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如今誓言也该兑现了
转眼间便进了十一月，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柳云卿早早便给云裳换了冬衣，屋里也添了好几个炭盆，生怕她受了凉。
“等中午的时候稍稍开一会儿窗，知道吗？”她换好了衣裳，叮嘱道，“不要忘记吃药，不要去院子里玩，不要喝冷水……”
“知道了知道了，”云裳被裹成了粽子，“姐你真啰嗦！”
柳云卿抬手就敲了她的脑门一记：“敢嫌弃我了是不是？”
云裳嘻嘻笑着推她：“不敢不敢，姐你快走吧，当心迟了！”
柳云卿看看时辰，确实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在她头上揉了揉便出了门。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小丫头鬼鬼祟祟地从床底下掏出了什么东西来，不知道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看着云裳快快乐乐的模样，她心里面就觉得高兴，以至于到了六扇门的时候，脸上仍带着笑。
“柳姑娘这是遇到什么好事啦，这么开心！”有人同她打招呼。
算起来她已经进了六扇门两个月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她与众人都熟悉了起来，被烧毁的房舍也重新建好了，不过京城里一向太平，这么久一直也没有什么大案子，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有百里睿明里暗里的照顾，她倒是清闲得很。
“今日外头阳光好得很，看着就让人高兴！”她对那人挥挥手，扬声道。
“可不是么，前几日一直阴雨不断的，如今可算是出太阳了！”那人也跟着叹道，“只是今年冷的太早了，兴许过不了几日就要落雪了。”
柳云卿又笑着与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进了屋，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小美人儿！”魏氏笑吟吟地朝她招手，“早就听说六扇门里招了个女捕快，没想到是你！”
“魏姐姐？”柳云卿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还不是为了殿下的事？”魏氏笑着说道，“扰得我大半年的不能安生，要不是殿下那张脸看着实在悦目，我早就不管啦！”
这些日子百里睿他们不知道忙些什么，鲜少露面，柳云卿猜测着大约是宫中的事，便没有多问，如今听魏氏一说，忽然想起来之前曾听百里睿提过一嘴，说要方守义与袁致和两人追查魏氏给的线索。
“已经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查清楚吗？”柳云卿试探着问道。
“嗐，哪是那么容易的？”魏氏摇头道，“当初吴敬德做的隐密，若不是我觉得不对，格外留心着，只怕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呢！”
“吴敬德？”柳云卿低低叫了一声。
“可不就是……”魏氏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莫非你不知道？”
“咳咳，我自然是知道的，”柳云卿连忙说道，“就是没想到花了这么久。”
她说的自然，可魏氏听了之后却只是笑笑，之后无论她如何探她的口风，她也不肯再多说一句了。
柳云卿无奈，只得转开话题，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的问题：“魏姐姐，我听你的意思，似乎对吴敬德并没有什么感情，当初你又为何要嫁给他？”
魏氏摇头笑了笑：“小美人儿，问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有点幼稚吗？”
“姑娘家嫁人，有几个能自己说了算的？还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运气好的成亲之前能见上一面，运气不好的，等到掀盖头的时候才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她的笑容里带了几分苦涩，“我大约是属于运气格外不好的吧！”
柳云卿哑然，她的身体里面住着一个现代的灵魂，即便是在这个朝代生活了这么久，也很难将思维转换过来。
就比如她也想过将来云裳长大之后的事，到时候一定要找一个她自己喜欢的男人才行，却没想到寻常女子要嫁给谁，都是由爹娘做主的。
“吴敬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是清楚的吧？”魏氏问道。
见柳云卿点了点头，她又说道：“只可惜当年我被他蒙蔽了，一直到允儿四岁的时候，才发现些端倪。”
“最初的时候，他说要建书院，收容那些穷人家的孩子，我听了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嫁了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还拿了自己的嫁妆出来，帮他将书院建了起来。”
“后来他渐渐不大回府了，我也只以为是书院中事忙，并没有放在心上。”
“再后来，有一回我在街上走着，忽然就有个女子过来问我，是不是吴夫人。”她讥讽地笑了起来，“她说她有孕了，可是吴敬德不肯见她，求我带她去见他。”
“我去质问吴敬德，他说那女子从前是书院的学生，一直对他仰慕有加，他有次醉酒，被她爬了床。他向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能怎么办呢？与他闹一场然后和离？那时候允儿才四岁，况且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他保证将那女子处理好，而没有将人带回府里，已经是对我极大的尊重了。”
魏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只是我没法再相信他了，我偷偷去了书院，发现他的房间里有女子的贴身衣物——幸而我对他并无太深的感情，只是忽然就清醒了过来。”
“那个男人不值得我为他伤心，也不配我的真心，我虽然与他仍有着夫妻之名，可不过是为了能将允儿好好养大罢了。”她说道，“吴敬德也察觉到了我的冷淡，从那之后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到后来干脆就住在了书院里头。”
“我乐得清闲，只要他按时将银子拿回来，人死在外头也无妨。”魏氏忽然笑了起来，“后来他果真死在外头了，他的宅子家产都成了我的，若是殿下他们能够将……”
她顿住了话头，拍着柳云卿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美人儿，往后你如果要嫁人，一定要明白，所谓真心是最难得的东西，有最好，没有也不要强求，守好自己的心，别轻易给出去，让自己过得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柳云卿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原来魏氏并不知道吴敬德做下的那些恶。
百里睿所查的，八成是与吴敬德有着往来的那些人的证据，而魏氏并不清楚，只以为是吴敬德藏在外面的产业。
想到吴敬德，柳云卿的目光冷了下来。
她曾经发过誓要将那些人全杀了，如今誓言也该慢慢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