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远去
话说之后欧西辛跑回到原地，发现那里空空如也，那头熊早已被搬走。
应该已经被搬走了，回去再跟她解释吧，于是手里提着战利品向着村庄走去。那金色的眼瞳沉甸甸的，此时还是湿哒哒地滴着粘稠的液体。欧西辛再次打开来，端详起这金色眼瞳起来。眼瞳说是金色，其实实际看下来却是呈棕黄色，只是在那金瞳魔狼还活着的时候，眼里有光泽，看起来金光闪闪。材质看起来像镜子一样，上面干净的部分晶莹剔透，像艺术品一样。嗯，看着确实很珍贵，就是不知道能拿来干什么。
既然这里找不到阿塔莉亚他们，那就回去再帮帮那边吧。明明之前没感觉路程有多遥远，但是现在这么一来一回地折腾，不觉有些累了，有点懒得走了。想以前，从临光城走到森林附近的小村庄二十多公里，都没觉得有这么累过。而且今天也基本没干什么，战斗跟自己没关系，战利品也只用自己收一下就行了。
“欧西辛！你到哪去了？”正当欧西辛乱七八糟想的时候，一个十分愤怒，却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猛地一抬头，发现阿塔莉亚正在小山坡上瞪着自己，前面冒险家们正在从魔狼身上收获战利品。
“我去找你了啊。”欧西辛一脸无辜。
“找我？”阿塔莉亚火气不减，抬手举起箭矢就要搭在弓上。
“等等，听我解释。”欧西辛忙摆手，靠近阿塔莉亚解释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都描述了一遍之后，匕首的事情简单带过了，阿塔莉亚总算稍微冷静了一点。
“你能帮上什么忙？就凭那把匕首？而且你不知道留下一点讯息？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找了好久？你如果不想活了，赶紧早点死了算了。”
“最后结果是好的嘛。”欧西辛赔笑。
“呸。”
“别气了。这个送给你。”欧西辛把包裹着的金色眼珠递到阿塔莉亚面前。
“我不需要！你们这些人真恶心，不想着好好道歉，只想着送些没用的东西下。”阿塔莉亚丝毫不退让。
“不是，这是谢礼，我已经好好道过歉了啊。这个就当作你和你师父救了我们的谢礼，我一直都想回报一下你们的救命之恩的。”
“原来你还是有良心的，谢礼什么的就不用了，你明白就好，我讨厌别人给我送东西。”阿塔莉亚看起来缓和了不少。
“这是我和我朋友的一些好意，收下吧，不然被你们救了，却一点感谢也没有，我和我朋友会愧疚的。”
“好了好了，真恶心，别说话了。”阿塔莉亚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
“这个是金瞳魔狼的眼瞳，我估摸着应该很有用。”欧西辛摊开包裹，露出了光滑的眼珠，之前打开的时候已经稍微擦拭了一下，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这个真送给你了，你别不接受啊。”
“对我没什么用。”阿塔莉亚没有丝毫要接过来的意思。
“那我帮你保管着，到时候到了那个地方再给你。”
“随便你。”
“顺便问一下，这个眼珠子能拿来干什么？”欧西辛有些好奇。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工匠。”
“你凭你的丰富经验来判断一下呗，顺便让我也长长见识。”
“可以拿来做炼金材料，应该还可以拿来做法杖的部分材料，还能做一些其他的材料吧。”
“炼金是什么？”提炼金子？
“这是那些疯子干的事情，我不清楚。”
就在欧西辛和阿塔莉亚聊天的时候，冒险家们已经收拾完，然后跟着回到了村庄。
村庄安宁祥和的气氛，让各位总是在逃亡的冒险家热泪盈眶。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松一口气，白披风冒险团，此时陷入了浓稠的沉重当中。金吉虽然成功刺杀了魔狼，但是最后被魔狼的临终一击，打断了脊背，半身不遂。当罗斯医生宣布了这个结果时，其余三人皆是沉默无法言语。即使是他们，作为翡翠级别的冒险家，在这场空前的兽潮当中仍无法自保，接连损失了两名队友。
