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秦然轻捻指腹，刚从林亦琛手背上传过来的热度没有任何消散的节奏，仍留在指尖，愈演愈烈。
他不明白一个人的体温怎么会这么烫。
监考老师一走，班上又活跃了起来。
到处都是互相对答案的。
“哎，然然，你觉得你考得怎么样？”裴深突然转过了身道。
秦然淡淡掀起眼皮，神情散漫道：“一般般。”
裴深听完一脸悲愤道：“你们学校摸底考太他妈变态了，我的天，那英语听力是人听的？”
秦然停下手中转笔的动作，反问：“不然是给狗听的？”
裴深哽了下：“……我就这么一说。”
休息不到二十分钟，监考老师又抱着厚厚的一沓卷子走进了教室。
原本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这两天都是考试，科任老师没布置作业，晚自习他们就只能自己复习预习。
秦然坐最后一排，本打算今晚也直接睡过去的，结果哪能想到教导主任大晚上的还来巡查。
教导主任站在前门往教室里观望，裴深一瞟，深觉不对，他往后一看，果然，秦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裴深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引起教导主任的注意。
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伸手往秦然的桌底下轻轻敲了两下，说话几乎都是在用气声。
“然然，该醒了，教导主任来了。”
结果秦然没有丝毫反应。
裴深有些着急了，眼看教导主任就要走到后门口，裴深只好用力推了把斜后方的人，“秦然。”
秦然依旧一动不动。
裴深：“……”
累了，秦然没救了，自求多福吧。
他刚趴在桌上还没几分钟，脑袋就被人敲了下。
秦然肩膀微微动了动，随后慢慢从臂弯露出一只眼，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他刚一睁开，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眼窝微陷看上去还笑眯眯的大眼。
及其的吓人。
“我……”日。
秦然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教导主任也被秦然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人背过气去，他深吸了口气缓了下，回过神来后顿时有些想骂人，“你这小子，还敢在自习课上睡觉，给我去走廊上站着！”
“哦。”秦然揉了揉鼻尖，自知理亏，自觉的往外走，一步都不带停的，背影看上去似乎还挺想去外面站着。
秦然还没走出后门，就听到身后传来林亦琛淡淡的声音：“主任，我刚才也睡了。”
秦然脚一顿，回过头去看林亦琛。
教导主任扭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你也睡了？”
他对林亦琛的印象其实很深，林亦琛是转校来的，他之前在的那所学校不比现在的差，而且照当时的转校资料上来看，林亦琛的成绩在以前那个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
家境也好，就是人不太好相处。
不过看上次他和秦然在办公室里那样子，也不像是不好相处的一个人。
林亦琛平静道：“嗯，睡了。”
秦然在门口微眯起眼，他听着林亦琛的话，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相信呢？
教导主任摸了把头发，要是林亦琛自己不说，他现在肯定早离开了，根本没注意到林亦琛有没有睡觉。
结果这学生倒好，临走前还喊住他。
教导主任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这年头还有人赶着去走廊罚站？
这么一想，他气不打一处来：“那你也出去站着，晚自习下课前不许回教室。”
林亦琛察觉到门外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他往外一看，正好看见秦然往旁边缩了回去，眼神只捕捉到了对方校服外套的一角。
他点点头，淡淡道：：“好的，谢谢主任。”
教导主任：“……”
秦然靠在墙边，外面起了风，夹杂着白天未消散掉的热气，让人止不住的犯起困来。
他把手贴在冰凉的瓷砖上，好似这样就能减少些体内的躁意。
没一会儿，他就听见斜后方传来些细微动静，他微微转头，看见了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林亦琛。
林亦琛走到秦然旁边，跟他并排站着。
一时片刻两人都没说话，秦然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气氛，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风从耳边轻轻刮过，林亦琛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了。
秦然眸光一抬，只能看见林亦琛轻抿着唇，对方似乎也没有去整理头发的打算，他盯着看了几秒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林亦琛闻言侧过了头，静静的看着秦然，顿了顿说：“睡觉。”
你看我信吗？
秦然啧一声，不想说话了。
他把目光投向别处，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种姿势看上去显矮，特别是跟旁边人一比，总觉得自己矮了半个头。
秦然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他用余光瞟了下，总算和对方差不多高了。他心情有一瞬间的愉悦，然后把手往校服兜里一揣，闭着眼就开始睡觉。
