光投向岑穆，想看他是什么态度。
岑穆看了一眼纸箱子里大袋小袋的食物，微微蹙眉。
这肉还能吃吗？
“岑老师放心。”净黎若眼不瞎，看出来岑穆的担忧。“鸡肉和鸭肉都还很新鲜，我用加急件寄过来的，低温保存，第二天就到了。到了之后，我就分袋装好，搁冷冻了。刚来的路上，也就刚好解冻。还很新鲜的。”
岑穆不置可否。
净黎若又问苏安：“家里有仔姜吗？”
苏安摇摇头，“仔姜没有，老姜倒是有很多。”
“那也行。”
苏安正好懒得自己做，又对净黎若的厨艺很是期待。他在一旁找补道：“放心，穆哥。我刚看过了，新鲜得很，比超市冷链运输过来的肉类新鲜多了。再用姜去腥，保管好吃。”
岑穆见净黎若已经掏出了两袋剁好的肉块，往东侧的厨房走了两步，顿住脚步，又扭头问他：“在这儿做，还是去前边院子做？”
岑穆漆黑狭长的凤眸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你不打算先收拾一下屋子？”
“没事儿。”净黎若微笑着道。“吃完饭再收拾吧。我很快就能搞好。那我去前面做吧？毕竟这边没做饭。”
没等岑穆最终答应，苏安早已跟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一袋鸡肉，引着她往前边院子走去。
狭长的后院只剩下岑穆和爷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爷爷早已把自己的行礼放进了房间，把孙女的黑绸伞也收进了她的房间，两间房的灯都打开了。光线从门窗泄出来。
天边挂着半个鹅蛋似的月盘，溶溶的月光洒在院子里，能依稀辨出人的轮廓。
老人有些拘谨，望着庭院里身材高大，气质矜贵的男人，喃喃道：“你去前边吧。不用管我。”
岑穆抿了抿嘴唇。
老人脸色灰败，病气把人吞噬了，但他看起来很平和，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满腹牢骚。相反，他还在照顾别人的感受。
“爷爷，咱们一起去前院吧。”岑穆放柔了声音道。
老人怔愣了一下。最终抬步，跟着岑穆一起走了。
因为后院没有住人，所以前院和后院之间的通道并没有安装电灯。岑穆放缓脚步，耐心地等着老人，慢慢往前走去。
一会儿就和苏安说，让他找人在这块通道安装声控灯。
这边厨房的冰箱也得备一个。
还有洗衣机、空调、洗碗机、扫地机器人，全都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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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黎若手脚麻利，撸起袖子，很快就把做鸭肉焖锅的各种食材和配料都备好了。
先把鸡块和鸭块焯水，再用热油煎炸，煎至五成熟，搁姜片去腥。
再放土豆片、西红柿、藕片、豆皮、鸡毛菜、花菜等配菜，最后撒一把花椒，香菜，香葱，盖好焖锅的盖子，焖煮二十分钟。
这边焖着老姜鸭肉，另一边开始猛火爆炒辣子鸡，最后再拍个糖醋黄瓜，打个紫菜蛋汤，丰盛的晚餐便准备好了。
前后时间不超过四十分钟。
餐厅，是东厢房最南边的一间，紧挨着厨房。
因为爷爷生病了，不能喝酒，苏安便特意拿出了一瓶甜甜的糯米酒，给大家都倒上。
岑穆看着满桌子香气扑鼻的菜，抿了抿唇。
他有些饿了。
幽深的眸光透过食物的香气落到净黎若的脸上，她正高兴地给爷爷递筷子。
她拈起酒杯，“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爷爷和我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顿了顿，抬眸看向岑穆，“非常感谢岑老师对我的帮助，我敬岑老师一杯。”
她把盛满乳白色米酒的矮脚玻璃杯递到岑穆跟前。
岑穆淡淡地看着她，优雅地拈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抿了一小口。
这米酒忒甜，他不爱喝。
净黎若一饮而尽。“那我们开动吧。”
众人纷纷动筷子。
苏安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惊叹道：“哇！好好吃啊！比川菜馆的大厨做得还好吃！”
净黎若只是笑。她也饿了，手是洗干净了的，吃鸭肉有骨头，用筷子夹不方便，她便直接上手了。啃得津津有味。
岑穆：……
为啥不用筷子？
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净黎若只是飞快地睃了她一眼，便继续愉快地啃鸭肉了。
净黎若：你瞅啥？好吃到根本停不下来。
她啃完一块鸭架子肉，用毛巾擦了擦手，给自己斟满，再次举杯道：“来，咱们一起来，为我们的第一餐干杯！”
苏安早已举起杯，轻轻碰了一下净黎若的杯子，还体贴地和爷爷也碰了一下，笑得合不拢嘴，“干杯！”
爷爷最听孙女的话，他见孙女举着杯，他便也悄悄地举着，等着岑穆。
岑穆唇角延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又拈起杯子，往前倾了倾，算是配合了。
名堂儿还挺多！
净黎若碰了他的，又碰了爷爷的，然后高高兴兴喝干了第二杯酒。
这顿饭，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吃完饭，净黎若便扶着爷爷去后院收拾屋子去了。
