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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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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散后刚至亥时,三人一同往回走去。

    闲聊几句,沉尽正琢磨着怎么打听那几人的事,江静雪便笑着解释:“二位应是听出了那三位首座是一个长老门下,他们也算是我的师弟吧。但其中年纪最小的是柯知杰,他从小根骨便极好,若没有我,他便是这圣丹门的宗主了”

    “他们三人的关系不太好吗?”

    “嗯也不能说关系不好,只是现在各分门的事情琐碎,又都是相互之间牵连着圣丹门核心是炼丹与医治术法,其中炼丹殿所有的药都来自药居园,戒律宫又掌刑所有犯了过错的弟子。一来二去难免产生摩擦,日子久了便成了今天这番模样。”

    江静雪说起首座间的关系时也很是无奈。

    看样子各仙门都是有些不能与外人多言的秘事,这一点让人丝毫不感意外。

    就像每个家庭,单在家里说这事,那这事无论多么严重,也只是关起了门随便如何闹。

    若是闹到了外人面前,细品后就会觉出这其中的微妙感,所以江静雪才会特意解释一二。

    “麾法门首座一夜未眠,将你送去的竹简全部看完便要在黔山教授弟子。二位明日有兴趣看看吗?”

    黔山是专门用来教授弟子的医治术法,因为沉尽知道,所以此刻更觉得诧异。

    这人千叮万嘱不要做妄图解救尘间之事,可自己做起来却很得心应手啊。

    沉尽眯起眸很有深意的看着身侧人。

    虽有烛火,但她看不清身侧的人是何种神态,不过言语间有隐约的笑意。

    他并没有看她而是回答了江静雪:“无事会去看一看。”

    翌日又下了雨

    院门被敲响,沉尽知道是隔壁公子邀她一起去黔山。

    但她故作懒散,躺在廊下的贵妃椅上遥遥开了门。

    水雾中一抹高大身影踱步走近,面容越来越清晰,她看到那人的目光丝毫未偏移,像是从进院门起就一直在瞧着她。

    沉尽垂下眸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公子怎的来了?”

    见她并没有起身的打算,冷暮白站在廊外不再靠近:“那些竹简是前日无事时整理出的,放在我这里也无用。”

    只见眼前的女子突然伸出细长的手指左右晃了晃:“非也。天界的竹简怎会无用,想必上神这竹简不但助了药修的道更是造福了百姓啊”

    瞧瞧,这一副抓住了什么把柄的模样。冷暮白摇头失笑:“那因果神打算如何?”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沉尽喃喃自语般瞥了眼他,对于拦着她涉足凡人之事很是不满。

    “因果神可否当做是客居的谢礼?”

    其实给江静雪的那竹简已是足够,而且退一万步,他们若是找出炼制迷药的人,对圣丹门而言也是益处。

    谢礼沉尽倏地明白了什么,眨眼间站在他的面前:“这竹简是为了我?”

    问的人与被问的人都滞愣在原地,沉尽此刻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是要问但不该这么问。

    可不等她改口,咫尺的人挑眉道:“怎么说?”

    罢了,问都问了。

    “送竹简是为了防止知道我是神后,圣丹门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她认真的看着眼前人笃定:“不是谢礼,是远虑。”

    只是为了让她与圣丹门建立关系,所以当初江静雪留客时他才会答应。

    挪动脚步,沉尽微微向前更近一步,仰头直视面前人,要他确定自己的想法。

    水雾翻腾缭绕,站在轻纱薄绡里的他们望着彼此。

    每个人在行走的途中,无论是否孑然一身,都会遇到同道而行或是止步歇脚的人。

    这些人会在途中牵手拥抱接吻以此来表明是否同路。可这之外若是给予关心帮助呵护

    是否同路不再重要,灵魂便已先作投降。

    它说——走吧,这便是目的地。

    沉默消散,面前人缓缓弯下身凑近,就在沉尽忍不住想要后退时,那人越过脸颊在她耳畔低声道——

    “还挺聪明。”

    沉尽稍稍偏过头,只能看见他的喉上下滚动。

    鬓边风起,眼前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她瞬时躺回贵妃椅闭眸假寐。

    “沉岛主。”

    三伏天儿里喝凉茶,这柯知杰自己送上了门来。

    起身打开院门,沉尽状若惊讶的看向他:“柯首座,找我有事吗?”

    “冒昧前来想问您今日可忙?”柯知杰略显局促地站在院门口问道。

    “无事,首座不妨直言。”

    “”

    这人还未说话脸先红了沉尽偷偷审视下自己并无不妥处,那他脸红什么?

    见她盯着自己,柯知杰赶忙看向别处:“沉岛主不用叫我首座,叫我名就好。”

    “”这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柯知杰,那你也叫我名吧。”

    “您叫什么啊?”

    “沉尽。”

    一副呆呆愣愣的样子是怎么杀的人?

    “哦,我想请沉岛主前往炼丹殿。”

    “”

    两人一起到了炼丹殿,柯知杰带着她走到自己专用的丹炉旁。

    “沉岛沉尽,你能否帮我看看这丹?我听宗主说你之前指点过净障丹,所以也想请你帮我看看。”

    将炉桌上的丹药拿过后沉尽细细看了看——白色的丹药微微透出些红,有浅淡的梅花味梅花那不是冬城的花?

    停!

    又开始先入为主。沉尽赶忙打住自己的思绪:“你这丹做什么用?”

