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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憾儿醉倒误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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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憾儿怔了一瞬,才明白景楸的意思,大约他是对重纳黄溪午的事有意见,可又没立场明着阻拦。

    她便刻意拿话堵他:“所谓美貌佳人其实是各有各的妙处,并无第一第二之分,虽说你有这样一张脸,也不见得能把旁人全都比下去了,更何况各花入各眼,我当初不就放着阮岁宁不要而纳了梅宁?”

    景楸哑然看她半晌,忽地笑了,仿若三春花开,眼角的风情随着那笑意就飘过来:“是吗?那算我造次了,我还以为自己冠绝天下呢。”

    唐憾儿被那风情撩到了,立时捂了下心口,定定神,把面具拿起来塞到他手里:“小叔,你快戴上吧,对我使美人计不合适,有话直说就好。”

    呵!

    景楸果真就戴上了面具,可又垂头不语了,仿佛又变成了那个生冷不近人情的面具青年。

    再细看,他捏酒盏的手腕甚至绷起了青筋。

    虽则他一贯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但今日还是过于奇怪了,唐憾儿琢磨一瞬,方福至心灵,联想到唐照秋有孕的事,心说难道这位是因为被人夺了宠不开心了,所以到自己这来找寻存在感?

    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那个,也不是的,你的确很美,人也很好,可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得围着你一个转,母亲她总要绵延子嗣,郑爹爹的确是此时最合适的,你、放宽心。”

    “”

    景楸一愣之后竟笑了,一笑之下又忍不住变成了大笑,最后甚至还呛咳了几声,许久才顺过气来,抬手指着她:“你、你——我还没劝你,你倒先来劝我哈,我问你,家主有孕这事你生不生气?放心,你说实话,我不告诉旁人。”

    一边说着,还又给她斟了一杯。

    唐憾儿有些着恼,将酒一口饮下,才道:“我生什么气,轮着我多想了吗?!”

    景楸竟还点点头表示赞同:“对,这事你没得选。”

    然后又给她斟了一杯,“只是今后你要收敛些了,做的太好招人忌,院子里这些夫侍不能成了摆设,该用要用,一个沉湎于男色同时又有几分能力的少主,这样才叫人放心。”

    这道理唐憾儿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无言,此时也开始借酒消愁,不用景楸斟,就一杯接一杯的喝起来。

    人没有软肋,才叫人忌惮,她来此这几年,没什么明显的爱好,不爱玩不爱逛,酒色财气一概不沾,叫人挑不出毛病,原是个极好的少主苗子,可现在不一样了,唐照秋肚子里那个身份更重,从今后唐憾儿工作上得收着,生活上得放着。

    唐憾儿要向黄素馨和韦桐华学习,而不是像越发跋扈厉害能干的韦棣华那般,她打定主意,以后要多在后宅厮混,还要多出去找姐妹们玩耍去。

    “盛唐那边不要急,功劳还是你的,他到底能力有限。”景楸忽然又说,将唐憾儿思绪打断。

    这个“他”是郑梦京,不言而喻,亦不必点明。

    “嗯?嗯。”唐憾儿不料他突然说起这个,郑梦京不曾有半句解释,竟还是景楸主动提及,叫她挺意外的。

    “我终究是个闲散性子,看得透,做不到,你自己多小心。”做不到什么,景楸没再细说,唐憾儿也没问。

    她觉得大该是懂了,而且无论如何这事怪不到景楸,他本就没有立场帮自己,唐照秋是他的救命恩人,又是他赖以依靠的女人,他不能不和她一心。

    或许是因为景枫和辛酉的缘故,他一直以来待自己很好了,好意她都感受得到。

    已经难得。

    唐憾儿又饮下一杯,这冬日寂寥,一如对面这半幅愁情美人脸,无端的叫人伤感。

    一坛子酒很快见了底,唐憾儿晕晕乎乎的,觉得可能是有些醉了,脑子也转得慢了许多,想说什么,张张口,又没能说出来,一手扶着腮兀自发呆。

    景楸望着她这模样,叹了口气,微微倾身向前,低声道:“他真那么好吗?非要接回来?”

    唐憾儿迟钝的翻翻眼睛,慢吞吞点了下头:“你说、溪午吗?要接他、过得不好”

    “那是他自找的!”景楸忽然厉色,然后又收拢了,小声问道,“背叛过你的人你不嫌弃?”

    “嫌弃?不、不是嫌弃是”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了,脑子很乱,整个人已经醉的伏在桌子上。

    景楸起身,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为她披上,口中闲闲一句:“那,已破了身子的人,你嫌弃吗?”

    唐憾儿迷迷瞪瞪的,以为他还在说黄溪午,有点转不过弯来,其实自己是介意的,可她此时舌头都大了,说不清楚,慢吞吞的抬起一根手指,戳那支凤仙花下面的果苞——“啪”一下,果实炸开,种子撒了满地。

    “瞧,破了捡不起来了”

    景楸乍然退了一步,又退一步,猛然转身匆匆下了楼。

    黄溪午在山上等得焦灼不安,三年的等待直到今日,再多一刻都受不了了,之前就总担心关键时刻出差错,这可不就是出差错了?

    眼见着要日落西山,竟一直不见唐家花轿的影子,是唐家反悔了?还是黄家阻挠了?或是,或是半路上接亲的出什么事了?他不敢再多想。

    包裹都是昨夜早收拾好的,清晨起来也梳洗过了,一切都是现成的,等来等去坐不住,索性叫上阿汎一起打算亲自出门。

    阿汎自然要发牢骚:“您倒是端着架子啊!她又没来,着急出什么门?自己上赶着不怕失了身份!”

    “我如今还有什么身份可言?!”黄溪午急躁。

    思持难得跟阿汎一个立场,也劝他再等等:“少爷也不急于这一时,此番进门身份上本就受了委屈的,若再亲自前去了,恐怕更叫人看笑话。”

    黄溪午气道:“我这次怎么都要叫人看笑话的,她来抬还是我自己去,并无实际区别。”

    说是这么说,黄溪午又坚持着多坐了一刻钟,太阳都掩了一半在山后,竟然还不见人来,想来想去,他实在也顾不得什么了,若是这一次机会再不抓住,今后怕是永无生机。

    他下定决心,站起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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