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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三杯两盏淡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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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时今天来过来了。”荣令蓁坐在陆元叹对面看着他拿起了筷子,他下值回来便换上了宽大飘逸的道袍,宽大的道袍让他看起来倒有几分难言的出尘,若是手中再执一拂尘,恐怕她就要脱口叫他一声道长了。

    陆元叹点头问她:“她来是有什么事?”他心中清楚程燕时并非是个为难他人的女子,只怕是被大姐姐利用,心中难安,她上门多半是来道歉来了。

    “来道歉来了,你放心,我也没怪她……”荣令蓁起身靠在陆元叹身边又坐下,低低的说了声:“本来就是我抢了她的人嘛~”

    毕竟荣令蓁是觉得自己对程燕时的确有愧疚之心,上辈子有人说她不择手段杀了程燕时以嫁得陆元叹的事,并非捕风捉影,她心有猜测却从未试图拆穿。因为她心有猜测的人,不管是谢持静还是谢挽星其中哪一个人,都是不能说出口的。特别是静儿,身为太子若是卷入这些事情中,又有多少人会以此事来攻讦于他呢?

    当时同样身为刑部尚书的陆元叹应该也早有察觉,不过他心中认定了,谢持静是因听了她的话才对无辜的人下了手。于是他厌恶她,于是他对她从未有过怜惜之心。只是可惜了程燕时的性命而已,从前她还为程燕时的死庆幸过,甚至天真的以为这是老天赐予的缘分,但事实在众人口中一遍一遍来来回回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所动摇。

    但她又怎么能承认自己错了呢?

    可她又能怪谁呢?何况此事并无证据,只是心中一点怀疑罢了。所以她打定主意要对程燕时好一些。

    陆元叹抬眼看向不施什么粉黛却娇嫩如水般的人,向来无波无澜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柔情,面上仍旧是淡淡的答道:“我不是谁的人,你也没有抢的道理。”

    “你怎么开不得玩笑呀~”荣令蓁娇嗔他一句,然后问他:“我想给燕时说门亲事?”

    明明她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听她语气倒像是个大人了一般?此刻额间鬓边还有几丝柔软的发丝翘起,偏生她那双灵动娇媚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像是在引诱他一样,陆元叹忍着眼里的火热,嘴角一勾,为她盛了碗鱼汤推到她跟前,看着她露出来的一截白嫩的皓腕笑问她:“你已有了人选?”

    荣令蓁连忙点头,嘴角一瞥,双眉一挑,匆匆喝了口汤对陆元叹说到:“我觉得她的性子温顺大方,实在是个好人,与我的哥哥正好适合,可是哥哥娶过还有两个孩子……会不会委屈了燕时?”她说着还摇了摇头,还是觉得不妥,又歪着头想了想:“表哥!文昭表哥家世清白年少有为,又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人品亦是没得挑,可做燕时的夫婿!”

    听她提到晏文昭,陆元叹神情微变,难道她一点都不知道有人早就倾心于她的文昭表哥了吗?

    看来,这人在有些事上的确有些迟钝,难怪不管他如何推拒,她总能凑到他面前,让他推拒不得。

    “我看太子也不错。”陆元叹说着夹了一筷青笋放到她的碗中。

    荣令蓁皱眉,叹了口气:“静儿是样样不错,相貌上乘,又向来能容人,其实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但他是太子,做他的妻子未必好,我看燕时也并非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明白?”

    说到最后她倒是怪起他来了?

    谢持静样样不错么?陆元叹淡淡一笑,薄唇抿了抿,没有继续问下去,心中也疑惑自己为何计较到这种地步。他尚在计较谢持静的时候,荣令蓁就有了新的人选。

    “啧……不然,就宋铮哥哥吧?宋铮哥哥到现在还未娶妻,且府中只有一个妹妹,燕时嫁过去便能做掌家夫人”荣令蓁越说越兴奋,一掌派在了陆元叹的腿上,做出了决断:“就宋铮哥哥了!宋铮哥哥比我哥哥沉稳可靠,比静儿还要多三分大度容人,是绝佳的夫婿人选,燕时嫁过去定然不差!”

    也许她口中的人都曾经是他人为她准备好的夫婿人选,陆元叹将自己与他们比了比,一时竟无法说他是那个顶好的人。若非她一次一次的靠近,让他有了此路不孤的期待,他又怎么会放任她的靠近,又怎会愿意将她放在心中?

    可他从未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她不愿与他同行了,他是放手还是不顾她的意愿,将她强留于身边?

    陆元叹这几夜睡得都不好,偏偏身边的人非要钻到他的怀中,碰她又碰不得,陆元叹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来折磨自己的。第二日一大早陆元叹醒来就先去了净室,洗了个凉水澡才勉强消了这一夜的燥热。穿好了绯色官服后,魏蛟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陆元叹拿起自己的官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陈升的案子已经有了些许眉目,那处宅子原是冯柊的私宅,而后由他赠予冯崖。冯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过继而来的儿子,自从救了冯柊后,冯崖便由此发迹,只不过也因此深居浅出,不喜与人交往,谁也不知他一房一房的娶了许多小妾是为了什么?

