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崇拜弟弟
他闲散的打着方向盘,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催眠界一个知名的泰斗叫艾瑞克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他算我的半个师傅,虽然不在一个年代,但是,对于他的理论我深表赞同。他说过一个经典案例,是他的妻子养过一只狗,她对那只狗非常喜爱,照顾它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可是,后来那只狗死了。你觉得她会不会很悲伤?”
冉星辰毫不怀疑的说:“那是肯定的,她应该难过得以后都不想养狗了。”
顾南笙看了她一眼,淡淡说:“她完全忘了那只狗的存在,甚至不记得自己养过它。”
冉星辰吃了一惊,但很快了然,顾南笙一定话里有话。
果然,他停顿了一下说:“是因为她那么喜欢那条狗,却不喜欢它的死,所以,她就完全忘了它。”
冉星辰听着他的话,灵魂像受到了振动,心脏怦怦直跳。此时密幽的车厢也给了她喘息憋闷的不适感,她猛地想到,当年父亲意外身亡的时候,她也在那辆车上。但是,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警员问她话的时候觉得她是被吓傻了,不然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儿不可能对所有问题都一问三不知。
她不断抠着牛仔裤的手指被顾南笙一把握住,他的手指很凉,但掌心有微许的温度,足以温暖她发颤的神经。
冉星辰面色有些苍白的看向他:“你说我是刻意遗忘了所有关于我爸的一切?”
做为治疗师的时候,顾南笙的声音听起来那样温文尔雅,不会滋生人的一点儿邪念。
如果你正感觉自己迷失在茫茫大海,那么他就是帮你指明前路的灯塔,明亮而端正。
“很多人不知道,我们不喜欢的事情,其实常常与我们真心喜欢的事情有关。就像艾瑞克森的夫人,她不喜欢狗的死,也同时说明她对狗的喜欢。你不喜欢记起失去冉叔叔的痛苦,也恰说明你对他的爱。人的复杂就在这里,治疗中看似一种创伤记忆,可是真当你遁着他的记忆回到过去,却发现那是对他而言很珍贵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有时候去寻找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没准会找到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她的遗忘其实就是一种创伤,不管父亲的陪伴,还是离开,都是她不想触及的难过。
但如果真的去寻找,去发现,会不会同时也能找到对她而言很珍贵的东西?
顾南笙说:“如果你想回到过去,我可以帮你。”
怎么办?冉星辰觉得她越来越喜欢顾南笙了,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喜爱真的可以每分钟都在增加。他绝不是个只会油嘴滑舌挑逗她的漂亮男人,他能在她稍显迷惘的时候,将她导入正途,及时接住她的情绪。那种时时刻刻落到实处的踏实感和安全感,真的会加深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崇拜。他哪里是个不成熟的弟弟,他可以让一个三十岁满眼星星的迷恋他。
冉星辰这种三十岁才把自己交付出去的女人,都恨不得化成温床融化他。他把她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可思议的火热的女人。
心情沉痛和兴奋都能激发人的欲。
冉星辰今晚是有一点儿心情复杂,双臂紧紧缠绕着他做抵死缠绵。
顾南笙明显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本来就是能滋养人的尤物,仅两次顾南笙就惊奇的发现了。现在她的热情融化了他。
此时的顾南笙像一只回归原野,充分狩猎的野兽。大好的疆土供它驰骋……
冉星辰要死去了一般。
夜晚的风已经有了稍许凉意。
窗户开着一道缝隙,顾南笙扯过被子,盖上她光滑的背,起身去把窗子关上。
冉星辰借着床头灯看着他,橘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年轻男子的肌理,呈现出塑雕一般的美感。
暗色的窗帘一完全拉上,室内又暗了一个格调。还是没将冉星辰的羞涩掩去。她拉过被子把脸摭住。
顾南笙笑着钻进被子里,两俱身体又紧紧的贴合到了一起。
“之前不是挺主动的,现在害羞了?”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
顾南笙洗过澡,从后面紧紧的贴上她。呼吸吹入她的脖颈,意图非常明显。
冉星辰一丝反抗都没有,被他抱进卧室还积极回应。
现在所有激烈的情绪都退去了,头脑一冷静,冉星辰为自己的没羞没臊大呼丢脸。
顾南笙捋着她的头发,哄慰:“没事,我喜欢。”
时间紧迫,所有人的行动力都很强。
周成林一早就跟赵洪强和许民居住街道的片警取得了联系。
市局和辖区派出所都是紧密合作的好兄弟,周成林一个电话过去,对方很痛快。
约定好时间后,周成林让蒋副兴将顾南笙带过去。
蒋中兴做为刑侦队的副队长,和周成林是老搭档了。周成林觉得没有人比他更可靠。
等顾南笙和蒋中兴过去,是一个叫马成的老民警接待的他们。双方握过手后,马成憨厚的说:“顾老师,蒋副队,你们叫我老马就行。社区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他们社区刚好有个宣传活动,参加的人里就有赵洪强,我告诉他们活动结束后,让赵洪强留一下,没说是市局的人找他,过去了之后你们自己跟他聊。”
蒋中兴夸赞:“咱们辖区派出所的老同志们,工作效率是出了名的高。”
老马红着脸:“都是本职工作,大家都一样。”
他们乘坐派出所执行公务的车过去,一看这车就有些年头了,开起来的时候,发动机呜呜的响,感觉整个车身都在微微晃荡。而且,这种老式的车底盘普遍都低,委屈了顾南笙的一双大长腿。
但是,这时候开自己的车不合适。顾南笙呼吸着车内烟味汗味混杂的气息,努力让自己适应。
在社区服务大厅里他们看到了赵洪强,资料上显示,赵洪强四十三岁,但实际更黑更显老,足有五六十岁的样子。看来几年的牢狱生活加速了他的老化,一般人搭眼一看,都会觉得这人满脸苍桑。看面相也倒憨厚老实。
但是,顾南笙看人最先看眼睛,赵洪强就占了这个便宜,他有一双骆驼眼,白眼仁和黑眼珠都深埋在一道狭小的缝隙里,就算那里充满了邪恶,也很难被注意到。
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他就那样躬着腰驼着背的,把自己的灵魂也蜷缩成一团藏起来。
顾南笙若有似无的打量了他一会儿。
蒋副兴跟社区工作者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说是为了延续之间市局举办的活动,对回归社会的案犯做一个简单的心理回访。
接着大家就退出去了,只留下顾南笙和赵洪强。
顾南笙感觉到了赵洪强的紧张。
他神色放松的问他:“要抽烟吗?”
赵洪强摆了摆手,说:“肺不好,医生说想多活几年就不要抽烟。”
顾南笙点点头:“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工作还轻松吗?”
他问的都是些浮皮潦草的日常问题,一点儿涉及心理的问话都没有。简单寒暄之后,他就要离开了。
赵洪强很是不可思议:“这就完事了?”
顾南笙微笑着说:“接下来还要再麻烦你一两次,你了解现在的大形势,他们说让回访,切实有效的帮助大家走向社会,不来上个两三次,领导说你不诚心,应付工作。”他笑笑,那意思就是明确在应付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