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人的行迹
柳云卿走上前去,那暗格只有三寸长,里面空荡荡的。
她没有急着让百里睿叫那三人进来,而是在床榻周围仔细地看了一圈。
“殿下的房间平日里下人们可以随意出入吗?”她问道。
百里睿摇摇头:“没有我的允许,他们是不能进的,不过这三人除外。”
“那打扫的丫鬟呢?”
“丫鬟有两个,每日卯时一刻前来打扫,不过只有我在的时候可以进来。”
柳云卿蹲下身子:“卯时一刻打扫的话,那将匣子窃走之人留下的痕迹应当还在。”
她让百里睿离远些,端着烛台细细在地上搜寻了起来。
地上铺了暗色的地毯,柳云卿一寸一寸摸过去,终于在靠近床榻的地方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拿一块干净的布来。”她伸出了手。
百里睿看了方守义一眼,他立刻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便拿了一块布回来。
柳云卿将地毯上的碎屑捡起来放到白布上,用手轻轻一捻,碎屑便被碾碎了。
“是红砖,”她递给百里睿看,“来人的鞋底上沾了红砖屑,还有草叶和水渍。”
方守义也凑过来看:“这红砖屑与草叶我看到了,可你是从何处看出有水渍的?”
柳云卿指了指地毯:“若是干燥的红砖屑,随着那人的走动,一路上应当早已掉光了,即便是地毯上有,也应当是房门口处更多,而方才我看了一遍,门口处并没有痕迹,而只有这里有,足以证明那红砖屑应当是湿了水粘在鞋底上,而因为那人在此处寻找机关停留的时间久了些,才沾到了地毯上。”
“红砖……”百里睿沉吟道,“府中有红砖的只有两处,一处是马厩旁,一处是花园中的池塘外围,而前两日的时候马厩塌了一处,如今正在翻修。”
“翻修马厩一事殿下交给了青竹,莫非是他?!”方守义忿然说道,“我一直看那小子不老实,一双眼睛太活泛,没想到果真是个心怀鬼胎的!”
百里睿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青竹虽然负责翻修马厩,可旁人也不是不能去的。叫致和过来吧。”
方守义应声去了,百里睿坐在椅子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柳姑娘坐,”他温声说道,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今日请你来的匆忙,没办法好好招待你,还请柳姑娘见谅。”
“殿下客气了。”柳云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茶早已凉透了,显然百里睿现在满腹心事,根本没有留意到。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柳云卿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指,心中想着的却是方守义口中的“娘娘”。
他说的应当是百里睿的母妃吧,也就是薛明义说的柔贵妃。
今天早上百里睿向他要的卷宗便是柔贵妃的,既然有卷宗,便说明柔贵妃的死是人为。
这与百里睿流落在外有关么?为什么关于柔贵妃之死的卷宗会消失不见?皇上又为何不喜百里睿?
柳云卿觉得疑团越来越多了。
“我从没想过他们中有人会背叛我,”百里睿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们……与旁人不一样,当年我母妃出事的时候,他们坚信她是无辜的。”
柳云卿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在尖叫说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早,我不想听那些皇家秘辛,而另一个恨不得立时将百里睿的嘴巴撬开,问问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百里睿刚要说话,门就被推开了,方守义与袁致和一起走了进来,他便也停下了话头。
柳云卿痛苦地松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的更长久,她才不好奇呢,一点也不好奇!
“柳姑娘为什么一直瞪我?”方守义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柳云卿咬着牙笑道,“就是觉得方大哥动作真麻利,这么快就将袁大哥叫来了。”
方守义“嘿嘿”一笑:“致和就在殿下的书房里,本就离得不远嘛!”
“致和,今日他们三人都去了什么地方?”百里睿问道。
比起方守义来,袁致和的性子更沉稳些,话也更少些,听得百里睿问起,他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殿下离府之后,戚管事先是叫了厨房的人去书房,然后带着人将池塘里的枯叶清理了,午时铺子里的掌柜来了,他抽空见了那掌柜,两人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再之后戚管事说身子有些不适,回了房间休息,又请郎中进府诊了脉,一直到晚间才让人送了饭菜进去。”
“章嬷嬷午时一刻去库房里取了一匹布要给殿下裁衣裳,见殿下不在,就自己进了殿下的房间,取了一件衣裳拿去比对,回去的路上见两个丫鬟偷懒,便将二人教训了一番,那二人言语间顶撞了章嬷嬷,章嬷嬷带着人去池塘边找了戚管事,戚管事罚了二人一个月的月银,之后章嬷嬷再没有离开过文犀院。”
“青竹则一直在马厩那边盯着,中午的时候曾去厨房里与几个小厮一起吃了饭,临到晚间的时候,工匠说之前的砖石不够,给了他明日用料的单子,青竹先是去找戚管事,得知戚管事身子不适,便将那单子送到了殿下的房间。”
他下午的时候在府里,不着痕迹地将这三人的行迹调查清楚了。
“如此说来,章嬷嬷与青竹都曾经进过殿下的房间!”方守义说道,“那必是青竹无疑了,他一直在马厩旁,鞋底上有红砖屑,所以才留在了殿下的房间内!”
“可章嬷嬷也同样进过殿下的房间,”袁致和说道,“青竹在屋内待的时间极短,而章嬷嬷却留了格外久。”
“说不定青竹那小子之前便偷偷看过殿下打开暗格,所以进屋之后直奔床头,将那装着玉佩的盒子偷走之后便立刻离开了呢?”方守义摇头道。
“柳姑娘怎么看?”百里睿问柳云卿。
柳云卿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问道:“殿下,能让我看看府中各处的院落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