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傅景来时便看见这样的玉儿。
玉儿双眼迷蒙,脸色微红。见傅景来了,扑在傅景身上。
傅景才从书房过来,尚未沐浴,身上酒味未除。
他推开玉儿,闻到空气中盖过他身上酒水味的异香,微微蹙眉,“来找孤何事?”
玉儿深夜来此,傅景理所当然地以为玉儿找他有事。
玉儿比傅景还像喝了酒,脸色越来越红,“殿下,我想睡觉。”
“那便去睡。王福!”傅景吩咐道。
王福笑吟吟上前,“奴才送太子妃回去。”
玉儿站在傅景面前不动,王福叫了声。
玉儿耷拉着脑袋,嘀嘀咕咕道:“走不动了。”
玉儿说得小声,王福凑近也没听个明白,抬头看向傅景,心中忽然灵光一声,猜测道:“殿下,太子妃怕是特意过来粘你的。”
这一来就抱,说想要睡觉,不是摆明了今晚想睡在这儿?
傅景没王福那般想法多,粘他?
他掂起玉儿的下巴,玉儿仰面对着他,半眯着眼,脸上已经起了微微红云,似乎困顿极了。
“粘完了,可以去睡觉了。”
“睡?”玉儿半眯着眼,脑袋迷迷糊糊地扫向四周,看见床,跌跌撞撞地走过去。
她要去床上睡觉。
殿中只有一张床,玉儿满眼都是它可爱的样子。
“那是孤的床。”傅景提醒道。
玉儿充耳不闻。
“你的床不在这里。”
玉儿仍朝前走去,然后在傅景诧异蕴含丝不耐的目光中,直接像个王八一样趴在了上面。
玉儿手搭在傅景的枕头上,用手扒过来,好像抱了个宝贝,开始抱着傅景的枕头在床上滚。
傅景眉头深皱,王福却在暗地里掩嘴笑。
太子妃耍赖撒娇可真有一套!就得这样,将他们殿下吃掉,然后生个小殿下出来。
王福今日抽空去看了眼太后送来的礼单,太后的心思他一猜即中。
他亦是陪伴着傅景长大的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即使是个阉人,也盼着子孙绵延,承欢膝下。
他虽不能再事事照顾殿下了,但他以后可以照顾小殿下。
傅景走到自己的床边,垂首看着堂而皇之霸占了他的床的玉儿,背在身后的手指微握。
忽然俯身,伸手去摸了摸玉儿的额头。
玉儿额头并没有异于常人的热度,但脸上不知为何又红了些。
这是怎么了?
王福看见傅景去摸玉儿的额头,一时也注意到玉儿的脸比之前更红了,严肃紧张起来,难不成太子妃出什么事了?
傅景吩咐王福请大夫去给玉儿看一看。
他撇头看了眼玉儿,玉儿脸色泛红地酣睡,大有一番“你叫,我也不会醒”的憨态气势。
暂且让她睡一会儿,也不过一会儿!
傅景安排好人照顾玉儿,便自己沐浴去了。
傅景闭眼沐浴时,脑海中放心不下,总浮现着今天不正常的玉儿。
他抿了抿薄唇,忽然想到玉儿扑在他身上的娇态。
双手环住他,手上的暖手炉摁在他腰侧,光洁的额头贴在他胸腔处。
锁骨往下的地方,腰侧的肌肉,似乎变得火热,好像玉儿的额头又贴在了他身上,那双手就这般贴在了他此刻的身上。
水的柔软像一只手,紧紧贴合着腰侧,缠绕,带来温度,带来欲望。
傅景陡然睁开眼,像是从梦中惊醒。
下一刻便听他语气促急道:“换凉水。”
傅景不到一盏茶就沐浴完毕。
他发未擦干,一身宽松寝衣,才冷水沐浴过后的他,脸上的白没多少血色,像极了一抹冷白。
傅景像没有感情的白面鬼神,沉声问着侯在殿内等他的刘大夫,“她怎么样了?”
“太子妃只不过是喝醉了,并无大碍。”
傅景蹙眉,她喝了酒?
似乎有什么不对。
王福在旁道:“太子妃今日并未沾酒。”
刘大夫不悦,此前王福便是这般说的,可玉儿的状况分明是饮了酒的醉酒之状。
“王总管是不信我刘某人的医术?”
王福挑着光洁的眉头,也有一丝疑惑。
刘大夫医术超群,确实没可能诊错。
“太子殿下,奴才已经问过了,太子妃今日并未饮酒。”
“或许是沾了类似酒水的其他饮食也说不一定,比如酒酿圆子,酒糟鱼诸如此类。”刘大夫只是给玉儿初步诊断过,还未来得及问过玉儿今日的吃食。
王福听闻醉酒,就也单单只问了酒,没想到是其他食物出了错。
“有没有哪种香可以让人有醉酒之象?”傅景忽然道。
傅景幼时便是因有人让他闻了慢性有毒的熏香,才会让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他对这类东西格外敏感。
玉儿此前身上并无特殊香味,今日的那香太过明显。
刘大夫一顿,正想说没有,但忽然想起一事。他犹豫满面,一时竟然不知该不该说。
傅景眉头一蹙,浑身威严,昭示着不容等待。
“殿下,可否让我看一眼太子妃的……身体?”