厨房交给苏安收拾。碗筷往洗碗机里码好，就能自动洗。桌子上的厨余垃圾分好类，明天一早扔到指定地点去。
岑穆去冲了个澡，换了套深蓝色丝绸睡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牛奶般的香味儿。
他想起要吩咐苏安置办的东西，便抬脚去了东厢房中间那间房。苏安拿了干净的内裤，正准备冲澡。见岑穆进来，他叫了一声：“穆哥——”
岑穆冲他点点头，把之前心里打算的那些事儿都一一跟苏安讲了，并叮嘱他：“全都买最好的。”
苏安点点头，“好的。”他一想到净黎若知道后会有多高兴，立即就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我洗完澡就办。保管这两之内就全部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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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黎若这边先帮着爷爷把床铺铺好，让爷爷先去洗澡。
她弄完爷爷这个屋子，再去收拾自己的屋子，房间里没有书架，书籍先放箱子里，没拿出来。
她动作利落，不断地弯腰从箱子里掏出东西，然后给它们一一归类，和打包时一样快，她最终在晚上九点四十左右把房间布置得像模像样。
她拿了换洗衣物去西侧的盥洗室冲了澡，回到房间把头发吹干了。
隔壁爷爷已经入睡了。
她看了会儿手机，见【京城捉鬼人】群里又在聊一桩案子，是张爸爸在蜀地走访时接下的一个案子。比较棘手，那玩意儿非常凶狠，狡猾，害死了好几个人。张爸爸还差点卷进谋杀案里去。
看了一会儿，她就打呵欠了。放下手机，充好电，倒床上睡了。
她是一床空调被，爷爷那边是床厚被子，她睡到半夜，被冷醒来了。
这个时候京城还没有供暖，房间又没有空调，她只好翻出一件长款羽绒服，盖上，这才重新睡了。
次日一早，她掐掉六点半的闹钟，挣坐了起来。她打了两个喷嚏，有点流鼻涕了。
她想着，不能感冒，不能把病气过给爷爷。
她打算用葱根和生姜煮水喝，驱寒。但没有生姜，她就想去前院厨房拿一块。
她想着天还早，便穿着睡衣披着外套，光脚趿拉着轻便的居家拖鞋，穿过东耳房旁边的通道，沿着抄手游廊，往厨房走来。
她脚步极轻，像柔软的猫肉爪子踩在地上，无声无息。
岑穆起得早，正要去东耳房改造的健身房去锻炼，猛然瞥见一道飘忽的白影闪进了厨房。他心里一紧，想说总不是阿飘吧？
一般的阿飘是进不来他这个宅子的。
岑穆从衣领处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玉貔貅，握在手里。他快速穿过抄手游廊，路过苏安房门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叫醒他，让他去喊净黎若。
转念一想，或许一敲门，就惊动那阿飘了。岑穆有过多次被阿飘袭击的经验，但他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见过阿飘的身形。这倒是头一回。
出于某种奇怪的好奇心，他握着一空大师开过光的玉貔貅，大着胆子，快步奔到了厨房门口。
里面登时撞出来一团柔软。
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长相，腰被一双柔弱无骨的环住，一种奇异的柔软、酥麻隔着薄薄的运动服衣料传过来。
岑穆手还紧紧握住玉貔貅，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知道是被阿飘吓得，还是被抱的。
直到阿飘发出“啊”的一声闷哼，松开了他僵硬板直的身体。
“岑老师……早。”净黎若揉了揉额头，刚才走得太急，一下子撞在他墙一样的胸口，还蛮痛的。
岑穆：……？
听到声音，岑穆回过神来。
看着她一脸素净的样子，桃花眼眸里含着水汽，盈盈水润，雪白肌肤晶莹剔透。头发因为刚睡醒，还戳着一绺呆毛。
尤其顺着精致的锁骨线往下滑，刚才触碰到他身上的那两团绵软，也因为没穿内衣而显得蠢蠢可爱。
“……早。”半晌岑穆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净黎若直接从耳根子一路红到白皙的纤颈儿。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哑，“那个……”话音未落，“阿嚏”一声，张嘴打了个喷嚏，虽然伸手捂住了。
可还是流出了一些让人尴尬到脚趾能抠出一座城堡来的可疑液体。
啊，她流鼻涕了！
她一手拿着一块姜，一手捂着自己的琼鼻，有些发窘。“不好意思。我……”
又是一声“阿嚏”，来得猝不及防！
眼角都流出眼泪了。
啊，完了完了。
“失陪。”净黎若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狈。往日里清冷小美人的形象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虽然是个炮灰经纪人刚升职，但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她转身就跑。
胳膊却突然被男人一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