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人不可貌相啊
两人来到董府的时候，董府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管事将两人迎了进去，柳云卿喝了整整一盏茶之后，董家二老爷才匆匆赶了过来。
“殿下，您要给我大哥做主啊！”一见到百里睿，他便扑倒在地上，面上满是悲戚，“我大哥一生行善积德，从来不曾得罪过什么人，究竟是谁这般恨他，竟买了他的命去！”
百里睿让他起来，问了他一些董志明平日里的习惯，董二老爷抹着眼泪说了，待问道昨夜的行踪时，他摇着头说不清楚。
“大哥他平素最不喜欢旁人过问他的事，”董二老爷说道，“昨夜我只知他是与生意上来往的人一起应酬，至于都有谁……殿下还是问问大哥身边的人吧！”
等他离开了，百里睿看向柳云卿：“柳姑娘怎么看？”
柳云卿摇摇头：“脸上哭着，心里笑着，这董二老爷怕不是早就希望董志明死了。”
“他被董志明压了多年，自然是希望他死的。”百里睿说道，“况且董家并不是铁板一块，董志明能将生意做到这么大，背后是有靠山的，董二老爷想必也找到了自己的靠山，两人的目标不一致，董志明挡了他的路。”
“殿下认为董二老爷便是买凶杀人的金主？”柳云卿问道。
“就算他是，也没有证据。”百里睿说道，“你之前不是与那董夫人说过话么？等下你去见见董夫人，看看她知不知道些内情。”
柳云卿点了点头，等管事将董志明身边的小厮带过来时，她便让管事带着自己去了董夫人处。
柳云卿见到董夫人的时，她显然刚得到了消息，面上还带着惊慌与不可思议。
“柳、柳姑娘？”见了她，董夫人愣了愣。
“董夫人。”柳云卿叫了一声。
之前两人分别的时候，董夫人曾说希望有以后还能再见到，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柳姑娘，他们、他们说老爷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夫人见了她，好像有了主心骨，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
“董夫人节哀。”柳云卿将董志明的死讯说给她听。
董夫人听着听着，手便松开了，眼里涌上泪来：“怎么会……”
她没有拿帕子擦泪，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董夫人知不知道董老爷他平常有什么仇家？”柳云卿其实也有些好奇，按着她的调查，董府能有现在的地位，几乎全靠董志明，如今董志明死了，董家的生意只怕要一落千丈，董二老爷就算恨他，也应当徐徐图之，等到将生意完全接手之后再杀了董志明，如今这样实在是不明智。
“我、我不知道，”董夫人哭着说道，“老爷他从不对我说外头的事。”
柳云卿又问了几句，董夫人全都是一问三不知，她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安慰董夫人道：“董老爷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也一定要坚强起来。”
“对，孩子，我还有孩子……”董夫人的眼中一片迷茫，“孩子……我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
这时候隔壁暖阁里的孩子哭了起来，她慌慌张张地跑过去抱起了孩子，温柔地哄着，露出的一截胳膊上还能看到青紫。
“柳姑娘说得对，”她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我会好好的……我的儿子是老爷唯一的嫡子，他得好好长大才行。”
柳云卿看着她将孩子重新哄睡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趁着丫鬟不注意的时候，悄声说道：“留心些二老爷。”
董夫人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很快似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姑娘放心吧。”她说。
柳云卿同她告了别，跟着丫鬟走了出来。
其实她本不应该说最后那句话的，究竟是不是董二老爷买凶杀人，如今还没有定数，可是看着董夫人孤儿寡母留在府里，她心中实在有些不忍。
若董二老爷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他们母子的性命只怕堪忧。
况且，能顺利杀掉董志明，她还借了董夫人的名义，她多少有些愧疚。
之前与董夫人聊天时她便得知，董志明对董夫人有着近乎变态的控制欲，于是昨夜的时候，她跟踪董志明到他应酬的酒楼里，扮成了客人的模样，趁着董志明离席更衣的时候，藏在外头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话。
“王兄今日怎么这么早便离席了？”
“你不知道，他从前有个相好，嫁到了富贵人家，可两人还没断。前些日子他那相好生了孩子，今日难得相好的相公有应酬不回家，他那相好便约了他在百梅园最高的亭子里见面，他这会儿应当已经到了吧！”
“哈哈，竟有这样的事？不过他那相好既然嫁了有钱人，又为何还对王兄念念不忘？”
“他那相好嫁的人年纪颇大，相处着自然不如与王兄了……”
其实这样做风险很大，董志明但凡清醒些便不会上当，董府那么多下人，董夫人一个弱女子，怎么才能避开所有人独自前往百梅园呢？
只不过他那时已经喝醉了，且他一贯怀疑董夫人不忠，听了这几句话，热血冲上了头，甚至不曾与同席的人道别，便匆匆赶往了百梅园捉奸，以至于丢掉了性命。
而刻着“月”字的木牌，就是柳云卿在他怒气冲冲离开酒楼的时候，悄悄放在他身上的。
柳云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董夫人也看向她，董夫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见她回头，也怔了怔，立刻低下了头去。
柳云卿心头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被自己忽视了。
因为没有任何线索，董志明的死只能作为月影的又一起案子封存了，而董二老爷虽然有嫌疑，却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他买凶杀的人。
一直到一个月后，柳云卿在暗影楼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董志英？”风影见她的目光凝在墙上，不由凑过去看了一眼，“你认识这人？”
“说不上认识，”柳云卿忽然笑了笑，随手取下了另一张名签，“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董大老爷死了一个月后，董二老爷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暗影楼里，柳云卿的眼前浮现出董夫人那柔弱的身影。
“我的儿子是老爷唯一的嫡子”，当初她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如今才真正理解了董夫人的意思。
“人不可貌相啊！”柳云卿感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