欧西辛也从波尔提那里了解到，弗兰德他们断后，至今生死不明，而会长等许多冒险家要么已经埋葬在了树林中，要么生死不明，更别说罗伯特的父亲和塔杰夫等人了。这显然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了，听到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失落。
回想起在冒险家协会，跟这个亦师亦友的老家伙。塔杰夫总是有数不清的故事，只要自己想听，他都能搬出来好些新鲜的故事。曾经问过他这些故事哪来的，他说这是岁月的积累，活久了每天都有新的故事，只要你去注意，你就有故事讲。这时候大木哥会出来说他是吹牛，全是编的，可是我不管是不是编的，那些故事总是很有意思。现在看看把塔杰夫那枯瘦，焦黄的脸庞代入故事里面，竟如此融洽，也许这真的是他想象出来的吧，但现在那脸庞逐渐遥远，他真的成为了故事里的主人公，还好有自己记着他的故事。
“塔杰夫在我刚当冒险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冒险家协会了。那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一个大青年，每天在协会里吹嘘他的经历。虽然他那些经历都没什么意思，反正我听着，感觉是挺无聊的。”波尔提望着天空，太阳已经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黝黑的天空，仿佛夜晚里的酒杯，盛着漫天的星光。
“我觉得他的故事还挺有趣的。”欧西辛坐在波尔提的旁边。
“后来我回来之后，有一段时间很低落，他就像苍蝇一样天天围着我转。我当时很烦，我骂他赶他走，他却只是笑着，然后走掉。第二天他还是照样来，不知道他这样缠了我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给他讲故事。”
“怪不得我觉得他的故事这么有意思，原来是从你这得到了灵感。”
“这样吗，我没听过他之后版本的故事。或许你真该听听他以前的故事有多蹩脚，多叫人尴尬。”夜晚的微风拂过，波尔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披上了外衣，接着说道，“他那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样了，每天端着酒杯不是在讲故事就是在喝酒。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我还记得他当时还说：要去最高的山，最广的原野，最大的森林。我现在都记得他那时的激昂，还有我的憧憬，这是我出去冒险的一个原因。”
这不也是自己的梦想吗，只是现在逐渐淡去了，我最后也会失去探索世界的梦想吗。想想塔杰夫的模样，不禁有些惆怅。
“嗯，我也是，而且你做到了，你到达了大陆最北边的龙脉！”
波尔提带着微不可见的笑容，“我们几乎到了龙脉。”
“但是我们还是失败了。听说你也想去，还想屠龙？”波尔提转头问道。
欧西辛刹那间有些想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那时候不懂事”欧西辛没有说完，波尔提接着说道。
“你可以的，去吧，你比我厉害，你能比我走得更远，除了龙脉你还能去更多的地方，去万灵森林，去魔王岭，去乔克力楚峰，还有很多很多地方。你可以去的，我相信你。一路上艰难险阻会有不少，但最后都只会成为你吹牛的内容。”
“我走得到这么远吗？”欧西辛看着脚下的野草，被自己踩倒，躺在泥土上。
“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就一直和他们一路往北，一路走向龙脉。遇到困难的时候咬咬牙就过去了，再过不去的石头绕开就行了。就这样跌跌撞撞，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不去走一遍，根本想象不到一路上的风景到底有多么亮丽。冒险根本不在于你能走多远，而是踏出第一步，然后一步接着一步，这就是冒险。”