    “主要是治肝胃腹痛,但不知是何处用错了法,可以缓解,但必须长期服用。是药三分毒,也不可天天吃。”

    “你先将炼制的单子给我瞧瞧。”

    说完就看他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不忍再看,沉尽环视一圈后向不远处的桌案走去。

    其实他完全找错了人,找她不如找冷暮白。沉尽也只是对幽禽岛上的花草熟悉,之前给老伯炼制的丹药也是用了神法。虽是这样,她还是将识海里的一些记录下来。

    回到柯知杰身边时他已经找出了单子:“你看看有问题吗?”

    细细看过后并没有发现问题,她又将自己记录的递给他:“这是我记的一些辅助汤药。人的内脏若是出现问题,不光是用药最主要是养。有些相克的药草我也记了下来,你看一看。”

    柯知杰接过后喃喃道:“我初始便是以汤药为主丹药为辅,但是效果都不甚显著。”

    刚说完看了眼她写的单子,瞬间两眼大睁喜出望外:“啊我明白了,墨旱莲需取出炼入丹药,不可熬于汤,否则腹痛依旧不止。怪不得我说怎么都没用,太好了这下李叔有救了!”

    这首座欣喜的快要跳起来。沉尽怔愣的看着他,自己分明没有写要炼入丹药,这悟性也是厉害但这李叔是何人?

    她欲言又止,等身侧人稍微平静下来后才开口:“这李叔是?”

    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柯知杰赶忙按捺住雀跃,挠挠头:“李叔是药居园里除草的园丁。他肝胃不好时常泄肚,我就想试试看能不能帮他。这下好了,虽然迟了几月但也不算食言。沉尽,我要怎么感谢你?”

    这这人绝对有问题,恶鬼会这么好心?除非是伪装的天衣无缝,不然天罚罚死她都不信。

    但是沉尽面上却丝毫不显:“若是你空闲,请我喝酒吧。”

    两人走到山道岔口,沉尽随意的瞥了眼,隐约看到几人的背影。圣丹门弟子随处可见无需她驻足,可那当中有一熟悉的身影

    而那人像是有所觉地转过了身。

    水雾散去,两人遥遥对望。

    一如初见公子那般让人移不开眼,但无风无海无浪。微扬唇角又如初见般垂下眸,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沉尽”

    “”

    “去何处?”

    听着识海里的声音,沉尽摇头失笑:“去喝酒。”

    “现在是午时。”

    “嗯,不会贪杯。”

    “记得打伞。”

    “好”

    酒馆是柯知杰选的。沉尽来了夏城这么久竟不知有比缱绻楼台还要适合喝酒的地方。

    这酒馆在夏城的一座山中,山并不大,溪流纵横野花漫山遍野。再往里走高处竟有一瀑布,瀑布下零散着几家二层酒馆。远远看去那几家酒馆像是立在峭壁上。

    看着这地方沉尽第一想法竟是:定要带公子来这里喝酒。

    “沉尽,来这里的人不单是喝酒更是看景,我们找一家你瞧一瞧?”

    正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心烦意乱,柯知杰突然出声让她回过神来,点点头后跟着往山上走去。

    选了一家更高一点的酒馆后,两人入雅间落座。

    等酒的间隙,沉尽偏头看着窗外,山内所有的景象一览无遗真是适合喝酒的地方啊,若是晴天那景色又会换了样,不如下次选个艳阳高照天

    柯知杰将两人的杯子斟满酒:“之前宗主去到幽禽岛时我本跟着一起的,但恰好去了讲座,不然早早就会与你相识。”

    “神医堂的讲座只你一人吗?”沉尽开始办正事了。

    “是,但我有事时宗主和另两位首座也会去讲上一讲。”

    “怎么说?”

    “这是长老们立的规矩,凡是讲座,必是由炼丹殿的首座,不可由他人代替。我修为尚浅并非无所不知,所以和宗主商量后,在我不能前往时,他们三人替我,也可弥补一些我不懂之处。”

    柯知杰丝毫不觉她过于好奇,反而乐意说起这些,以免尴尬的无话可说。

    “你说的是”

    他赶忙解释:“药居园与麾法门。”

    倒也不意外,沉尽没有再继续深入,而是问了她一直很好奇的事:“我听江宗主说你与其中两个首座是同门?”

    “没错按理我该是三师弟,但师傅说我适合炼丹,所以将我立为首席弟子,闭关前把炼丹殿交由了我。”

    沉尽越发觉得不是他,索性懒得拐弯抹角:“我问你一件事。”

    “请说。”

    “你炼制过迷药吗?”

    “”

    “?”为何这种神色又脸红!不是不会以为要委托他炼制吧?沉尽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柯知杰,你炼制过吗?”

    “没没有。”

    就知道,看这一下下红脸的人也不像会炼这种丹药的人

    “那你认识何春吗?”

    对面的人顷刻间神色转换,还未退去的红与惊愕神情反倒变作不伦不类。

    许久后才听到不甚清晰的话。

    “你为何”

    “我之前遇到过她,她中了迷药。”

    柯知杰不说话了,突然低下头像是若有所思。

    一盏茶后嗤笑一声抬起头:“沉尽,你以为是我下的药。”

    “之前是,现在不是。”

    又不说话了

    其实沉尽也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过于直白,但此刻也只能继续下去:“想说说她吗?”

    接连喝下几盏酒后,柯知杰平复了心绪:“没什么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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