王福吃惊地看着刘大夫,这什么浑话?看病还需要看什么身体?
刘大夫也惶恐自己语出有失,忙跪下道:“手臂,手臂也可!”
傅景薄唇紧抿,眸光半明半暗,好似被人触犯到了什么禁忌,“若是再查不出,你就给孤滋养花土。”
轻飘而森寒的语气,犹如破开的冰湖,带来扑面而来的寒意。
刘大夫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口水,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白骨被埋在土里,血从花土的缝隙中流出。
额头满是冷汗,颤巍巍地点头。
傅景并未跟去,而是远远地坐在一旁。
而另一边围着玉儿的人,无一不胆颤,不小心。
傅景不发怒则已,一旦发怒,不见血,心不悦。
森森寒意笼罩在傅景身上,他余光瞥到玉儿被婢女扶起,袖子被人挠开。
露出的小臂上竟然红了一片。
心莫名钝痛了下,傅景偏过头,面色更是冷得不容旁人接近。
王福和刘大夫彼此互视一眼,刘大夫上前一步,“殿下,查出来了。”
“太子妃体质特殊,怕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生医体。”
医体?
“那是什么?”傅景问。
王福也伸长了耳朵。
“这……”刘大夫面有难色,“草民对这天生医体了解不多,只是听一本奇书上说有人体质适合尝百草,辨百毒,便是天生医体。这类人对药物十分敏感,今日太子妃身上涂了凝珠香露,凝珠香露用料复杂,采用了百余种各类花草,怕是其中一种花草令太子妃的身体有了反应。”
傅景沉思,“她如何才能醒?”
刘大夫头顶冒汗,百余种花草,他连哪一种都不了解,如何医治?
“太子妃形同醉酒,身体其余地方并无大碍,约摸明日便会醒过来了。”
傅景遣退众人。
静静看着床榻上脸色通红的人。
他今日才将她从萧府带回来,却让她出了这样的事。
他才承诺她,会对她好。
傅景情不自禁地将玉儿抱了起来,是他食言,害她变成现在这样。
傅景紧紧拥着玉儿,第一次如此自责。
玉儿的肩膀被一张大手从她后背向上扶住,肩上的寝衣渐渐出褶,变成一条条不规则的线。
“唔!”怀里人不满地叫了声。
傅景闻言,忙退开头去看。
玉儿抬着一张酡红的脸,她没有力气,整个人靠在傅景有力量的臂膀中,“殿下?”
“阿玉?”傅景高兴道。他见她躺在这里,以为她不醒了,完全没想到现在就会醒来。
傅景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无意识地害怕,曲解了刘大夫的意思。
玉儿的确如同刘大夫所说,只是误抹凝珠花露而呈现醉酒之态,并无大碍。
醉酒的玉儿还有感觉,被这么紧紧抱着,自然会疼得叫出声。
玉儿忽然眯眼笑,伸出双手搭在傅景脖子上,声音含糊却不失蛊惑人的软气,“殿下。”
傅景被她带得脖子微弯,眸中不自禁地盯着眼前人的眉眼翻涌,“阿玉?”
她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如水墨般笔触清晰,叫人心神沉静,可又似乎让人沉静过头,叫人的目光慢慢地融入她的眉眼,与她融为一体,挪不开一寸。
美色误人,这条千古不变的铁则慢慢随着傅景对玉儿逐渐敞开的心扉,侵蚀傅景不曾动摇的心神。
或许,从傅景再一次遇见玉儿开始,便注定了。
傅景目不转睛望着眼前异常美艳而毫无防备的玉儿。
房间的灯光柔和至极,像是扑在棉花上的轻柔羽毛。
玉儿还在迷糊高兴地与傅景诉说,“我做梦了,梦见好多花。”
眉眼弯弯,即使看不见,里面也一定全是细碎星光。
她的鼻息扑打处,是饱满的喉结。
傅景不知什么时候被蛊惑,她这样脸色熏红又娇嗔,玉儿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危险与迷人。
傅景情不自禁地向下,用唇畔描绘着她的眉眼。他凤眸微闭,却好像看见了烂漫的鲜花。
或许不该这样的!
玉儿只是醒了,意识尚未清醒。傅景也从未想过,他会这样。
他只是想将十一年前的关系挪到现在,为那声“小哥哥”做点什么。
但他控制不住自己。
十一年后的她懵懂水灵,出落得已经会勾人。
他想要看她眯着眼里的喜悦,想要分享她的美梦,想要将她此时的憨与媚全部品尝。
傅景一碰触到玉儿的额头后,路好像就只有了一条。只能往下,只有往下的一条路,去碰她,碰触她更多的地方。
“还有殿下,殿下摘了好多花给我。”在玉儿半醉迷糊地自言自语间,玉儿滑腻的下巴上不知何时有了一只手。
手指修长,端在细腻的下巴尖上毫不违和。
“什么样的花?”傅景声音喑哑地问,去碰那如花一般鲜艳的地方。
傅景吻在玉儿嘴角,又划过鼻尖,下一刻就要再次往下,去吻她的唇珠。
“殿下,你忘了,是你送我的花啊!”
房间弥留着未散的单纯无害笑声,傅景停留在玉儿鼻尖。
扶着玉儿的右手像是有了千斤重。
“阿玉,永远留在孤身边可好?”傅景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