沉默
在沉默中结束了今晚，波尔提最后拍了拍欧西辛的肩膀起身离去。每个夜晚都是这样的，安静，在蛐蛐的叫声中更显得安静。欧西辛就这样发着呆，移开了压在小草上的脚，小草缓慢地重又抬起头。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慢慢觉得周围甚是吵闹。
每一天都得为生存忙碌，总是不得不起来面对耀眼的阳光，幸好每一天不是一尘不变的。今早一起来，就得到到了那四位翡翠级冒险家已经走了的消息，他们准备去找德莱城宗主教治疗金吉的伤势。
自己则继续找阿塔莉亚学习箭术，幸好昨天的气已经消了，她就像失忆了一样，完全记不得昨天的事了。不得不重新求着她，又是一通死缠烂打，总算求动了她。
射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看着阿塔利亚动作轻松迅捷。到了自己上手，要么拿弓的右手不停地抖动，要么就是剑头不稳，发力不对，箭矢根本射不出去。而且每次拉弓身上的伤口就一阵疼痛，动作都有些变形。幸好力气还够，不至于拉不动，但是一天下来，背上，手臂就没了力气。真看不出来，阿塔莉亚那么小一点竟然有这么大力气，这话当然不能对着她说。就算是这样，今天也没少被她嘲笑，她说她第一次拉弓就会射箭了，根本不需要人教，跟着玛帕只是学习附魔魔法。
那也的确阿塔莉亚是个天才，怪不得总是有这么多的傲气。但总不能一直被她踩在脚下吧，尽快学会好跟她平起平坐，至少别老是被她嘲讽。
经过好几天的学习，从拉弓都不会，到后面已经能射准十米内的东西了。而阿塔莉亚则说：“就你这还不够，我一百米都轻轻松松，就你射准还不行，你还得有力度。”而自己想学弓箭附魔魔法的想法也被驳回，“就你这技术，走都不会还想跑。至少你得达到百米外，能把箭射入石头再说。”
欧西辛一听，这难度，没个好几年能办到吗，这是不想教我吧。牢骚归牢骚，练还是得照练。伤口也逐渐在愈合，每逢睡觉全身都痒得不行，一万只虫在身上爬都没这么痒。为了好好睡觉，白天只能疯狂地消耗精力，晚上就会累得直接躺下。
离开之日越来越近，村民们邀请大家一起来个送别宴，感谢大伙来这还帮了他们打猎什么的帮了大忙。这边也是感谢他们，提供了帮助，这就是互帮互助。只是弗兰德三人的消息一直没有，不免有些担心起来，但也无可奈何。本来一开始发现波尔提他们后，还害怕魔兽跑到这里来摧毁村庄，这几天一直都很警备，白天就在树林里到处察看是否有魔兽活动的痕迹，但是一直没有一点迹象，后来也就放心了。
开始着手准备欢送晚宴，据说这会比他们过节都搞得还要盛大。不仅有吃的还有表演，什么野猪肉，兔肉，鸡肉，应有尽有，还有村庄里特产的好酒款待。不过对于酒并没有什么期待，毕竟自己喝不来，要是塔杰夫在这听到这消息，估计流下的口水可以装一个酒杯。父母的气色也越来越好，都很期待这场晚会。
终于在明日的离别之际，今晚的宴会如约而至。
村庄里灯火通明，全村的人同客人围在村庄中央的空地上，空地上摆满了桌子，桌子上全是食物和酒。桌子旁是聊天的人们，狂吃的人们，玩耍的孩子们，闪烁的烛火。在这场宴会上，各有各的事情，各有各的快乐。扳手腕的，比拼酒量的，比武的，跳舞的，混作一团，叫喊声，欢呼声，嘻笑声，歌唱声连成一片。
好久没有感受到如此热闹的氛围了，想念起了过节时在小城里也是有夜集市，有灯火晚会的，每年最期待的就是那天。晚上在外面可以尽情玩耍，回去和家人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变得遥远起来，再也回不到那个小城了。儿时的玩伴，也早在自己成年之前就已经搬走了，和他的时光，像醇香的美酒慢慢麻醉着神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喂，想什么呢？跟我比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