等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亦琛才把头转过去。
秦然眼睛闭着的时候，看上去很乖，收起了平日里偶尔会露出来的刺，还怪招人喜欢的。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有人能站着睡着。
林亦琛嘴角没忍住淡淡扬了一下。
他往秦然旁边挪了一点，然后低下头看手上拿着的物理书。
没多久，林亦琛就感觉肩上一沉。
秦然松软的头发扫过侧颈，歪着脑袋靠在了他肩上。
“秦然？”林亦琛轻轻喊道，但对方连睫毛都没轻颤一下。
果然是睡熟了。
就这么让秦然靠了两节课，他也不觉得酸。
晚自习快要下课了秦然才醒过来。
刚睁眼他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脑袋下还靠着个硬邦邦的东西。
记忆慢慢回拢，秦然只记得自己被大马猴喊出来罚站，然后林亦琛也出来了，两人没说几句话他就睡了过去。
所以他现在靠着的是……
林亦琛的肩？！
秦然恍惚了一下，立马脑袋一正，站直了身。
耳根此时不知为何还隐隐有些发烫。
所以自己是靠在对方肩上睡了两节课？
林亦琛只感觉肩上一轻，他面色毫无波澜地看向秦然，道：“醒了？”
“嗯……”秦然抿了下唇，含糊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林亦琛瞥了他一眼，说：“喊了，但你没醒。”
“……哦。”
妈的，秦然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不就是靠在一个男生肩上睡了两节课吗，至于这么别扭？
又不是没被裴深靠过，对方醒来也没见有多不好意思。
秦然就这么默默的开解自己。
再次开口时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语气，但毕竟是自己靠上去的，怎么说也得道个歉，于是他对林亦琛说了句：“不好意思。”
林亦琛说：“没关系，只是有点麻。”
秦然：“……”
林亦琛继续道：“感觉使不上什么力气，其他的都还好，你不用放在心上。”
秦然的表情有点崩：“……”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放学，下课铃一响，全班的人立马拿着书包就开始往外冲。
像是晚一秒就要出不去了一样。
“终于考完了！”裴深边整理课本，边喊道，“爽！”
“这周回去我要每天玩几个小时的游戏犒劳一下自己。”裴深收拾好书包，伸手自然的揽住了秦然的肩，笑问道，“周末来lol？”
“不来。”秦然拉好拉链，动作停了下来，都没思考一下就拒绝了。
“别啊，我俩都好久没一起玩lol了。”裴深仍不死心的劝秦然，“我们叫上陶星一起。”
秦然嘴角没忍住抽了下：“……”
他现在还记得上个月跟陶星一起打lol，打了十局，连跪了十局。
陶星的操作不说四个队友，就是十个队友都拉不回来。
那次就是陶星说想打射手，尝试一下其他分路。
秦然还专门和其他路人队友沟通，尽量让陶星能选到射手位。
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陶星不是他朋友，秦然会丝毫不犹豫的怀疑对方在演他。
秦然怕裴深以为自己是不想跟他一起玩，就解释了一句：“我周末要带我表妹打吃鸡，之前约好的，没空。”
林亦琛听见这话，手一顿，几秒后，唇角缓慢扬起一点弧度。
裴深点点头，理解了：“哦，那行，你陪她玩吧，有时间记得找我玩啊。”
“嗯。”秦然应下了。
等收拾完东西，秦然起身拿起书包就往外走，又在后门停住脚，扭头往回瞥了眼。
林亦琛此时也看向秦然离开的方向。
恰好四目相对。
秦然顿了下，率先移开视线转身走了。
等他回到家，他老爸秦越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回来了？”秦越听见声音，从厨房门口探出个头，“来洗手吃饭了。”
秦然笑了下，往厨房走：“知道了。”
“在学校没谁欺负你吧？”坐在餐桌上，秦越问了秦然一句。
郑轩扬的事秦然没跟秦越提过，周琪是想过通知秦越的，但被他拦下了。
不是因为别的，如果这事真被秦越知道了，以秦越的手腕，估计郑轩扬以后在哪儿都没好日子过，对方是挺恶心的，但还不至于如此。
秦然也不想让秦越担心。
秦然喝了口番茄排骨汤：“没有，我在学校挺好的。”
“那就好。”秦越放心了。
想了下秦越又道：“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得跟爸说啊。”
秦然应道：“知道了，您放心，没谁敢欺负我。”
秦越每天都很忙，但在秦然小时候还是会抽很多时间来陪他，就连秦然上下学他都要亲自去接送，直到秦然上了初二，秦然开始住校，才开始慢慢对秦然进行放养。
不放养还好，一放养秦然就坐不住了。
有次周五放学，在回家路上秦然被几个年龄看上大不了几岁的小混混拦住了，可能就是看他身子瘦削，觉得好欺负，就让秦然交保护费。
秦然二话不说就开始揍人。
把对方几个人揍跑了，他自己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谁乱传的，说他为了谁谁跟人打架一挑六，还挑赢了，从此秦然就变成了学校同学们口中所谓的为爱冲锋的“校霸”。
秦然当时气得想把造谣的人也拉出来打几顿解解气。
好在他成绩好，这些谣言没几个人信。
不过这些秦越都不知道，反正都过去了。
一股难闻的味道钻进秦然的鼻腔将秦然从回忆里扯了出来，秦然皱眉：“爸，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糊味？”
“什么糊味？”秦越嗅了下空气，紧接着身子一僵，顿时反应过来了，“操，我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