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黄河决堤
浊浪排空黄水滚滚。
就当张辽利用轰天炮车之威射杀夏侯渊,攻克井陉口之时,滔滔黄河水漫天而来,涛声惊天动地,轰鸣的激流声淹没了周围的一切。
暴雨夹着疯狂的洪水降临东郡濮阳城。
天已经全黑了,大雨却还在连幕般下着,濮阳城县令谭砚披着蓑衣匆匆走出府邸,刚走到大门口,一道雷光从天空闪下来,将谭砚的身影照得惨白。
亲兵拉着马慌忙迎上去。
谭砚大声喝问:“黄河险情到底怎么样了?”
亲兵大声回话:“河堤快要挡不住了,沙包扔下去就冲走,根本堵不住!”
谭砚脸沉得发寒:“哪里来的洪水如此迅猛?”
亲兵:“今日中午来的,来得很急很猛,水位直接蹦临河堤沿口,已经有不少洪水没出河堤,淹入农田!”
谭砚剧烈一震,一道雷光把他照得浑身惨白。
“天地不仁啊……”谭砚的话很快被滚滚雷声淹没,翻身上马后转脸对亲卫说:“你带几个人速去大营,叫郭淮将军领三千兵即刻赶到大堤,准备抢险!”
说罢,带着几个亲卫往濮阳大堤疾驰而去。
狂风不终朝,暴雨不终夕。
后半夜,暴雨停了,但涛声更大了。天黑沉沉的,无数的火把在黄河大堤上闪烁,在涛声的巨吼中时亮时暗,无数的士兵还有百姓扛着沙包朝着巨大的浪声方向疾跑。
等三千士兵在郭淮的带领下赶到时,濮阳大坝已经决开五尺来宽的口子,河中浑浊的洪水正咆哮着往这道决口里冲击,洪流汹涌异常地冲过决口朝着下方的农田村舍扑去。
几只火把下,谭砚和郭淮站在决口边上。
沙包在决口的两边已经垒起两堵墙,士兵和附近村内的壮士站在旁边,目光齐刷刷地望着谭砚和郭淮。
郭淮此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抬手道:“下包!”
两堵沙包墙的下面是用木头撑着,随着郭淮一声令下,所有里拼尽力气抬起木头的一端,左右两堵墙似的沙包同时倾入决口。
所有人的目光希翼有紧张地盯着决口。
无数的沙包在倾入决口的瞬间就被汹涌的激流冲得无影无踪,丝毫没有起到拦截的作用。
无数人的目光暗淡下去。
谭砚的脸冷得像铁一样:“这样下去根本堵不住,伯济(郭淮的字),让你的兵结成人墙!跳下去,再推沙包!”
郭淮心中一凛。
这无异于让士兵们自杀。
但事到临头,不得不如此。
郭淮沉着脸对身后的士卒高喝:“你们的身后是百万大魏百姓,黄河大堤不能决,是爷们儿的站出来,我要你们结成人墙跳下去,有敢的吗?”、
寒风呼啸,黄河咆哮。
决口边却寂静了。
“有!”半晌后,一个士兵喊了一声,上前一步。
郭淮松了口气,“不愧是我大魏的勇士,去那边登记名字,死了重金抚恤家人,还有谁!”
“我去!”
“我也去!”
不多时,几十个士兵赫然站成一列,手臂挽着手臂站在决口边。新准备的沙包已经扛了上来,码在决口两侧。
谭砚知道这些士兵有去无回,对着他们深深一拜:“拜托了!”
郭淮沉重地说:“下!”
那排士卒大吼一声,毫不犹豫地跳入决口中,火把立马照在决口上方,无数人的目光紧张的盯着滚滚洪流。
在巨大的洪流面前,几十个跳下去,瞬间就被吞没。
谭砚心中一沉。
郭淮咬着牙槽,心里发寒。
猛地,一个人头从水面探出来,随后几十个人头全部浮出水面,所有人手臂紧紧地挽着,身体前倾着对抗湍急的洪流。
“快下包!”下面的人嘶吼一声。
郭淮眼眸一亮,连忙喝令:“下包!快下包!”
两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慌忙抬起担在下面的木棍准备下包,就在此时,一个浪潮拍打过去,几十个人瞬间被淹没了。
谭砚立马呼道:“快!救人!”
两边的人立马将早有准备好的绳索扔下去,可那排人早已经淹没在洪水中,再也没有出来过。
大堤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不绝的涛声和湍流声让人更加悲壮。
“轮到我们上!”突然,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个农家汉子走出来,“下面的农田是我们的,绝不能让洪水糟蹋了,是男人的跟我上。”
随后,几十个汉子毫不犹豫地站出来。
郭淮望着眼前满脸泥水的几十个汉子,眼眶瞬间发红,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喉咙突然被哽住了。
谭砚的声音嘶哑:“黄河不能决堤!绝对不能!我谭砚作为濮阳父母官,却没能提前防患,罪责在我!但我暂时还不能死,我得想办法拦住决口,诸位壮士先走一步,你们走完了,就轮到我了!”说是已经泪流满面。
几十位壮士被感动,慷慨就义般的临到决口。
两侧的人立马抓紧了沙包底部的木棍,盯着谭砚,时刻准备着。
谭砚的声音已经由嘶哑转成暗哑:“跳!”
壮士们毫不犹豫奋力一跳,就深陷入滔滔不绝的决口之中,所有人屏息静气地盯着,不多时,人头又探出来,谭砚厉吼般的喝道:“下包——!”
无数的沙包快速地倾入决口。
人墙加沙包的双重合力下,决口一下子就被堵住了。
无数人的脸上露出成功的喜色。
郭淮立马喝道:“快!在扛着沙包,将决口牢牢堵死!”
士兵和百姓顿时来了无尽的力量,上下不间断地奔跑,一袋袋沙包抛下去,决口也在快速地堵住。
郭淮和谭砚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决口终于被堵住了。
“轰!”
“砰!”
就在此时,两道巨声接连响起,声音大得让所有人心惊胆寒。
郭淮和谭砚浑身一颤。
头颅机械般的朝着后方转动,顿时感觉到整个人坠入冰窟,两个人四只眼睛睁大到失神的程度。
无数的百姓士卒停下来,惊骇而又绝望的看着。
下面又一个较之更大的决口被撕裂了,无情、无尽、无际的洪流拥挤着冲出决口,朝着下方淹没下去。
谭砚浑身发软,大脑中只剩下一个意识:
“黄河,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