    但陆元叹知道。

    不少达官显贵进出此处总比出入青楼好些。

    天蒙蒙亮之际,朝官七品以上者皆在朱雀门前列队,只待内官宣令便齐入宣政殿。陆元叹方至朱雀门前便被太子近侍文弼截下,身着明黄蟒袍的太子矍然清高。陆元叹行了臣礼,却不清楚谢持静究竟意欲何为。

    “听说陆刑书查的案子已经有了眉目?”谢持静也丝毫不加掩饰,只因此时冯柊还动不得。

    陆元叹眉目一挑,转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太子,微微颔首:“料想锦衣卫不久便可取刑部而代之了。”

    谢持静不在意陆元叹口中的讥讽之语,他又何尝不厌恶告密成风的朝堂,只不过主动权要握在他手中,众告密者告的人需是他,而非他人。他微微一笑,撩了撩衣袍,跨进朱雀门时,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冯崖此时需无罪,陆刑书三思而行。”

    说罢谢持静便大步向前而去,陆元叹抬眼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又顺着他的背影落在了红墙与黄瓦之上,飞檐若振翅,其上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八兽依次而立,龙为首,獬豸则在后三,远天已有绮色,红橙蓝紫的晕做一团,天光欲破未破之际,天地仍旧一片混沌。天下万物,不过都在权力之下,他并非不能理解谢持静这样的做的原因,天下二十三州,有半数节度使手中的兵权直接间接的握在冯柊手中,朝中半数大臣心属哟,此时若是牵一发动全身,难免代价太大。

    但陈升何辜?

    陆元叹并未将所查上奏,陈升无辜,天下人又有何辜?燕王谢循尚且不惜性命换得刘显贞一党悉数下狱,其手下之锦衣卫尽数归谢持静所有,而即使如此,也未曾撼动冯柊一党分毫。

    他心中虽不认同,但骨子里他与谢持静并无区别,什么该舍弃什么不该舍弃,他清楚的很,就算是人命,他向来不曾轻看的人命也可在顷刻间放弃,绝情如斯。

    前路陡途,如何不坎坷而行?

    下了朝还未去到刑部便遇到了柳意之与魏云渐二人,这二人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任职,日日也依旧过着遛狗斗鸡的日子,近来也有听闻要娶妻的消息。二人几番相邀,陆元叹此时也不想去刑部,胸中亦有烦闷,三人便相携一道去了潘楼。

    “娶了妻的人就是不一样了,你可记得你有多少日子不曾见过我和老魏了?”柳意之搭在他的肩上,含糊不清的问。

    魏云渐一笑,举起酒杯敬到了柳意之面前:“你在这里酸什么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家小娘子呢!”

    “你们也说了我是新婚,着急的话,你们也新婚便是了!”陆元叹自顾自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不过,你且说说成亲究竟好不好?”魏云渐当初对荣令蓁也是有些心动的,不过既然她已经嫁了陆元叹了,他也不好再提自己的心思,否则他还真的害怕陆元叹记恨他,毕竟他这个人看起来万事不过心,但事事又都记在心中。

    陆元叹面上露出个来带着怅然的笑容,端的是风流又清贵,桃花眼中喜悦与忧愁参半,来回胶着,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喜悦还是忧愁。半晌后,陆元叹又吞下两杯酒:“自然极好,娶到心上人,自然极好。”

    这话他说来似是忧愁更多些,带着些不解又带着些庆幸。

    只见他又喝了杯酒,已经有了些许醉意,耳边吵嚷的声音逐渐迷蒙起来,甚至自己的声音也是不甚清楚,他保持着三分清明的问:“不过,我有位同僚,他亦是新婚,前几日找我问我说为何他也娶到的是心上人,但总觉得他夫人心中另有他人,明明他夫人对他亦是亲近非常,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一层看不到的东西隔着。”

    “那你那位同僚和你还真是同人不同命!且看看你那位娘子把你简直是要放在心上,毕竟你为了她可是连命都愿意丢了!”魏云渐摸摸下巴,仔细分析起来:“要我说,定然是你那位同僚的夫人心中有他人,只不过不能嫁,只能嫁给你那位同僚。要知道这世上,十全十美的事是少之又少,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你夫人那般两厢倾慕,这世上多的是一厢情愿,双宿双栖的夫妻又能有几对?”

    至少魏云渐是这样认为的,他所见到的夫妻,大多都是貌合神离,有情有义的能有几个?最后成了亲人,忍着彼此,顾全着家族,蹉跎着过完一生便如此了。

    柳意之也点头附和:“你向来不会办这些事,我与你说,你只需与你那位同僚这样讲,能娶到心上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何必非要人家女子心里有他呢?总之无论如何,那女子已经是他的妻子了,时日一长,说不准心中也会有他。像我娘说的,这日子啊,还是要过的糊涂一些,否则她早就被我爹气死了。”

    糊涂一些吗?政事糊涂,私事亦要糊涂。陆元叹笑起来,眼中的失意落寞悉数撞碎在酒杯中灯火烛光映出来的点点光芒之中,心中某处却宛如春夜里悄悄冒了个尖的新绿一样,怀疑的种子一旦萌发,便如同春夜萌发之叶,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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