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都是为了你
宋长风呆怔在那里，彻底没了之前的耀武扬威，没有什么比这更讽刺的事了，也没什么比这更能打压他的自尊。在顾南笙面前，他忽然觉得颜面扫地，他知道在那块玻璃后面一定还有其他人看着，没准也包括冉星辰，他们早就看尽了他生命的丑态。残暴，嗜血，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在他看来那也是力量的一种体现。所以，当他说起自己杀人的过程，他可以毫不避及。
然而，有些东西却是他一直以来拼命想掩饰的。
不管他杀死自己的母亲，还是放火烧掉福利院，目的就是从泥潭里爬出来，寻找更好的机会，奔更好的前程。
天知道有一个贾月梅那样的母亲，已经够让他面上无光了。再来一个孙耀华这样的父亲，他一生都被打上了耻辱的记号。身体里流淌的污浊血液是不能清除的，唯有一死。
想到这里，宋长风就更坦然了。
他神色松弛下来，脸上画风突变，他咧嘴笑了笑，完全是一副无赖相。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刻意戏耍我。”明明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行，摸清了他的底细，还要看他摆出富家子弟的架式丢人现眼。
顾南笙眼中满是清冷的蔑视，“这种话你怎么有脸说？整个于家都被你骗惨了，你还要了于潇潇的命。从头到尾你都在戏耍他们。”
宋长风夸张的瞪了一下眼睛，眼白尽出，眼珠像要弹射出了一样。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他整个人真的豁出去了，不再管理自己的形象，连表情都叫人恶心。
“我要见冉星辰，见到她之前，关于于潇潇的一切细节我都不会说。”
顾南笙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你说不说，他们都一样定你的罪。在你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于潇潇被切除的手指。”
“那颜宁呢？难道你们也不好奇吗？就算你们不好奇，做为好友，冉星辰一定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有睡眠障碍的人，胃肠也很容易不好。冉星辰自从去到银行，看到宋长风的那些收藏品后，胃里一直不适。那些有着精美外包装的藏品，乍一看以为是什么金石古董，打开来，才发现是福尔马林侵泡的人体器官。死者身上那些不翼而飞的身体器官终于在这里找到了归处，耳垂，眼珠，断足，甚至手指……
听到宋长风说要见她，她的胃里又是一阵搅动。
冉星辰并不怕他，只是不想面对他。一个面目全非到已经完全陌生的男人。
但是，颜宁出现意外的真相，她一定要知道。
“没关系，你出来，我进去跟他聊。”
耳机里传出冉星辰的声音。
顾南笙静寂了几秒站起身。
宋长风看他一身落拓，忽然想到之前在饭店大厅遇到，两人还是不分伯仲。他是家势好，能力出众的宋家大少。他是市局聘请来的，一时无头无两的心理学专家。但是，走出光可鉴人的酒店大厅，一步入这样逼仄阴暗的审讯室，一切就都变了。顾南笙还是天生的贵族，他却不是落魄的王子。他只是个演技无可挑剔的扮演者。世家子扮演得再入木三分，还是有修饰的痕迹，细品起来又没有他那么油然天成。不管怎么，顾南笙永远是在做自己，而他举手投足，都是在模仿别人。
突来的认知，让他如芒在心。
宋长风忽然恶念丛生，在他坠入无边地狱的时候，要将顾南笙也一起拉下神坛。
他忽然就换了一副嘴脸。
“等一等，顾南笙，有些话我想你也应该很想听。”
他示意顾南笙走近。
顾南笙冷睨着他。
宋长风唇型一动，无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监控室内的人只见顾南笙走近宋长风，宋长风对着他说了什么，但一切的声音都被消去了，只有顾南笙听得到。
须臾，顾南笙远离他，向监控室外走去。
邪恶的浅笑在宋长风的唇际蔓延开。
走出来的顾南笙神色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要不是他刻意表现，你很难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什么。
冉星辰走到门口，只听他说：“别害怕，他没有危险性。”
“我知道。”
冉星辰推门进来。
宋长风下意识眯了眯眼，仿佛开门时射入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其实是冉星辰身上的光茫。
现他们彻底被隔成了两个世界，他再看到她的时候，就满眼的不适。
冉星辰不给他任何废话的机会，坐过去直接问他：“颜宁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
宋长风急切的说：“我杀颜宁，都是为了你……”
冉星辰轻皱了下眉头，这是她最不愿听到的话，又预料到了他会这样说。
宋长风看出了她的厌弃，连忙说：“是真的，星辰，我对你的喜欢是真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你。那晚颜宁一跟你分开，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完全变心了，跟另一个男人走了，她说你就是一个贱货，让我忘了你……听到她这样说你，我顿时火冒三丈。我回江城后，她打着撮合我们重新在一起的幌子，却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僵，我已经对她非常不满了，当晚听筒里她喋喋不休的声音彻底激怒了我，我就决意给她点儿教训。恰好那时我和孙耀华都意识到了顾南笙是个大麻烦，为了迫使他出局，必须有人去死。为了犒赏那两个要赴死的人，我便将颜宁送给他们做最后的晚餐。于是我和她约定了地点，让她过去找我，然后让孙耀华的人埋伏在那里。我总得要她知道，你和她的区别，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那样说你。”
冉星辰听了他的话，简直毛骨悚然。
“一点儿教训？那就是你所谓的一点儿教训？颜宁可是你多年的好友，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她惨死？你是恶魔吗？”
冉星辰声音颤抖，宋长风的邪恶一再刷新她的底线。“不要告诉我，杀死于潇潇，你也是为了我。”
“我当然是为了你，如果不是想最终跟你在一起，我没必要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